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张语也呆掉了,他用力摇着冬冬.“你傻啦?你刚才打电话叫我回来的,你忘了吗?你想跟我说什么要紧事的?”
冬冬怔了半天,似乎又清醒了:“我想告诉你,我不能当妈妈了。”说着说着又要又要哭。
张语没料到冬冬这么严重,也开始不知所措,他焦急地对我说:“要赶紧送到脑科医院查一查呀!”
我说:“好,那现在就带她去吧。”
张语又迟疑了,问我:“你带钱了吗?看病得花钱呐!”
冬冬听说看病,又开始哭闹,“我不去医院,我恨医院,不去不去……”说着爬上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面。
张语想了一下,对我说:“我出去借钱。”一转身,走了。
冬冬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他怎么又走了?还回来吃晚饭吗?”
(198)
很久之后,我回忆那一天的事情。
也许那一刻,在冬冬的脑海里,所有美好的、悲伤的、绝望的、快乐的回忆都如同碎片一样,七零八落,它们在脑海中漂浮,时而被想起,时而被忘记。冬冬在与自己的思想做着斗争,她努力想将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可是总是徒劳无功。
张语走后,冬冬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每向我叙述一件事,都不确定地问我:“是这样吗?我说的对吗?”那时候的她,已经相当地瘦弱,弯腰的时候,后背的肩胛骨清晰可见,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五点半,冬冬的爸爸打来电话,说已经到南京禄口机场了,现在正打车往市区赶。
我对冬冬说:“你爸爸妈妈就要来了,去洗个脸换件衣服吧。”冬冬顺从地去洗脸,我简单将房间归置了一下,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塞进大衣柜,屋子显得整洁了一些。
房客们陆续回来了,狭小的房间顿时变得嘈杂,然后他们又结伴出去吃饭,大门摔得砰砰响,旁若无人的姿态。
冬冬父母进门的那一刻,冬冬表现得非常正常,她用家乡话说:“爸,我真的没啥事。再说明天还要上课呢,哪有空陪你们啊?”
冬冬的父母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冬冬又说:“我本来想买点好菜的,没想到睡过头了。”
冬冬的爸爸说:“走,咱们出去吃去!”随后又对我悄悄的说:“太麻烦你了,跟我们—起去吧。” 。
这一说,我才觉得肚子很饿,这会见冬冬神色也正常了,对答也如流了,我放下心来。自作聪明地以为,她肯定是刚才受了刺激,出现短暂的失忆行为,见到父母又恢复了。
席间,冬冬妈妈见女儿憔悴的模样好不心疼,刚想提起张语骂几句。被我眼神制止了。冬冬的父母商量:先在南京陪冬冬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
(199)
冬冬被父母暂时带到学校的招待所住下,冬冬的爸爸嘱咐我:“千万别告诉那个混蛋!”
冬冬却说:“我得跟张语配一声。否则他会着急的。”说着,就去拨电话。
遗憾的是,张语的手机始终处在关机状态。冬冬无奈地看了大家一眼,说:“肯定又没电了。”
第二天上班,张语打电话给我兴师问罪:“你们把冬冬藏到哪去了?”
“你说话注意点!冬冬一个大活人,我往哪藏?”
“你如果不告诉我,我马上就去学校找她!”他气势汹汹拄了电话。
我怕他真去学校闹事,便通知了冬冬的爸爸。这个东北汉子火冒三丈,大发雷霆:“这个混蛋,我正要找他赔我女儿呢!”
原来冬冬的父母:正带着女儿在市立医院检查身体,除了严重的妇科顽症外,还查出了胃炎和贫血。医生见冬冬眼神呆滞、语无伦次,便很严肃的建议老两口带着女儿去看一下精神科。
见到女儿落下一身的病。老两口真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说着说着,冬冬的爸爸居然放声大哭:“我这个闺女啊,走的时候活蹦乱跳的,怎么就弄成现在这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啊?”
办公室里一片忙碌,装扮职业的男男女女在眼前走来走去。随便喊谁的名字,都会迅速递来一个训练有素的微笑。我握着话筒,电话那头,一位父亲,—个石头般的硬汉子。正在悲怆地痛哭。而他心爱的女儿眼神茫然,靠在妈妈的怀抱里,认真地哼唱着一直儿歌“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我想起初见冬冬的情景。她穿着白毛衣。热情地开了门,用略带东北口音的普通话问:“你是来看房子的吗?”在迎接张语来宁的前一天,她试穿了那么多件衣服,每试一件。都会跳到我的面前。歪着头抿着嘴角,问:“好看吗?好不好看?”她一直在笑,一直在笑。
鼻子一阵发酸。觉得忍不住,便跑到楼顶,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这里独自哭泣了。
一个星期后,冬冬休学了,被父母带回沈阳老家休养,由于工作的缘故,我没能够送他们,据说冬冬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清晰地对父亲说:“我还欠蓝1500块钱。”冬冬的父杀打电话给我时,很抱歉地说:“火车已经开了,我回到沈阳立马给你汇过去。”
听说冬冬离开南京以后,再也没有提到过张语这个人,我疑心她忘记了。但是,如果她能够忘却这个男人,为何还能记得欠我的一千五百块钱呢?
不知道是女主的性格问题,还是运气问题,我觉得她活得真累,分手后还没分手前过得好,各种倒霉。
忽然觉得自己还没经历过这样的人生,感到幸运。
故事里的那个人,定然也如她最后所说的那样,找到不远处的幸福。
什么致青春跟这个比起来真是弱爆了…不远处就是幸福了..蓝 .
就觉得好伤感的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