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2010年4月14日。青海,玉树。天崩地裂。
一场里氏七级的大地震。
电视上看到这条消息时,正吃午饭。叭一下推开餐盒,然后掏出手机打给宋宽。
无法接通。
无法接通。
西宁也震感强烈。
她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去老总屋里:我休年假,口气不容置疑。
更简单的行囊。然后订到北京机票,再西宁——一分钟也不能等了。
她记得,宋宽是紧急救援队成员。
他一定在玉树。
在北京买了帐篷和棉衣,行李中不再有任何一件化妆品。只带了应急的手电筒、保暖内衣、睡袋……很大一包。到西宁,又飞玉树。都是小飞机。飞机上全是救灾的人。她心里只想着一个人,念着一个人。
到了玉树。有些许高原反应。
没有水喝,嘴唇是紫色的。整个玉树,一片狼籍。
青海救队在哪里撒?这句话问了很多人。信号极不好,根本打不出去。
她偶尔帮助人抬东西,也抬过尸体。感觉到人的脆弱与渺小。
余震不断。震中还有伤亡。如果死在这里,也就死了。想起倾城之恋的白流苏和范柳原,她知道,她成了白流苏。在生死关头,就想告诉一个人一句话:我们结婚吧。
第三天,才有人指给她救援队的方向。
他们全是自费来救人。她满脸灰尘,头发潦草地往南边那个倒塌的方向跑去。
有几个穿着黄色衣服的人。
差不多的身高和瘦。
都戴着口罩。正救一个埋在地下的女孩子,那女孩子已经埋了三天三夜,快冻死了。微弱的声音说:救我。
十几个人,都满面风尘,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还是一眼认出了宋宽。
跑到他面前。
两个人都愣住。
他们一辈子忘不了彼此的样子。宋宽:一身的灰,一手的灰,脸上全是伤痕。胳膊还受了伤。眼睛是黑的。看着像五十岁的男人。后来知道已经连续四天没有睡过了。莲安:像逃难的女子,穿着军绿大衣,灰头土脸,嘴唇是干裂的紫。头发又干又燥。双手皲裂着。
只看了对方不过几秒钟。却仿佛一生。
宋宽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莲安,去拿水,她要喝水。
是。她坚定的说。
这是他们的久别重逢,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简发来短信,莲,安。我生了儿子。
她回了短信:慈悲,幸福。
是夜,她和宋宽坐在玉树月光下,有些微凉。他把她抱在怀里,半个月亮升起来。虽然是早春四月,可是,他们仍然听到了花期到来的声音。看到了春天时,那些格桑花呀狼毒花呀,都会一一的开放的。
这月白风清的玉树夜晚。是她寻了小半生才寻来的真实和禅意。她渐渐睡着了。
在梦里,她看到大朵大朵的莲花盛开着。
那些花,安静极了,贞洁极了。
莲,安。她轻轻地叫了自己一声。笑了。
写得真好,让我向往着美好的西宁。。。
第一次看这篇文章的时候有一句话想留在自己 的空间里。可是今天怎么也找不到了。
神话!象神话一样美的一个故事!让人心醉!好文章!
然后我想起我朋友在西宁租房子,跟帝都差不多的价格,啥感动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