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关注佳人微信】佳人网的老朋友新朋友,点这里扫一扫,即可第一时间免费获取文章更新~
只为认真做自己

余杰:中国人,你的厕所有多脏?

奈保尔:从厕所看“受伤的文明”

在晚清的笔记中有这样一则小故事:清朝最后一任两湖总督瑞征,一九一零年到汉口微服私访,在怡园剧院附近随地小便。这里是租界的地盘,结果他被印度巡捕捉去罚款,最后由英总领事亲自接出来才了事。堂堂封疆大吏、饱读诗书之辈,却有随地小便的“蛮性的残留”。难怪洋人要在他们修建的公园门口挂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告示了。可见,怎样大小便,乃是“有尊严的生活”和“没有尊严的生活”的分野。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奈保尔对东方社会持严厉的批判态度,他深切地洞见了第三世界国家可悲的“自我殖民主义”的现实。他发现,在这些地方,“不可随处小便”变成了“小处可以随便”。在奈保尔的诸多游记中,皆把厕所当作透视一个国家和民族文明程度的象征物。

在《印度:受伤的文明》一书中,他用尖刻而不乏悲悯的语言描述了孟买贫民区中可怕的现实:“蜿蜒的小道在继续,空气窒息,凝聚酷热,而在小山腰上,小人国的新奇烟消云散,开始感到小黑屋就像一个巨大的黄蜂巢,大多不比盒子大,常常是地上仅一张床,房屋之间时常有黑色的小污水沟,偶尔看见虚弱的老鼠们奋力爬上排水沟,潮湿的地方泥泞,垃圾堵塞的地方迅速泛起浮油。”这情形与中国的许多城市的贫民窟多么相似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肮脏的适应与麻木,也就是对自由和尊严的自动放弃。如果生活在粪便之中亦能安之若素,那么人类还有什么道德伦理可以遵守呢?这样的人生是毫无指望的。

奈保尔写道:“穿过这些地段,我们一路无话,在喷涌的细流、烟头和弯曲的人类粪便之间择路而行。清理粪便是清洁工的事情,在清洁工到来之前,人们都心安理得地生活在他们自己的粪便之间。”在印度,清洁工依然是属于“贱民”阶层专有之职业;在中国,则由外来的农民工承担此项工作。除了清洁工之外,其他人都认为自己与“清洁”无关。

人们早已变得麻木不仁了,人们的嗅觉出现了“错位”。奈保尔接着描述了一幕人与牛在粪便中争斗的场景:“每个开放的空间都是茅坑;就在这样一个地方,我们面前猛地出现了一番地狱般的景象。两头饥饿的孟买街头母牛被拴在那儿,翻搅起人类和他们自己的粪便;而现在,它们被两位饥饿的女人拉出这片沼泽地,周围喧嚣一片,四周的人发出阵阵助威的喝彩,他们聚集在这个孤立、笨拙狂乱的景象旁,如同聚集在粪堆上的圆形剧场。”

类似的场景,在印度乃至其他第三世界国家的城市贫民区和乡村无时不刻地上演着。这就是一幕日常生活的悲剧。伊拉克民众的生活也大致如此,可是美军占领了萨达姆的行宫之后却惊奇地发现:萨达姆专用的卫生间内有黄金打造的马桶和旋转浴房,德国设计师为之开出的造价高达数百万美元。与此同时,大量缺医少药的伊拉克儿童却悲惨地死去。

是的,印度、伊拉克、埃及、土耳其、柬埔寨……还有更多古老的国家,都深陷于“受伤的文明”的泥沼之中无法自拔。这些文明古国,拥有浩如烟海的古代典籍和深奥莫测的哲学思想,拥有金碧辉煌的宫殿和巧夺天工的艺术,但它们与生活在自己的粪便之中的大多数穷人究竟有什么关系呢?一种文明,如果它不能为其多数民众创造出一种有尊严的、不匮乏的生活范式,它还有什么理由被人们继续顶礼膜拜呢?

一生致力于在印度建设新式厕所的公共卫生专家宾德什瓦尔·帕塔克博士,曾经讲述过一个故事:一名印度农村妇女给她在城里打工的丈夫写了一封信。她在信中写道:“你回家时不要给我带首饰。我更希望你带钱回来,那样我们就可以在自己的家里装一个抽水马桶了。”

在印度,七亿多人的家里没有厕所,不得不在露天或使用便桶大小便。据估计,印度每年有近五十万人死于与腹泻有关的疾病。由于缺乏适当的卫生设施,直接导致许多印度人,特别是儿童,患染其他胃肠病和寄生虫病。缺乏卫生设施还造成了深远的社会影响。在人们依然露天大小便的农村地区,妇女只能在日出前或日落后大小便。宾德什瓦尔医生说,这种违反自然的限制给身体造成压力,而且剥夺了妇女的隐私和尊严。

中国的情况比印度好不到哪里去。农民家中设置了现代化的厕所的屈指可数,粪便仍然是重要的肥料。伟大领袖说,手上沾着粪便的人心灵最高尚。于是,人们竞相“比脏”。不过,作为中国的“面子”,首都北京的情形还是不一样。

近年来,故宫和颐和园等名胜古迹修建了号称“四星级”的“旅游厕所”。劳动人民文化宫内的“准四星级”厕所里,有一间二十平方米的休息室,古色古香的字画前安放着一张仿古雕花龙椅,很多外地游客在此拍照留影、过把皇帝瘾。

然而,北京的老城区和城乡接合部,仍然有数以万计的简陋如“一个坑、两块砖、三尺土墙围四边”的公厕。数以百万计的居民,家中没有独立的厕所,他们“如厕”需要步行数百米甚至一公里之遥。我认为,比起宏大的面子工程更重要的是,政府应当迅速解决普通民众“如厕难”的问题,这才是建立“以人为本”的“和谐社会”的第一步。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是,中国的公共厕所很少有专门供残疾人使用的空间。我在美国访问期间发现,美国几乎任何一处公共厕所,除了男女的分别之外,都专门设置有供残疾人士使用的厕所。有的地方还为“父母子”设置专用厕所,让携带婴幼儿的父母一起进去,帮助孩子方便。这些细节,皆体现出一个社会的人的关心和尊重。我想,在这样的社会里,作为一个公民,尤其是残疾人或者带着孩子的母亲,一定会感到温馨和幸福。

有一次,我去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国家公园游玩。公共厕所门口排起了男女两个长队,惟独中间的残疾人厕所前没人排队。于是,我的“中国式”的思维又开始工作了:既然残疾人的厕所并没有残疾人在使用,何不匀一些人去呢?这样岂不能缩短男女两排队伍的长度、节省大家的时间吗?

我的美国朋友听了这个的建议之后,连连向我摇头,并解释说:“如果正常人去使用残疾人的厕所,虽然现在看没有残疾人来,但如果正常人正在使用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残疾人怎么办?这不就造成了正常人侵犯了残疾人的权益?我们绝对不能这么做。”这番话让我这个自诩为“文化人”的人,第一次痛切地感觉到自己是那样没有“文化”——原来,我也是生长在一种“受伤的文明”之中啊。

这些年来,作家张承志很喜欢高谈阔论所谓“清洁的精神”,认为中国人缺乏“清洁的精神”。他认为文革时代中国有“清洁的精神”,尽管那种“清洁”是以血腥的方式实现的。我的看法与他截然相反。我认为,在实现“清洁的精神”之前,中国人应当谦卑地低下头来,先将自己的厕所清洁干净。没有清洁的厕所,肯定没有“清洁的精神”。

——二零零八年六月二十二日定稿

标签: ,

3 个评论 火速盖楼»

  1.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肮脏的适应与麻木,也就是对自由和尊严的自动放弃。如果生活在粪便之中亦能安之若素,那么人类还有什么道德伦理可以遵守呢?这样的人生是毫无指望的。

    (44) (28)
  2. 第一页倒数第三段,那是中国人自己泼自己的脏水,从没有在定远舰炮管晒衣服的事情,而且据一比一复原模型,定远舰主炮距离甲板三米,水兵不可能蠢到不在护栏上晒而费力去炮上晒衣服。况且,二战之前所有战舰生活条件都不好,没有专门的洗衣干衣设施,各国水兵晒衣服都是把衣服挂的到处是。http://bbs.tiexue.net/post_2942042_1.html

    (25) (25)
  3. 怎么说呢,不了解国情,不能正视差距,自古就是民族自卑的劣根性作祟,以国家发展程度来进行比较。文明素质和经济基础有一定联系,不是中国自古有之,也不是全都是这样。与其这里写一下哗众取宠的文字,不如多干实事以求兴邦!

    (23) (31)

发表评论

电子邮件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标注

您可以使用这些HTML标签和属性: <a href="" title=""> <abbr title=""> <acronym title=""> <b> <blockquote cite=""> <cite> <code> <del datetime=""> <em> <i> <q cite=""> <s> <strike> <strong>

插入图片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