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乔阳:那些秘密,埋在心底。消逝在苍老的岁月里。
看着西奈一天一天的淡忘聂鲁达,我心里总算安稳。
我不知道我保存着的那些秘密,到底是对,还是错。
其实,聂鲁达并没有被他爸爸接去C城,他早没有了爸爸。只是那天晚上,他帮西奈挡酒,惹到了刀疤。
而刀疤明白我与他们都熟络,所以那天在酒吧,并没有给各自难堪。可是我却忘了刀疤是多么阴毒卑鄙的小人。那天晚上,刀疤找人埋伏在了聂鲁达回家的路上。在聂鲁达经过时,一群事先准备好的人拦住了他。
聂鲁达给我打电话时,我刚睡下,但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声音,我立刻预感不好,赶到时,他已经躺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我立刻叫救护车送他去了医院。
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医生说,人没事,但一条腿却保不住了。
那天在医院,我见了聂鲁达的妈妈,她是一个保养的很好的女人,她焦急的问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她,之间,我提到西奈的名字时,看到她突然瞪大了眼睛。
当时我并不明白她为什么听到西奈的名字会露出惊恐的表情。后来,我才知道。
因为,那个美丽的女人后来又来找过我,她问我,你知道西奈的家事吗?
我点了点头,知道一点。
她又问,那你知道她爸爸妈妈现在是做什么的吗?
我说,她爸爸因为在外边养女人,被她妈妈砍死。随后,她妈妈住了监狱。
聂鲁达的妈妈突然脸色苍白,摇摇欲晃,我立刻上前扶住她,我说,你怎样,你还好吧,要不要喝点水?
她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都是命啊,都是命啊……我欠他的,终于让我儿子还回……
是在那时,我明白了一切。她临走前流着眼泪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你千万不要告诉鲁达我来找过你。
我点了点头。她踩着七寸高跟鞋消失在门口时,我还听到她喃喃的念叨,是我对不起你,现在已经还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不要再来了,我已经还了,还了……
聂鲁达醒来,看到自己的腿,没有任何出格的动作,很平静,平静得仿佛不像他。
他对他妈妈说,你能把我转到仁圣医院吗?
他妈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出去办手续了。我心里突然有点微动,因为,仁圣是离西奈家最近的医院。
我看着聂鲁达,他仰头对我笑道,乔阳,你会不会觉得我傻,可是我觉得值得。如果我不送一条腿,老九和刀疤他们就会一直缠着西奈,他们说只要我留下一条腿,他们便放过西奈。
我说,你怎么可以这么鲁莽,怎么不等我来呢?
聂鲁达摇了摇头,接着说,乔阳,你不知道,那时我想,不要说一条腿了,就算是这辈子要我在轮椅上度过,我都愿意。因为,这是我欠她的。
是那天,聂鲁达给我讲了一个秘密。他爸爸去世的早,妈妈一个人辛苦拉扯他很不容易,而他九岁那年,妈妈带回家一个叔叔,那个叔叔对他很好。但他在某天去叔叔钱包拿早饭钱时,却看到钱包里夹着一张照片,是叔叔和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女孩。他们笑得一脸幸福,那么像一个温暖的家。对,温暖的家。
那时小小的聂鲁达才明白,原来这个叔叔早有妻室。所以从那天起,他开始对叔叔起了逆反心理,跟踪他回家,并趁他上班时,悄悄的把妈妈曾和他拍的一张照片塞进了门缝。
塞照片的那天,他放学回家后,便看到电视上的报道,结发妻无法忍受第三者,手刃亲夫。在报道上,他看到躺在血泊里的叔叔,还有一个拿着菜刀的年轻阿姨被警察带上了车,镜头晃过,他看到了照片里的那个小女孩,她对着自己爸爸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聂鲁达说,起初在公车站牌下看到西奈哭时,便认出了她来。这些年他一直饱受心灵的折磨,所以在见到西奈时,他便发誓,他要不计任何的给她快乐和幸福。
聂鲁达还说,乔阳,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我望着头,叹气,只能点头。
聂鲁达住进了仁圣医院,有次我去看他,他的手边放着一本诗集,我拿起,竟发现那个诗人和他有一个一样的名字,都叫聂鲁达。他笑着跟我解释,西奈很喜欢他的一首诗。我翻到那页,看到了那首哀伤的诗: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远去
你听起来像在悲叹/一只如歌悲鸣的蝴蝶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无法企及你
让我在你的沉默中安静无声
并且让我籍着你的沉默与你说话
你就像黑夜/拥有寂寞与群星
你的沉默就是星星的沉默/遥远而明亮
夏七夕的文总是那么悲伤。
我觉得写得很好,只是我还不明白文中的“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