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致是初中部的学生会主席,而谢安淮是初中部的不良老大。一对双胞胎,相互背离的形象,引得低年级女生们嗷嗷狼叫。
文/绿里凉桑
(一)将来我罩你,你只能跟我一个人。
小的时候,我就跟吉普赛人似的,跟随在某个国企基层做技术人员而不断调动工作地点的爸爸,四处转学。一直到小学五年级,老爸升上了小领导,我们全家才在某个小城市安定了下来。
在那里我遇到了谢安淮。
在我转学的那一天,走进教室,发觉只有最后一排,一个正在睡觉的男生旁边的座位是空的,我理所当然地坐到了那里。
事后才知道,谢安淮是班级的小霸王,所以他没有同桌。
其实谢安淮并不坏,相反,他对于我的到来表示了十足的热情,一直追问我走过哪些城市。后来他告诉我说,那时他恰好想收个小弟。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觉得很中意,因为我的眼神告诉他我不是什么乖宝。
我天生眼睛大得吓人,又是眼角上挑,如果说看起来凶悍叛逆,那是一定的。由于长期不断地转学,我已经失去融入进一个集体的欲望了。但若有人主动来接近我,我还是会带着点点感激之情握住他递过来的手。
放学后,他带我去掏了学校槐树上的鸟窝,还把垃圾倒进班主任的车座里,如今想起来极其幼稚可笑的事,是他测试我作为一名小弟是否具有足够的勇气。测试的结果当然令他很满意。
谢安淮说,原梓,将来我罩你,你只能跟我一个人。
多年后再想起这句话,才发现谢安淮的寂寞早就根深蒂固。
所有的故事都需要波折,我跟谢安淮的第一个波折,在我转学后的第一个星期一。
那时学校在周一会有升旗例会,全体学生都要穿校服。犹记得那时候的校服分外神气,男生是立领制服,而女生的则是可爱的深蓝色水手服。
谢安淮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看着我下半身的裙子。我的性别反转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似乎挺大。那天就连最无趣的《思想道德》课他都不睡觉了,止不住地扭头看我,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当然不会认为我换上裙子就有人对我一见钟情。因为忙于工作疏于照顾,总是忧心我青春期安全的老爸为了以防万一,一直将我的头发剪得极短。而且我眼神凶恶,眉毛粗得就像蜡笔小新,再比照一些已经开始发育的女生,我的身体僵硬直板得像块门板。没人会在第一眼看出我是女生,哪怕穿上了裙子,也不过是个小人妖。
就在那一天,午休靠着桌子小睡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大腿凉飕飕的。我一个激灵醒过来,发觉裙边正搭在一根竹条上——谢安淮正靠在桌上假寐,手里却拿着根教鞭,偷偷伸过来掀我的裙子。
一时,我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劈手抢过教鞭,咔嚓一下折断,再朝他脸上丢过去。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当同学听到声响后回头,只看到谢安淮的桌子上断成两截的教鞭。
于是,偷耍教鞭又破坏公物的谢安淮,被班主任脚不沾地地拎出去了——“脚不沾地”并不是指班主任走得有多快,而是谢安淮被班主任拧着左耳整个人被提了起来,脚不着地地被带走的恐怖景象,以至于多年后我依然觉得谢安淮的左耳比右耳招风许多。
如果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在那个年纪,比起裙子被掀,似乎破坏公物更令小孩子们觉得严重。
当天谢安淮在门口罚站了一个下午,放学前又在全班同学面前深情并茂地朗读检讨书。
然而他并没有供出我。
我烦恼了一整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兜子里揣了一个“漤柿子”。那是碱水煮过的柿子,又脆又甜,是我最爱的零食,一个礼拜只分得一个。
我早早地到了学校附近的路上伏击谢安淮。没多久就见到了那个瘦高的身影。他比往常似乎要早些。
就在我犹豫着怎么打招呼的时候,他从我身侧默不做声地走过,眼神漠然。
喂喂!干吗装作没看到我!我使劲地挥着手喊。
他回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来茫然没有焦点,紧紧抿着的嘴唇是寡情的弧度。
我以为他还在生气,从兜子里掏出柿子塞给他,有些讨好地说,没吃过这种柿子吧,试试看,很好吃的。
他迟疑了一下,咬了一口,继而啃了起来。清脆的声响,听得我直咽口水。
他走在前面,我差半步跟在他身后。好吃吧,好吃就不生气了吧,昨天多亏了你啦……
对于我的低声下气,他压根儿不做答理,活像一只专心致志啃松子的松鼠,直到吃完了,一擦嘴巴,才扭头问道,你哪位啊?
清新的文字,让人想起那段青涩莫名的日子。可惜就这么结尾了,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