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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盛夏之后,再无童话

2、爱是一种本能

纪柏岩最终还是没有离开。

在磕磕绊绊中,他们渐渐长大。纪柏岩上高中的时候,夏清瓷也开始上初中。

她考出极好的升学成绩,却死活要去纪柏岩的学校念初中,那所学校普普通通,算不得名校,爸爸妈妈都想不通她为什么偏要去那里。她对爸爸说,她想跟哥哥一起上学,有哥哥在的地方会更亲切些。妈妈那里,她说她可以继续做小间谍,看哥哥有没有在学校早恋。只有面对冷淡的纪柏岩,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些年他对她的态度不算太坏,因为上学顺路,所以他会骑车载她上学放学,偶尔有男孩子欺负她或者在校门口堵住她递情书,他也会站出来,凶巴巴地把那些小男孩吓跑。但他的态度也不算太好。他不会温言软语同她讲话,任何时候表情都是淡淡的,她拿习题去问他,他也总是用最快最简单的话告诉她,也不管她懂不懂,就兀自走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尽管这样,夏清瓷还是时常觉得,有哥哥真好,她愿意相信他是天性冷淡,而不是讨厌自己,不然他也不会在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去寻她。

事情发生在八月,暑假的时候,刚念完高一的纪柏岩因为成绩优秀,被选送到夏令营,所以要离开家去另一个城市参加半个月的夏令营活动。他走的那天,想到有半个月见不到哥哥,夏清瓷便翘了钢琴课偷偷去送行,借口是生病。偏偏钢琴课老师因为是阮妈妈的朋友的关系,便打了电话到妈妈的手机上询问病情。

谎言很容易就穿了帮。阮妈妈暴怒,拎着夏清瓷狠狠训了一顿,夏清瓷不服,跟妈妈大吵一架,最后冲了出去。

哥哥走了,又跟妈妈吵架,夏清瓷既伤心又生气,一个人顺着马路一直走,走到后来,她迷了路,却毫不在意,她甚至希望这条路可以通往哥哥所在的地方,那样她就可以一直走到他面前。

十三岁的夏清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哥哥的依赖也许早已经超出兄妹的范围,跨向爱情的领域。她只知道,无论哥哥对她多冷淡,她都喜欢见到他,喜欢跟他待在一起,他若不在,她就会无端端觉得失落,心里空荡荡的。

盛夏的天气说变就变,雷声响起的时候,夏清瓷已经走得又累又渴,冲出家门的时候忘记带包,她身上一毛钱都没有,既坐不了车,也买不了食物,更无法跟家里联系。她听着轰隆隆的雷声才开始觉得怕,等到豆大的雨点打下来的时候,她身上被砸得生疼,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偏偏一边哭还要一边找地方躲雨,她狼狈极了,更是伤心不已。

好不容易到路边一个小摊下站定,看到公用电话,她才想起,可以给家里打电话叫他们来接,然后等他们来了再付电话费。她红着脸结结巴巴地给摊主说明情况,还好摊主是个善良的阿姨,同意让她打电话。

夏清瓷先给家里打了电话,没人接,估计爸爸妈妈应该都出门找她了,这样想着,她心里安慰了些,又想往爸爸妈妈的手机上打电话。拨号的时候她才突然傻了,因为她记不得爸爸妈妈任何一个人的手机号,平时都是存在手机里的,需要了就直接拨,根本没去记过号码,冲出家的时候也完全不记得还要带上手机。

放下电话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有一个人的号码她是一定记得的,那便是纪柏岩的。没事的时候她会翻出手机上哥哥的名字,翻来覆去念那十一个数字,好像这样就能跟他更亲近些一样。

虽然哥哥已经上车了,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希望拨了他的电话。嘟嘟两声过后,那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喂。夏清瓷又激动又伤心,忍不住对着话筒哭起来,边哭边说,哥哥,是我……我,我迷路了,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身上没钱,回不了家了……说完又是一阵哭。

即使是隔着话筒,夏清瓷也能想象纪柏岩微微皱起眉头的样子,他等她哭过一阵,稍微冷静一点之后,问了周围的建筑物,让她站在原地不要动,便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之后的夏清瓷擦掉脸上的泪,想起哥哥,突然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干掉的眼泪弄得她的脸紧绷绷的,她揉揉两颊的肉,无聊地蹲下来。

那边的纪柏岩挂掉电话,马上跟带队老师说自己家里出了急事,需要回去一趟,然后连行李都没拿就下了车,打车开始寻找夏清瓷。按她说的地方,他花掉四十多块的打车费之后终于找到她。

远远地他就看见夏清瓷蹲在小摊前面抱着膝盖无聊的样子,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火,但他很快忍下来,指挥车子停在她面前。

夏清瓷看着从黄色出租车上下来的纪柏岩像天神一样站在她面前,平复的情绪突然又激动起来,站起来就扑到他怀里,哥——然后就又哭起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接近。纪柏岩下意识地拍拍她的后背,心里乱糟糟的。他有点气自己,为什么他明明可以给爸爸或者阮阿姨打电话,叫他们来接她,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第一时间下了车,亲自来找她。

那时候的他尚且不明白,爱是一种本能。就算他明白,也不会相信。

他只是突然有点生气,然后带着夏清瓷回到家,第二天又独自坐车去了夏令营活动地点。他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冲爸爸抱怨,爸爸,你能不能让阮阿姨管好小瓷,不像话,居然敢离家出走!下次我可不会再去找她了。

另一边的夏清瓷却正对着纪柏岩的照片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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