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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泪小说:一辈子暖暖的好(三)

读《一辈子暖暖的好》,仿佛身处一个偌大的人生舞台,亲情与爱情,自述和他说,扑朔迷离。各色各样的人物和线索最终汇聚在一起的时候,拼凑出的那幅画卷,不禁让人松了口气。他的迷惘,她的忐忑,不过是爱情给予每个人的历练罢了。所幸他们安然度过,从此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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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第三十四章 无声

孟缇眼前一片模糊,连他的表情都看不清楚,整个人都哆嗦起来。气愤和恐惧一瞬间占据了她的大脑。她一把推开了她,力气大得自己都匪夷所思的力气。人在愤怒时总会干出很多平时做不到的事情。然后就扬起刚刚被他捉在手心的手,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那么清脆,仿佛有余韵一样,在空旷的大厅回响。

用力太大,在那耳光之后,手心好像被电击了或者就像被热水浇到般剧烈的疼痛;那些疼痛慢慢扩散,麻木感蔓延到手肘,半条手臂不可抑止的麻木起来。她看到赵初年的脸迅速地泛红,露出了某种极度的惊愕和痛楚。

赵初年没有管脸上热辣辣的地方,他还是看着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转移过视线,唇角动了动,“知予,是我错了,我知道你生气。如果打我可以让你消气,你就打吧。”

“别叫我赵知予!我跟她没关系!”

天旋地转,膝盖发软,身体就如同泥一样,顺着墙壁滑了下去,抱着腿一点点把自己蜷缩起来。赵初年在她面前蹲下,伸出手臂,没想到刚刚一搭上她的肩,她就像抽筋动了一下,双手撑在地上,背蹭着墙,努力朝墙角躲去。

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样。赵初年看着她,一瞬间窒息。

她脸白得可怕,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无声的掉下来,止都止不住。然而这么多泪水之中,偏偏有一种情绪赵初年不论如何都不会错认。

那是一种深到骨子里的怨恨。是他曾经最熟悉的一种情绪。

“知予……不,阿缇,你希望我叫你什么,我就叫你什么,”赵初年不再碰她,竭力把绝望压下去,沉声开口,“这么多年,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你,我想了你很多很多年,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你。你不要恨我,阿缇,你不能恨我。”

在泪水中他的脸已经模糊了,但依稀可见那双熟悉的眼眸,闪着光。

她情绪陡然失控,一把推开他,猛然站起来,咬牙切齿大吼:“我怎么会不恨你!赵初年,我恨你一辈子!”

她拔足狂奔。大门没有关严,她穿过玄关,一把扯开大门,黑沉沉的暴雨劈头盖脸的打过来,豆大的雨滴连成一片,浇了她一头一身。

一时间,远近景物不可分辨,天地之下,毫无去处,她想起某个电影里不断奔跑的女主角,迈开双腿,不停奔跑。

有眩白的车灯光芒扫射过来,她脚下一个踉跄,下一秒就撞上一个人。

“阿缇,别跑了。我在这里。”

声音异常熟悉,仰起头一看,竟然是郑宪文,他站着笔直,像是暴雨中的青松。郑宪文扶着她的肩膀,撑着伞,把伞移到了她的头顶。她脸上泪雨横流,裙子贴在身上,像足了小时候的可怜样子。

郑宪文觉得心口不正常的跳动起来,定了定神,温言:“阿缇,跟我回去。你都湿透了。”

孟缇仿佛傻掉一样呆呆站着,一声不吭。

说话的是追着孟缇从屋子跑里出来的赵初年。他几乎也湿透了,看不清什么表情。

“你不能带她走!”

感觉怀里的身体在听到声音后剧烈的哆嗦,郑宪文皱了皱眉,没直接回答,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同时一把拉开身边小车的车门,把失魂落魄的孟缇塞进车厢里,才转身过来,稳沉地开口。

“你不要再逼她了。”

赵初年大步走来,视线从车窗上扫过去,几乎不透明,她的轮廓异常模糊。他逼视郑宪文,厉声开口:“你少管我们兄妹的事情!”

“我少管?我不管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郑宪文冷下眉头,手里的伞半点都没有晃动,“赵初年,那天也在这里,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孟缇现在过得很好,早就不是当年的赵知予了!这么多年,我们苦心瞒着她,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你居然跟我说,她过得很好?你们所有人,谁不是在利用她?”赵初年唇角扬起冰冷的弧度,伸手就去拉车门,“郑宪文,她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不是你砸的吗?只差一点,她就死在你手上了!”

郑宪文眼皮一跳,扔了伞,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你少信口雌黄!”

赵初年抬起眼皮看着他,冷冷一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就信口雌黄?你果然是学了你爹妈那套,跟孟家人也是一样。谢聪比你可坦白多了。”

郑宪文皱眉,眼角一跳,“谢聪?”他那么聪明的人,下一秒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更是愤怒不可名状,“那天晚上,是你让谢聪故意在孟缇面前说那些?”

赵初年面无表情,无甚可说的看他一眼,手腕稍一用力就甩开郑宪文阻止他的动作,再次搭上门把手。

车窗却摇了下来。

四周都是阴暗的,她坐在黑黝黝的车子里,只有脸和胳膊是白皙的,白的简直发亮,像是绝望里开出的花儿。她就用那张一张白得可怕的脸对着车外的两位兄长模样的男人,他们的面孔被雨淋得模模糊糊。她脸上都是泪痕,声音却怪异的稳沉,一丝颤抖都听不到,“我刚刚说得很清楚,我不想再见到你,”又看向郑宪文,“郑大哥,麻烦你送我回去。”

然后她直视前方,摇上了车窗,苍白的面容,滴水的头发一点点消失掉。赵初年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她抿紧了双唇,微微瑟缩着的下巴,像是怕冷的模样。

车子在大雨中行驶,街头的景象一路朝后跑去,就像时间,一去就不在回头。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郑宪文在后视镜里看到,孟缇的表情长久不变,连坐姿都没有变过,如果不是她的眼皮偶尔扇动一下,几近蜡人。

唯一的一句话就是车子在楼下停稳后,她近乎自言自语地呢喃一句“来这里做什么”,声音极低,郑宪文几乎没有听清。

他愕然回头:“阿缇?”

她不语,湿漉漉地下了车,径直走进楼梯。

郑宪文不敢掉以轻心,打了个电话给单位说明天请假,然后寸步不离呆在孟家。孟缇对他采取了完全的忽视态度,一进屋就径直去洗了澡,走进卧室上床睡觉。郑宪文每半个小时去进卧室看一趟,确认她是否还好好的。

然而长夜无声,他拿着书却怎么都看不下去。开着电视,却关了音量,屏幕上的人哑剧一样晃来晃去,就像催眠的光影。

郑宪文躺在沙发上,拿起电话若干次又放下,渐渐萌生了困意。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睁开眼睛的记忆所见的那幕却分外清楚。

孟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了,坐在茶几上,静静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他。她穿着件长长的白色睡裙,露出了光洁的肩头以及修长的脖颈。那件裙子那么长,一直覆盖到了她的脚踝,下面是赤着的双脚。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屏幕的暗光幽幽闪现,闪现过水流般的车辆,匆匆行进的人群。一如此时她眸子里的暗光,并不分明。

他倏然一惊,困意全消,撑起半边身子,说:“阿缇,你醒了?”

孟缇依然看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那样,“嗯”了一声。

虽然她表了态,但这么多年的接触下来,她现在的样子极其不正常,郑宪文缓慢地开口:“不舒服吗?阿缇。”

她摇了摇头,仿佛聊着气候变化那样开口,连最基本的温度和情绪吝于表露,“我的身份,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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