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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张爱玲与傅雷恩怨始末:人生大道,各走一边

看他们两位这样针锋相对,他们共同的熟人柯灵觉得有必要表个态了。他首先认定傅雷写那篇文章,是老作家关心新人明白无误的证据,其次批评了张爱玲的老实不客气,说,将近四十年后,张爱玲对《连环套》提出了比傅雷远为苛刻的自我批评,好像张爱玲终于醒过味来,在傅雷的批评面前低头认罪似的。

张爱玲是批评了《连环套》没错,说是一路胡扯,看得齿冷,但她是对自己高产状态下粗制滥造了这一篇而感到不满,傅雷批评的则是张爱玲笔下那一整个“轻薄”“轻佻”的情爱世界。

再者说,柯灵只见张爱玲反省了傅雷不以为然的《连环套》,怎不见她大刀阔斧地将傅雷深以为然的《金锁记》,修改成长篇小说《怨女》,傅雷看到这一篇,怕不会觉得是“文学史上最美的收获”了吧?

在《怨女》中,压迫与反抗这个惨烈的主题被淡化,豆腐西施银娣(《金锁记》里的七巧)当然是有怨恨的,但同时,也有虚荣,有期望,跟婆婆妯娌们怄气,斗智斗勇,这些成功消解了她的痛苦。银娣不是七巧,不是《呼啸山庄》中那坚忍的十年磨一剑的希斯克列夫,他们能把怨恨化零为整,凝聚成疯狂与戾气,长久地抱持,不能解脱,一种与日常生活脱离的英雄气。银娣没有,她更善于化整为零,把痛苦掰碎了,搓细了,放进细水长流的时日里,渐渐地感觉不到了,可以夷然地、正常地,随波逐流地活下去。

“最初她用黄金锁住了爱情,结果却锁住了自己”,这是傅雷对于七巧的概括,无法放到银娣身上,后者更像生活中的普通人,充满细节,没有主题,张爱玲削薄了七巧的“怒”,晕染七巧的“怨”,把抗争前沿的斗士,拉回深深庭院,跟《狂人日记》之类划清了界限。

“生活自有它的花纹,我们只能描摹”,张爱玲如是说,“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这应该是傅雷的文学主张。张爱玲是一个窥视者,探身望一望,最多嘴角挂一抹冷嘲,一切留给读者去感受;傅雷则是亲自上场,给那些人排队,好坏分明,他要么是激赏,要么是批判。

此外,傅雷还提出《连环套》里用了太多古典小说里的语言,张爱玲倒是同意这个批评,她说她写香港的小说,为了营造旧日气息,会特意用一种过了时的词汇,这个以后可以改一点。——难怪看她的《沉香屑,第一炉香》,里面的人动不动就是“你个小蹄子”,原来也是因为写的是香港的缘故。

再怎么说吧,傅雷写这篇评论都是出于好心,只是这好心从他妈那里衣钵相传下来,有着自说自话的强硬,要是我在这里提一下星座,也许会被大家评判未轻薄,但看傅雷为人处世,太有白羊座的特点,我后来百度一下,果然是。白羊座人倔强、纯粹,但有时失之于简单粗暴,而作为天秤座的张爱玲,跟白羊座最不对脾气,他们有这番过招在所难免。

也是张爱玲年轻气盛,以《自己的文章》回敬了傅雷后,意犹未尽,偏成家榴送上门来,可谓正中下怀:你不是要写伟大的飞扬的世界吗?我偏让你看到你所以为的伟大的飞扬的世界背后的东西,而那些,可能才是真相。

傅雷和成家榴伟大而感伤的爱情,于是变成了殷宝滟与罗先生,不无卑琐的支离破碎。

白羊座只是固执,天秤座才叫较真。

较真的天秤座女生张爱玲以为“毁掉了两个人一辈子唯一的爱情”。她搞错了两点,一是,这是不是傅雷“唯一的爱情”。

在张爱玲的笔下,傅雷的妻子朱梅馥是一朵中年白玫瑰,她写她和孩子平静地各嚼一根极长极粗的麦芽糖,“时而拍拍她衣兜里的芝麻屑,也把孩子身上掸一掸”。张爱玲以一种不动声色的残忍,刻画出一个庸碌妇人的形象,“殷宝滟”看在眼中,探询地看一眼“罗潜之”:“怎么会的呢?这样的一个人……”

罗冷笑着解释道:“因为她比我还可怜”——他刚回国时失望而又孤独,娶了这苦命的穷亲戚,还是一样孤独。

傅雷与妻子正是远房表兄妹,但他并不是出于同情才与她在一起。他知慕少艾时,便倾心于这漂亮的表妹,还曾把少年情愫写进小说。中间纵有波折,绝不能说没有爱情,这一次,是张爱玲自己把他和成家榴的爱情传奇化了。

朱梅馥之外,傅雷还曾在法国与巴黎女郎玛德琳相恋,以至于写信回国要母亲帮他退婚,好似婚事已成他爱情道路上的最大绊脚石,他要刘海粟帮他把信寄出。刘海粟压下了那封信。几个月后,傅雷与玛德琳分手,痛悔曾伤害过母亲与表妹,刘海粟把那封信还给他。傅雷又喜又愧。

傅雷和玛德琳的爱情,与他和成家榴的有相似之处,一开始他以为最大的障碍来自于外围,事实上,所有的问题,都出自内部。

刘海粟说,相信他和朱梅馥的感情,会这场波折而更加牢固起来。但是,笔者必须不合时宜地插一嘴说,真正热情的人,并不会被伤害冷了心。

傅雷回国结婚生子后,一度携妇将雏去河南考察,在洛阳,他偶涉风月场所,认识了一位“汴梁姑娘”。这姑娘“准明星派,有些像嘉宝,有些像安娜斯丹……”反正是个“娇艳的人儿”——听上去跟成家榴是不是一个路子的?老实巴交的男人,似乎特别容易爱红玫瑰,娶白玫瑰。

他给这女子写诗,“啊,汴梁姑娘,但愿你灵光永在,青春长驻!但愿你光焰恒新,欢欣不散!汴梁的姑娘,啊……汴梁的姑娘!”

他跟她说自己的身世,描述自己的娇妻爱子朋友,诉说他的苦恼,和以前的恋爱史——我看过一篇小说,说烟花女最讨厌客人来这一套,当然了,傅雷先生遇到的也许是一位现代版董小宛。不过大家也不用为傅雷先生太担忧,他给朋友的信里说,他有朱梅馥和那位法国女郎这两大护法,他对这女子,也不过是当作喝酒一般寻求麻醉罢了。

尽管如此,他的爱也足够炙热了,他要为她写曲子,叫来同事一块为她拍照,把她的照片镶了银框挂在房间里——朱梅馥此时也在河南,他还想让朋友把那照片发表在上海的杂志上。

唉,怎么那么像胡兰成对于小周的爱呢,“她是那么的美好!”胡兰成在张爱玲面前呻吟着说,他们一样有着要培养那些年轻女孩的伟大构想。

这是傅雷1936年底的爱情,1937年4月15号,傅敏出生在河南林州,《送花楼会》里,罗太太在罗先生出轨时怀孕也许是虚构,1936年底,傅雷确实在妻子怀孕时,对另外一个女子如醉如痴。

所以,成家榴肯定不是傅雷一辈子唯一的爱情,这是其一,第二,就算是,张爱玲的那篇小说也没能够毁掉。

这事儿要放在她身上,肯定就毁掉了,看小《小团圆》,里面动不动就为恋人的一言半语“心里像针扎一样”。殷宝滟那句“他那样的神经病怎么能跟他结婚呢”,可谓锋利如刃,放张爱玲心里肯定如千刀万剐,还有消除不掉的回声。但是你看,在成家榴落荒而逃之后,傅雷仍然能跑去跟成家和做邻居,没准他都和成家榴和好了。最起码我们现在知道,上世纪六十年代,傅聪去香港参加演出,成家和与成家榴姐妹热情接待了他,傅雷写了很热切的信给她们,叙友情,谈教育,旧隙早已化解,只剩人世温存,在大难前夕,成家姐妹给傅雷夫妇带来最后的温情。

成家榴这方面,则是直到晚年,都对傅敏说:“你爸爸很爱我的,但你妈妈人太好了,到最后我不得不离开。”她坚持她的道德形象,不认为她是被张爱玲的小说吓跑的。

其实这样想有什么不好呢?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而张爱玲过度的求真,也会将自己带入走火入魔的误区。《小团圆》中,满纸的鲜血淋漓,便是一个例证。人,有时真的得学会自我催眠,让自己以为,自己是一个美好的人,可以崇高可以爱的人,在瞬间飞扬里,击败人生底色里的虚空。

张爱玲年轻的时候,也曾飞扬过,所以,她与傅雷在《金锁记》里瞬间交汇,但终究是,“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1966年9月,烈性的傅雷不堪红卫兵的殴打凌辱,与妻子朱馥梅一起服毒自尽,两个月后,《怨女》开始在香港《星岛晚报》连载,张爱玲本人身在美国。

早在1952年,张爱玲嗅到危险气息,辗转逃离,这种警觉,是否也是长期的旁观者的定位使然?她冷静,她不主观,她不着急跳进热情的汪洋大海里,所以能对现实,看得这么真。然而究竟是寂寞冷清的,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为了打开市场,她默许老友宋淇将“傅雷曾经为张爱玲写过评论”作为自抬身价的噱头,这英雄末路的凄凉,又与傅雷的慷慨激烈迥然不同。(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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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他首先给《金锁记》以高度评价,称之为“我们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颇有《狂人日记》里某些故事的风味。)
    这句话写错了,不是狂人日记好吗 ….在一些文学学者的论著里,后者的作品并不一定有前者优秀……但是民间看法可能比较通俗一点拿张当爱情小说作家…

    是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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