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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最长情故事:娃娃亲保卫战(上)

一个农村的姑娘,爱好诗歌和跳舞,这反差其实挺大的,说梁丽霞是浪漫主义情怀一点都不为过。我喜欢的是小说和散文,还有历史,对诗歌一点感觉都没有。梁丽霞曾经给我看过一些她自己写的诗,其中有一首叫《云彩》:不管是渐渐远去/还是滚滚而来/它最自在的时刻/就是朵朵盛开/跟着风跑……这几句我看懂了,说云彩变幻不定嘛。但是她说不是,她想说的是棉花糖,这首诗的本意是怀念童年。

日!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啊?我说要我的话直接就这样写:不管是两毛的/还是一块的/最好吃的那一个/都被别人买走了。题目就叫《棉花糖》晚自习课室,她突然哈哈大笑,说我很有点潜力,如果题目改成《童年》就更好了。我在2001年看过唯一一首好诗,叫《一把好乳》,她一上车/我就盯住她了/胸脯高耸/屁股隆起/真是让人垂涎欲滴……我说,我每次一看这首诗,特别有感觉,我瞬间就勃起了,多么直截了当啊。她骂我臭流氓,说诗歌分很多种,我只看糟粕。

现实和理想这俩名词从诞生起就分隔两头,如同天际划出两条直接平行线,我们都在线内,有人偏左,有人偏右,人群均匀分布,最中间的人羡慕靠近现实的人有钱,也崇尚靠近理想的人逍遥,而个中滋味,只有两边的人明白,他们却拼命往中间挤,不想极端。

梁丽霞说,现实就是,她发现在大学学的东西丝毫用不上,公司虽然只是让她做行政专员,但培训课上有团队协作、人事管理、办公系统等等课目,都没学过,都没接触过。她早已不写诗歌了,也没心情跳舞,和她见面的时候,我觉得都有点心疼了,瘦了一圈,屁股都不是一扭一扭的那样浑圆了。

我东拉西扯的问了一些她的近况,知道陈志明没有找过她。我挨打的那天手机忘在宿舍,回去看到阿MAY的一串未接来电以及陈志明的短信,我打陈志明的电话,不接,第二天再打,停机了。没找过梁丽霞就好,我还以为这个孙子丧心病狂,要骚扰一切与我有关的人。

德仔也忙,梁丽霞有半个多月没见过他了。“我有个好消息,德仔帮我弟弟找了份工作,在东莞的一家玩具厂,一个月有一千块呢,我弟弟现在一个月才两百。”她说德仔认识玩具厂的一个负责人,打过招呼了,不会让这孩子干太重的活,也就是打包装箱。她的妹妹高考分数快下来了,以姐姐为榜样,梁家二闺女三个志愿都填了广州的学校,志在必得,据说自己预估成绩不错,也可能到广州来读书。

老梁家闺女果然没让人失望,后来我接到我妈的电话,说是村里的人都夸她有本事,帮弟弟找了工作,将来还要供妹妹上大学,是个好女孩。我妈根本对现在的情况搞不清楚,她强调我一定要和梁丽霞保持联系:“人家先工作了,咱别急,等你也上班了,你们再看看怎么办。妈还是那个意思,你最好把她看好了。”我胡乱应付她,——这个“媳妇”现在不是我的了。

风平浪静地到了学期末,我谎称学校必须安排暑期实习,留在了广州。其实我和阿MAY约了看世界杯决赛,然后一起逍遥。

陈志明的电话是在8月份打来的,他约我见面,地点烈士陵园,一对一。我说我考虑一下。

我把阿MAY送回二沙岛,说我有同学来广州,要招待两天。回到空荡荡的宿舍,同学们要么回家,要么旅游,要么出去打工,作鸟兽散了。第二天就是陈志明约定的时间,我犹豫不决,左思右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和他见面。因为这个人太阴险,我确实挺害怕的。晚上1点左右,我打电话给他,他说晚上8点,不见不散。

我趴到床底,费了半天劲卸下一根三指宽的铁条,用报纸包好。

第二天我昏睡到下午,起来后没吃东西,把铁条装进书包,去见陈志明。

“你拍电影啊?还带武器。”

陈志明一见面就泄了我的气,他看出我的书包里藏了东西,还让我拿出来给他看。“你拿着这个东西,是想砸我还是想捅我?你以为是拍黑道电影啊?”我非常后悔,觉得自己确实太愚蠢了,还没开始说话,就被他看不起,想一想这东西打架确实不顺手,再一看陵园里老老少少人来人往,陈志明果然是一个人来的,一转身丢进垃圾桶了。

我觉得这确实很丢人,周杰伦说得对,当初就应该《听妈妈的话》。

我爸虽然会揍人,但是我最怕的却是妈妈。每次犯了错误,我爸都是一通狂揍,但是我宁死不屈:“有种你就打死我,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电视剧里演什么我就学什么,经典台词层出不穷,被打得疼得直掉眼泪,还嘴硬——“你没吃饭啊,给爷挠痒痒呢。”“你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一个字!”“怕死不做梁山好汉!”“杀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

后来我琢磨过这个问题,打孩子是教育方式的一种,偶尔用一下还可以,频繁地打,就让孩子有逆反心理了。我妈不打不骂,她不理我。我最怕的就是她阴着脸,当我透明。进进出出,一言不发,我心里直发毛。直到我说,妈我知道错了。她就问,错在哪里了?我羞愧难当:我不应该在书包里放改锥,扎破语文书。

我书包里的各类“凶器”先后装过改锥、锯条、铁棍、木棍、匕首、弹簧刀……甚至杀伤力最大的三棱刀。活这么大,我一次都没用过。藏武器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后来遇到个练家子,十分鄙视我这种行为:拳打四面,脚踢八方,最有效的武器,是人的身体,而不是器具,你带武器,说明你对自己不自信。——废话,老子小时候练过化骨绵掌蛤蟆神功吸星大法乾坤挪移,没有一样成功的。我当然不自信了,要不带家伙防身,万一真有人往死里打我咋办。

妈妈说了,书包是用来装书的,不是装乱七八糟东西的。我应该听妈妈的,我早知道带一本牛津字典来,必要时可以当板砖抡。

陈志明没想打架,反而要请我吃饭。

陈志明说自己的公司就在附近:“你们是学生多逍遥啊,我今天约你是刚下了班不久。”他说公司是私营企业,他现在已经是台湾老板的亲信了,收入也不错。我饿了一天,只顾着扒饭,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菜好像不便宜,我吃饱了先。等我吃完,他递给我一根烟抽,还给我点上。他终于说明了约我的目的,果然和梁丽霞有关。

我觉得最悲凉的是,自己在广州好像变得娘们气了,面对雇凶打人的仇敌,我居然没有揍他的冲动。年少时的轻狂在远去,我顾虑重重。阿MAY是个尊重别人的女孩,她不愿意深究我被打的事情,但是她显然发现我身上最让人难以接受的特征——不能给人安全感。

阿MAY让我保证,以后不许被人打成猪头。我说这要求真是岂有此理,别人什么时候打我我哪知道,怎么保证啊。她不管那么多,让我发了毒誓,再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我的小弟弟就越长越短。

“我活这么大没被人打过,那是第一次。”
“你还想再挨一次?”
“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你还找人打我?”
“我心里至少舒服了。”
“警告你,动我可以,别再找阿MAY。”
“我本来一定要拆散你们,但是我现在有新的打算。”
“你想怎样?”
“帮我办了这件事,我们就两不相欠,不然我让你什么都没有。”

陈志明威胁我,我居然沉默了。我不再是当年那个街头的热血少年了。砍死人老子就一命抵一命,怕毛啊。现在,我怕我父母伤心,怕阿MAY难过,怕不能毕业,怕……顾虑越来越多,我慢慢的,好像学会了妥协。陈志明对我不是一般的了解,显然当年梁丽霞什么都和他说。他知道我们充其量只是老乡加朋友关系,他说,他当年是真的喜欢阿霞,也计划和她结婚的。要不是我的出现,一切都很正常。

我始终觉得他们根本不般配,以陈志明的出身,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村姑?陈志明点头承认,他喜欢的是阿霞身上的淳朴,自然,纯洁以及善良。在他眼里,阿霞就是这个喧闹的世界上难得的荷花。他的原意就是占有她,一生一世。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你欠我一个处女老婆。”
“去你大爷的!”我说话一般粗鲁无耻,但是没见过有人说话这样卑鄙下流的。
“我要睡梁丽霞,你帮我做到,咱们就算两清了。”
“你今天是想死在这里吧。”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腾地站起来,双拳紧握。
“我可以出钱买她。”
“我操你ma!”

我疯了一样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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