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拿过箱子去车位。他穿着合身的烟灰色衬衫,挽着袖子,松开两颗衣领的扣子,依然风度迷人。他白净的皮肤,瘦削的外形看起来甚至有些文弱,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很man,他斜叼着烟,因为两手捧着箱子,熏的眼睛半眯,如论如何和一个只专心搞技术的人都联系不到一起。如果我现在是个20出头的小女孩,一定会被迷的神魂颠倒。我知道蕾蕾很迷恋他,何平用他自己的那套办法很轻易的就化解了这种小麻烦。
“后备箱打开。”
“啊!”正胡思乱想之间,吓了一跳。
他把箱子放进去,拍了拍手,把烟从嘴上拿下来,把头歪在一边吐了个完整的烟圈,转过后来看我,他空出左手,放在我的脸旁边,我以为他要,然后他停下来,整个手掌放在我的脸上,盖得我面前一片漆黑,我向后退一步,干嘛?他说:这脸,名副其实的巴掌大了。
“你是男人的手,看来我还是要努力减肥啊。”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翻了两下,耸耸肩说:我这手,长得太娘们了。
我们都笑了。
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准备回去,他说这两三天吧。然后他抬头望天,其实我上周就可以走了。
“那你拖到现在?”
“多要几天补助啊。”他看我。
“切,不信。”
“那为什么?”
“如果我有空的时候看你,会方便吗?”
“不方便。”
我气结。
他把两手放在我的肩上,弯下腰很认真的说:什么时候都方便。
然后拍了拍我的头,走吧,再见。
我其实以为他能抱我一下的。不过没有。他转身走了。
我张望着那个背影有些寂寞的男人。也许在他的世界里,也有一段不能言说的经历吧。只是我自己的故事已经让我疲惫不堪,已经没有精力和兴趣去探索别人的故事了。
我知道这样做很任性,如果时间重来一次,我想不管LG如何误会我也好,认为我是要挟他也好,我都会告诉他,我怀了你的孩子,但是我不想要他。至少我应该让他有知情权。但是我没说,任何人都没告诉,我想我总该做一件让LG以后想起来就后悔的事,这是他的代价。现在想想那时的我是多无知啊,如果那时有人告诉我:孩子,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能摸摸我的头,抱着我,给我在黑暗里点一盏明灯,我不会那么执拗的向错误的深渊里迈进。我像一个垂死的人,因为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只要你再努力一下就能活下去,所以我压根放弃了。于是我把LG推到更远的地方,我们彼此谁都没人想回头。
上网查了关于做人流手术的一些资料,选择一个口碑比较好的私立医院。在大夫的推荐下,我选择了一种对身体伤害最小的手术方式,说是能够在可见的情况下,用一种纳米软管的材料直接吸取胎囊。对子宫不会造成伤害。
我那时感觉对LG恨到了极限,以至于对我身上的这个生命没有一点人情味。我如论如何都不了解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狠心,我没把他当做一个孩子,我认定那是一个不被爱的女人的情欲的种子。他只有一个多月,小到刚刚才到手术的指标。
在约定的时间内我一个人签了字,上了冰冷的手术台,尽管医生和护士都那么和蔼可亲的照顾我,我也没感受到丝毫的温暖。仅仅是小睡过去几分钟,再醒来我已经躺在病房了,腰上,腹部上贴着上面布满了按摩仪器的暖袋,好像有无数只小手轻轻地锤着腰部,按摩着腹部。除了腰酸,我没有感到其他的不适,于是在可以走动的时候,我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医院。
然后迫不及待的收拾简单的衣物,打车去了机场。
我想,这个时间,何平应该已经回到N市。我说过,每到我需要关心,需要爱护的时候,他都在。
我不管了。
临上飞机之前,我电话打给LG,很久他才接:“又什么事?”
“我出去一段时间”
“也好,你想清楚再回来。”
挂了。
哀莫大于心死,我再也悲伤不起来了。
到N市只需一个多一点的小时,可是术后的不适忽然来临,也许是出了医院便辗转奔波,我真的以为这种手术对身体没有一点影响。小腹和腰一阵阵酸痛来袭,让我冷汗直冒,也是那段时候我的体质差极了,体重也达到空前最低值86斤。我166身高。
从前合体的长开衫像大袍一样挂在身上,头发胡乱的扎了个半高不低的马尾,我必定已经是一个面色苍白,不修边幅的女人。到了N市我坐在机场的大厅,给何平发了短信:我到了。
电话很快打过来,那边传来的嘈杂声,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吃晚饭。
“在哪?”
“机场”
“等着”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惊喜,也没有好奇。
半个多小时以后,他赶来。
纯色的圆领T恤,白色亚麻短裤,趿拉着人字拖。那么阳光而又朝气。
我忽然意识到我该好好打扮一下的,我现在就像一个陈年老太。
也许我真的当时很憔悴,他皱着眉毛:怎么搞成这样?
他一手拖着我,一手拖着我的箱子走出去。
“去哪?”我在他身后问。
“我家”。
他开着白色途锐。像他的人,简单、低调。
他想问我甚么,我转过头说,我没怀孕,我真的是身体不舒服,需要好好调整。
然后他便不说话了,我欣赏沿途的风景。
这是个沿海城市,空气温润,没我想象的潮湿,路上的人们不急不慌,没有大都市里那种行色匆忙的辛苦样子。绿化建设的很好,干净的就像刚刚喷洒过水一样,翠绿的,充满生机。
真好。我嘟囔着。
“甚么好?”
“甚么都好”
何平的家很大,装饰的却很简洁。他家离市区貌似稍微远些,但看得出来,是个高档社区。
“不怕邻居……?”
“你管那么多?”他把我带到一个客房,你休息一下,累了吧?
我好奇的看看,我想我总该看到他的婚纱照吧?
“这不是你养小蜜的地方吧?”我问。
“你还是不累对吧?”他拉把椅子坐在床旁边。
我靠在松软的枕头上,他看我说,你快瘦没了。
“为什么家里不挂婚纱照啊?”我实在忍不住问他。
“你还有力气三八吗?”
“离了”。他往后靠在椅子里,把椅子转来转去。
“我们早就离婚了,她让我先不要告诉别人,等她有机会回国的时候再说。先不说这个?以后有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好吗?”
我指指嘴巴,做了个关门的动作。
“我给你做点吃的,想吃什么?”
“粥”
他点点头。出去了。
我脱掉开衫,穿着里面的白色纯棉背心,拿出AF运动长裤换上。舒服的窝进床里。这种什么都不用去想,安心幸福的感觉很久违了,偶尔听见厨房里的声响,知道有个男人在为我做晚餐,有点想流泪。我本该是一个让别人呵护的女人才对啊!
我被何平叫醒的。
“起来,吃饭。”
唔。我含糊不清的说,我睁开眼睛看着他,我需要反应一会儿才清醒。
去洗了把脸,何平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满脸是水回头看他“你别告诉我没见过女人洗脸啊”
他扯过毛巾扔在我脸上,我擦干净。他凑过来看我。头发上的水珠滴在我脖子上。他说:嗯,不化妆才漂亮,原来你长得是这样。
我推开他:走开,我饿了。
餐桌上摆好了晚餐。各式各样的小菜,漂亮而精致。还有牛奶,蛋羹,三明治。
这么多?我拍着瘪瘪的肚子。
我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我大口大口的吃粥,他的粥熬的美味极了,用腌制过的鸭肉丁和皮蛋,还有青笋熬制的。他说你慢点,别呛着,砂锅里还有很多。
我喝了三碗。几乎要扶墙了。心满意足的拍着鼓起的胃:给你面子吧?
他说:我都荣幸的要昏过去了行了吗?
“可以不刷碗吗”
“今天可以”
他里里外外的收拾餐桌,厨房。精心的擦着每样餐具。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女人托生的。
那一刻我真想告诉LG,现在,有一个男人在无微不至的照顾我。
当晚,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在梦中,一只婴儿的手的照片从眼前闪过,然后是一只压扁的胳膊,然后是被扯烂的腿,然后是一个头向我扑过来,一瞬间我醒了,却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知道这是梦魇,我极力的想使劲伸开胳膊,伸开腿,我努力让自己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我心里大声喊何平的名字,嘴却长不开,但是我却听见自己喘气的声音,呼吸的声音,我好像灵魂被抽离了出来,我拼命的挣扎,刚才梦境里的那些恐怖的图片让我压抑的想要尖叫,就在我觉得自己要死去的那一刹那,我终于睁开眼睛。
我坐起来喘着气。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我哭了。
我知道自己在作孽。早晚会被惩罚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何平已经走了。
有他的短信:在家好好待着,我中午回来,早餐我买好了,你微波炉热下,一定吃。
我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吃了顿早餐。
十点多的时候,他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中年女人回来。
我紧张的站在那,何平说,这是我一个做中医的朋友,让她给你看看,我就知道你不会跟我去医院的。
那个大姐笑眯眯的跟我说,这就是京京吧,来,让我看看,看,这姑娘这么瘦,脸色这么差啊。
我们坐下来,她捏着我的脉搏,歪头想着什么,然后她跟我说:是不是酗酒了?
这么神?我看看何平,何平一脸没表情。
嗯。
那位姐姐摸了下,拉我进房间,很认真的跟我说:你自己说说,怎么了,我也好给你开对症的药,你现在身体太虚了,弄不好会垮掉的呀。
我并不知道中医号脉是不是能知道做手术的事情,于是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这位大姐。
胡闹。她说。这是最伤身体的,你还想瞒着?你这样休息不好,不好好吃东西,会做病的知道嘛?你下午跟我好好去趟医院。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个前段时间也看过呀呀呀
感动。。。。。。
先看了 下篇。体会到的,是幸福。再反过来 看了前篇。还是会心疼。
下篇在哪里啊!
http://jiaren.org/2012/08/01/gushi-21/
话说这女的也不爱她老公嘛
相亲第一面就要结婚,如果她老公只是个铺路的,在工地打下手的,她会嫁吗
怪不得别人
从邮箱看到的,本来不喜欢这类文章的,看了开头发现不错,,写的挺不错。
现代人的感情升华了…..
好心痛啊,经历一段毫无呼应的感情如此的艰难,罢罢罢,就此结束吧!你永远比不过他心头那颗朱砂痣。
哎..看佳人以来第一次评论,真是个让人难过的故事。
祝楼主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