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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柴静《网瘾之戒》(视频)

柴静老师和她的《新闻调查》栏目做的这期节目,它让闻名全国的怪叔叔杨永信从一个“传说”变成了一个生龙活虎、底气十足的荧幕形象——一名优秀的演员,一位满脸微笑、极为诚恳的基层精神科医生的形象(和菜头语)。

柴静还是一如既往地用她那看似温煦、实却犀利的微笑干净利落地深入虎穴大战电击医生和众家长,气场逼人,果如前所述,她“声音很低,缓缓的调子,稳稳的节奏,不是声如洪钟的播音腔,但一字一句格外清晰,上来就是一连串发问”。而且,这些发问总是那么恰到好处地不偏不倚,立场被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

但很显然,柴静也懂得把收尾做得发人深省,节目最后对父母和孩子的两串发问堪称神来之笔,各位可以把进度条直接拖到末端,如果您是家长或孩子的话,不妨也在心里面举个手。

柴静《新闻调查》网瘾之戒(视频)| jiaren.org

(笑容可掬的杨叔叔和他神奇的行为矫正治疗仪。)

柴静《新闻调查》网瘾之戒(视频)

柴静《新闻调查》网瘾之戒(视频)| jiaren.org

(上网的孩子在不少家长眼里是一种像吸毒、赌博那样深入骨髓的病:“网瘾”。)

附1:柴静对网友问题的回应via

1、网友问“你应该去采访卫生部,这些网瘾少年怎么办,有没有地方治疗?怎么治疗?”

回答:6月份我们向卫生部提出采访申请,这些问题在题纲里,卫生部没有接受访问,不过,7月13日,卫生部发布《关于停止电刺激(或电休克)治疗 “网瘾” 技术临床应用的通知》,对近期各地出现的“网瘾电击疗法”做出暂不宜应用于临床的研究结论,要求各地立即停止该项治疗,卫生部专门组织专家就该诊疗相关问题进行了充分研究和论证。专家一致认为,电刺激(或电休克)治疗网瘾技术的安全性、有效性尚不确切,国内外并无相关临床研究和循证医学依据,暂不宜应用于临床。

目前国内治疗方式有心理疏导,封闭式军训,精神药物等方法,治疗的人有多种,有人是心理咨询师或者持精神科医师证,有人没有任何资质证明。网瘾矫正未被纳入医疗项目,也没有明确的医疗收费标准。

2、网友问“既然目前没有明确的治疗方式,为什么不允许别人第一个吃螃蟹?”

回答:卫生部表示:若开展科学研究,应按规定申报,经批准后须充分尊重受试者知情权和选择权,不得收取相关费用。

3、zsh说:这个话题我最直接的想法就是,什么是“瘾”,什么又是“网瘾”,什么样的网瘾被界定为“疾病”,所以,这些孩子被认为有病的评价标准是什么?这个标准是谁定的?家长可以界定么?这个医疗机构可以么?违反孩子自我意志进行治疗合适么?

回答:据我们采访中受治者的说法,在临沂的网戒中心,使用仪器前没有对受治者本人进行病史询问与网瘾检测,通常直接使用仪器,这一点大家从视频中也可以看到。杨医生在采访中也承认这一点,他的解释是通常根据家长的意见和孩子的暴躁表现即可作出判断。

中国目前没有公认的网瘾标准,被引用较多的最早给网络成瘾下定义的美国网络成瘾中心,我曾写信给他们征询意见,引录一点它的创始人Dr. Kimberly Young的回复:

We do not use electric shock therapy for treating addiction in the US ,it is mainly used to treat depression with good results. We do no mandate treatment unless for criminal purposes here in US.but parents do have rights to admit children into inpatient treatment centers for behavioral or psychological problems, so it is up to each family and parent, this is consistent with what we do. To be admitted, an uation must be conducted to show cause.

具体的评估标准和治疗方法可参看他们的网站:http://www.netaddiction.com/4Ha397666

4、建议对那些做了电击治疗的孩子进行跟踪采访,看看他们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

回答:我们无法拿到接受过治疗的3000多名孩子的全部资料,只能提供采访中遇到的几类情况:

A、节目中采访的王睿称治疗有效,自己已经不再成瘾,亦无感觉有副作用。该采访在网戒中心进行。

B、称自己现在的确不再上网成瘾,但与治疗无关,是随着年纪增大而自我调整的,如节目中的小坤与腾飞。

C、离院后仍然网瘾,在《战网魔》中曾作为案例出现的谢乾谢坤兄弟,在我们6月采访期间被家人第7次送回治疗。

D根据受治者的陈述,有三人曾目击在治疗中有青少年被诱发癫痫或者休克,之后被父母接走。此说法因没有找到当事人而无法证实。

在此仪器研制者的论文中有如下描述:

(5)由于该治疗方法相对剧烈,对于心、肺功能较差,严重肝、肾疾病,年老或儿童,中枢神精系统疾病等慎用。

(6)该治疗由于采用正弦波电刺激是一种持续增强与减弱的电流,对患者的认知和脑电图(EEG)产生不良影响。(DX—Ⅱ型电休克治疗仪研制与临床应用–《医疗装备》2002年12期)

E、根据受治者的陈述,采访有数位受治者自称离院后个性发生变化,仇恨和恐惧父母,我们节目中采访的做影像处理的一对夫妻,母亲也谈到儿子因为治疗对他们产生仇恨,与父亲关系尤为紧张,据她的说法,因为父亲在治疗时曾上报儿子不给他递西瓜吃,导致儿子被电击。还有受治者陈述出院后变得“自卑”,“虚伪” “频繁恶梦”。至于是否影响智力,无法证实。

6、有人问,86条规定到底是什么?

回答:贴在文稿后,请大家看。

7、这节目我自己很不喜欢,一度不想贴视频, sze在评论中说“一期節目,即使是有很多缺点,也可以是有價值的,激起輿論的跟進,也可以是它發揮力量的方式。我看重的新聞調查不一定是期期完備的邏輯演練,而是它能夠接受外來輿論的介入,所形成的互補關係”

回答:嗯,受教。

柴静《新闻调查》网瘾之戒(视频)| jiaren.org

(如果这些都是病,那网络还有什么用?现实中的游戏、色情、社交、信息获取和购物是不是都是一种“瘾”?)

附2:和老师的《小柴,好样的!》

柴静同学最新一期《新闻调查》做了《网瘾之戒》,内容是山东临沂杨永信使用电击法治疗所谓“网瘾”的新闻事实。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那些受过杨永信所谓“治疗”的孩子们,在百度贴吧,在天涯论坛,一次次陈述过他们所遭受的伤害。但是,无论是社会公众还是媒体都没有引起足够的关注,没有意识到电击疗法对孩子可能造成的损伤,更没有去质疑这种方法的合法性及合理性。现在,柴静和她的同事们给出了一个解答。

回顾过去,“网瘾”这一概念的出现本身就含混不清。在我看来,它本身就是妖魔化网络的一种手段。成人世界和主流社会面对日益兴起和强大的网络世界无所适从,内心充满恐惧,于是这种情绪就被投射到无辜的小孩子身上,通过惩戒他们来舒缓内心的忧惧之情。如果把所谓“网瘾”视为一种精神疾病,那么许多无法理解的事情就可以理解了。如果把网人看做是“网瘾”的天然携带者,那么由于网络世界而产生的挑战就可以被理所当然地视为是一种变态。这就为针对网络世界的打压提供了医学上的借口,如同古代烧死麻风病人一样,把网络上的异类从生活中驱逐出去。

类似的事情我们看到得还少吗?每一个60世代,每一个70世代,都可以回忆一下,在80和90年代的“严打”中,是不是看过高度雷同的场景?媒体大肆宣传少年犯因为黄色书籍而产生性犯罪,因为参加熄灯舞会而发生性行为,因此对传播书籍、录像带以及举办舞会的人处以严厉的惩罚。我们在今天扪心自问:现在市面上的黄色DVD的数量和烈度和二十年前相比如何?现在满街的发廊和洗浴中心和二十年前相比如何?为什么今天我们再也听不到类似的荒谬逻辑,认为淫秽物品必然诱发性犯罪?

二、三十年前,成人世界面对重新焕发生机的社会心存恐惧。主流价值只承认所谓拨乱反正才是生机,夺回失去的十年才是生机。却根本没有认识到,一个社会重获生机,一定会在性的层面上猛烈复苏。性的复苏代表了人性的复苏,而性却被道统力量视为洪水猛兽。因此,残酷的打击当仁不让地落在了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青少年身上。如果那时候的人们也精于文辞和技术打击,那么我相信也会出现类似“性瘾”这样的名词。只不过以当时的医疗成本和管理成本,把孩子们送进监狱或者少管所代价更低,手续更为方便而已。

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些曾经躲在衣橱里看《红楼梦》自渎的年轻人,那些在深夜公园里战战兢兢滚草坪的年轻人,那些因为大学里谈恋爱而被处分过的年轻人,等到他们为人父母的时候,居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孩子送进了所谓的“网瘾治疗中心”。仿佛他们在历史上遭受的压抑和打击对他们豆腐渣一样的大脑丝毫不起任何作用,以至于他们现在自己起来,把曾经加害于自身的残暴当做父母之爱,倾泻到今天的孩子身上。皇天后土,这是怎样健忘又是怎样愚昧的国民?

在柴静的节目中,最可恶的并不是杨永信。作为一名优秀的演员,他成功地扮演了一位满脸微笑、极为诚恳的基层精神科医生的形象。他所表演的一切,并无推陈出新之处,和历史上所有类似的人物所做的完全一样。因此,不难理解为什么他的面前总是跪满了罹患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小朋友及其他们的家长。最可恶的是节目中出现的那一群愚昧的家长群像,面对镜头,这班人毫无廉耻和自省地表达他们这么做是出于对孩子的爱,他们的选择完全是出于无奈。甚至振振有词,觉得真理在握,居然用上了反问句。

对于这些人,最大的反问句应该是这样的:光顾上操逼的时候那点爽了?孩子生下来不用教养的?数千个所谓有“网瘾”的孩子,难道都是撒旦操出来的邪童?肩负毁灭人类家庭和社会的责任?中国上网的人数过亿了,为什么偏偏你们家会出现这种怪物?这种怪物是网络教坏的,还是你们自己教化不当弄出来的?节目里没有一个家长做了自省,为自己的无能说出哪怕一个字的歉意。做家长的做失败了,把自己的失败归结为一种病,于是心安理得,甚至可以拍桌子抹眼泪,做受害者的无辜状,天底下哪里有这样推卸责任的方法?类似这样的家长,应该剥夺生殖权和抚养权。因为事实证明,他们没有行使这种权利的能力。

有这样的白痴家长,所以有了杨永信的广阔市场。本来是家庭教育可以解决的问题,现在他们心甘情愿地掏每月6000元的“治疗费”,一掏就是四个半月。本来是可以及早发现及时沟通的问题,现在却无比悲情地用无证电击仪加以解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倒希望这些家长在十年二十年前被送去用电击疗法治疗他们的“性瘾”,采用这种厌恶疗法的手段彻底灭绝他们的性冲动,这样的话,现在也不用让小朋友去承受这种非人的折磨,让杨永信这种所谓的医生用去作为道具实施他的精神控制。

这些家长,连同杨永信在内,都应该被送去接受一下电击治疗,去感受一下精神控制。使用电击休克疗法,我相信他们能很快接受任何观点,而且心悦诚服地爱上实施这种疗法的人。在21世纪,当文明已经达到人类会关怀一只海豹一只企鹅的生存权的时候,居然还有杨永信这样的医生,还有送孩子去找杨永信这样的家长,还有正面鼓吹网瘾治疗方法的媒体,这是人类社会的耻辱。

所以,我很感谢柴静同学,以及她所有同仁的努力。一定程度上,她为所有每天上网8小时以上的人洗脱了“精神病”的罪名,使得我这样人距离杨永信的13号治疗室远一些,再远一些。

而我还有一层更大的忧虑:也许今天能允许柴静制作这样的节目,并非是因为柴静她们的勇气和判断,也不是所谓“网瘾”在官方层面获得了新的定义。一切很可能只是出于现实性的考虑,我们已经看到,网络游戏所带来的利润和税收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网络世界所创造的价值和卷入的资金量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当杨永信们发挥完历史作用,开始伤害一个产业及其带来的税利时,他们的末日也就到来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感谢柴静。她叩下了扳机,整个世界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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