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那个时候,我们两个连春心萌动都同时开始了。
小学毕业后,我与谢安淮上了同一所中学,同样是同班,谢安淮把我的同桌威胁走了,拖了张凳子坐在我旁边。而谢安致也在这所学校里,延续了他在小学时代受欢迎的程度。
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我与谢安淮的关系倒是越拧越紧了。刚入学的时候,尚有分不清这对双胞胎的女生,在走廊过道里见到谢安淮会怯怯地露出羞涩的表情,等我冒出来了,则一副恍然的样子,啊,你是弟弟。
不知不觉间,我变成了谢安淮的标签,成了他的命运共同体。
那个时候,我们两个连春心萌动都同时开始了。
我们学校依山而建,很有灵蕴的样子,入校后才发现这是个神奇人物遍地走的地方。比如这所学校的老大。
我第一次趴在高中部的铁门上看到这个所谓的统领全校不良少年的老大时,心中恶少的形象被彻底颠覆了。这个取了个土不拉几“X狼”外号的老大,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白面书生”,平常风度翩翩地走着走着,会咣当一声从裤管里掉出一根钢管来。他是那种一边打架一边背单词的人,进可当三好学生,退可做不良少年。我成天怂恿着谢安淮去拜倒在他的门下。
而“水晶美人”的名字,便是在那个时候频频出现在谢安淮的口中。
“水晶美人”是一个比我们高一年级在全校都很有名气的女生。她就简直就是女版的谢安致,漂亮聪明,还很冷漠,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据说她从来没给过谢安致好脸色看。那个时候,谢安致已经是初中部学生会的副会长了,走在四平八稳的康庄大道上。“水晶美人”则是初中部学生会的学习部部长。她与谢安致之间,对一些学生会的事务有很多分歧。照我看来同型号的人撞在一起,总是互相较劲。
好几次,我跟着谢安淮蹲在走廊,从镂空花纹里偷窥“水晶美人”。
一看就是个很高傲的女生呢,你死心算了吧,癞蛤蟆。我看着“水晶美人”高扬着头,蹬蹬蹬地从视野里走过,说道。
不行,第一次有不鸟那个死人的女生了,千年等一回啊,我容易吗?
我不满,喂,难道我不是女生吗?
谢安淮笑得像偷腥的猫。吃醋了?
美得你!
我当年想掀你裙子看看有没有“老二”,不过后来就觉悟了,就算没有那东西,你照样是个男生。
对谢安淮的话我无言。其实那个时候,我的头发开始慢慢地变长了,出乎意料地柔顺,个子也开始拔高,身体线条扩张,仿佛一切沉睡在体内的女性因子都解封了般,苏醒了。也许是对“白面书生”的向往就是这种变化的催化剂。
谢安淮还是没忍住,那个时候他大概真的喜欢得紧了,提笔给“水晶美人”写了一封情书。他的热情像没晒透的柴火,迫不及待地燃烧,结果带来呛死人的烟。
虽然我早就断言他的追求不会成功,但没想到“水晶美人”会这样不留情面,她把谢安淮的情书张贴到了公告栏上,让全校同学拜读。
那一天,全校都笑翻了。就连我,也觉得被嘲笑那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因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是——
你的眼睛像桂圆,你的小嘴像樱桃。你的十指是水葱,你的手臂是莲藕……
谢安淮说,他的自尊太受伤了,他得报复。经由这次打击,他已经由小霸王升级成为不良痞子了。
那个时候,同学之间的恶作剧不外乎拔自行车气门芯之类的,但那一次,谢安淮与我做得很狠,我们把“水晶美人”的自行车给拆了。
那一天逃了一节无关紧要的课,我们两人窝在车棚里开始下黑手。谢安淮用一把螺丝起子,把两个车**脆利落地拆开了。然后快速地卸下坐垫跟踏板还有链子,扔到了车棚的顶上。前后我基本没什么动手的机会。
你不是喜欢她吗?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谢安淮回答,不喜欢我的,我也不稀罕了。
我承认自己确实没什么好心,放学后磨蹭着不肯离开学校,趴在正对着车棚的教室窗口,等着看热闹。
果然,“水晶美人”的车子引起了围观,她到来后车棚里引起了小规模的骚动了。
“水晶美人”站在一地零件前抽泣,还有一些女生陪在她身边,大声咒骂肇事者。
我有些后怕了,要被发现是你干的,怎么办?
从小到大闯的祸又不少。谢安淮也趴在窗边,大不了请我爸来学校一趟,回去让他揍一顿就是了。
然后,在我们的视野中,一个白色身影推着车子,气定神闲地路过人群,停下。
我跟谢安淮都皱眉了。
那身白衬衫非常刺眼。
是谢安致,他似乎是掏出了纸巾递给不断哭泣的“水晶美人”。
我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片刻之后,“水晶美人”坐上了他的后座。
谢安致蹬车,清脆的车铃打响,风一样向前飞驰。
“水晶美人”的裙脚飞扬。羞怯地抓住谢安致白色衬衣的衣角。
清新的文字,让人想起那段青涩莫名的日子。可惜就这么结尾了,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