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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李海鹏:用一根针挖井

李海鹏:用一根针挖井,这个题目就觉得震撼。本文为李海鹏作品《佛祖在一号线》后记,用一根针挖井,有绝望,有希望,有倔强,有无奈。

这些小文章来自我在《第一财经周刊》、《南方周末》和《智族GQ》上的专栏。专栏这东西,要么讲社会,要么谈生活,要么逗个乐子,我是兼而有之。写了这么多,抱负却谈不上。对于社会,我没有研究,卑之无甚高论,所依凭者无非庄子所言之“以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不过我想,就我谈及的这些简单又基本的问题而言,这也够了。我只是凭着天性来判断是非。至于“散文”这种文体,我也从未有过真正的兴趣,老话儿讲,壮夫不为也。

我想这些小文章的略微特别之处在于,它们有一种声音,发出声音的家伙还算机灵,幼稚又天真,有着执拗的主心骨,察觉了生活的荒诞,养成了滑稽和嘲讽的态度。他是个嘴巴里含了一颗糖,就敢于嘲笑世界的家伙。除了正义、智识、艺术和灵魂之外,简直没有什么值得他去尊重,倘若有人胆敢冒犯这四样,他却要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他绕着圈子说话,吹着口哨骂人。他也并不庄重其事地对待这些文章。有时写得糟糕,他也不在乎。有时写得还行,他就得寸进尺,正谈着严肃的话题,却开始意淫,允许自己孟浪上几百字,然后并不害臊地兜回来。倘若你称之为混账,他又会自得其乐,如获奖章。此人写了这近70篇文章,相信能让你笑上210回,可是说有多么机智,却未必,这幽默感多半来自于“有钱难买我乐意”的态度。

这个人并不等于我,他是这些文章的叙述者,只是我心灵的一隅。可是他的态度,我却视之为安身立命之本。我是个自然主义者和个人主义者,这两个主义都不复杂,在这些小文之中尤其浅白。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便是我的起点。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便是我的终点。

古人写文章讲究药石之论,与之相比,这些文字恐怕轻薄无行。可是我觉得它们也蛮严肃。打个比方说,这些文章就是一条爱嘘嘘的狗的旅途。这条狗就是我,每当见到一块不喜欢的石碑,它就抬起后腿冲它撒尿。这一路上它尿了好多块巍峨岸然的石碑,为首的有4块,第一块是“威胁自由的一切”,第二块是“投机主义”,第三块是“工具理性”,第四块是“没教养”。讨厌的石碑多如牛毛,只是由于秉性,它最厌憎这4块罢了。有趣的是,倘若向历史的深处探一探头,你便会闻到,整个的人类文明史都散发出此类狗尿的逶迤不绝的气味。

这里的多数文章的主题其实就是胡适先生的一句话,“争你们个人的自由,便是为国家争自由。”

公允而言,这句话也“无甚高论”,无非常识罢了。可是在这个国家,自其发表80年来,论清醒、友善、要紧,我看没有第二句可比。我想要美好的个人生活,也想要一个美好的社会,如何实现呢?我不了解别的方法,只懂得写些小文章,令其蕴含类似的真理,那么我就这么做了。它们有用吗?我不知道。我也不喜欢计较有用没用。这本来就是用一根针挖井的工作。

在《智族GQ》上发表的几篇不在此列。我在那几篇里写到了自己的生活体验,就像描述某种树木,我想牵绕其上的花叶还算好看。遇到了小小的见识的花火,无足轻重的灵魂的闪亮,我也以本真和不做作的态度写出。我觉得坦率也是一种级别,找到好句子也是一种自由。

谢谢伊险峰、刘荻、姚晨晖、陈明洋、马莉、王锋、赵小萌和困困。我不想写专栏,觉得它不重要,与自我期许不符,可是如果没有他们的要求和催促,我很可能就茫然四顾,什么都没写了。

冯尼古特讲过一个小故事,1944年,作为战俘,他经历了德累斯顿大轰炸,盟军的空袭杀死了十三万五千人。他想,“什么是地狱?”多年以后,他再度造访德累斯顿,它坠入历史的迷宫,属于前东德了。他跟一个出租车司机感慨话当年。他回美国之后,出租车司机写来了信,问候他,结尾还挺俏皮,“愿有一天在自由世界的出租车里相逢。”我喜欢这种苦难中的风度。这也正是我想对各位读者说的话。我相信自由是普世价值,人类的一切努力都该以此为目标,而一切美好之事都是自由的变体。那么,我这个出租车司机算是兼职,诸位也是过客,在这时代丕变的下午,有缘载了诸位一程,深以为幸。还请谅解我的爱说笑话和不大遵守交通规则的风格。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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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不种树木无以见森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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