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有一个数学领域的猜想,名为Six Degrees of Separation,中文翻译为六度空间理论,它的含义是: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
这个理论在你我之间得到了最完美的实践。
周末的时候,我去姑姑家吃饭,公车开了三站路,你上车了。
我无法用言语形容我那一刻的感受,我只知道我原本举着可乐的右手抖得像个筛子,而心脏跳动的节奏像我以前最不爱听的重金属音乐中的鼓点那么密集,我像被雷劈到了。
你坐在我旁边的空位置上看一份报纸,我紧张得连压牙齿都在打颤,过了一会儿,你好奇的看了我一眼,我挺着笔直的身子看着前方,我感觉自己要哭了。
到了姑姑家那一站,我下车,你跟着我下车,我往左走,你也往左走,我进了小区,你也进了小区,我终于忍不住了,颤抖着问你,干嘛跟着我。
大概是我那个样子太狰狞了,你有点哭笑不得,你说,我外婆住这里。
真是丢人啊,我狼狈的站在你身后进了电梯,你说,我到九楼,你呢?我不敢看你,我说,我也是。
电梯里短短的几分钟对我来说简直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你一直笑嘻嘻的端详我,就像我无数次在窗户后面端详对面的你那样,你的目光里带着点戏谑,我觉得电梯再不到我就要窒息了。
终于到了九楼,电梯门一开我就往外冲,你忽然一把拉住我,认真的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那个下午我毕生难忘,吃饭的时候我就心不在焉,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我像是心灵感应一般跳了起来,门外的你彬彬有礼的对姑姑说,阿姨,我外婆想打麻将,三缺一,叫我过来请你。
整个下午我坐在你外婆家看电视,面前摆了很多水果零食,我紧张得吃了一堆又一堆。其实平时我是多么喜欢装淑女的人啊,可是那个下午我的手耳眼口鼻全都不听使唤了,我拼命的吃,仿佛那些吞下那些食物就能抚平我的忐忑,你的位置正对着我,时不时看着我笑一笑。
你笑一下,我就死了。
你又笑一下,我又活了。
我死而复生,生而复死。
这样下去不行,我告诉自己要全神贯注的看电视,你却不识相的叫我,小妹妹,我手气不好,你快过来帮我摸张牌。我故作矜持的挪过去,顺手一摸,问你,一只鸟,有用没?
所有的人都笑了,你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你说,嗯,一只鸟,胡了。
吃完晚饭我们一起回各自的家,在公车站等车的时候,你说,其实我知道你。我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你,你的神色得意洋洋,林堇色,每天在对面教学楼看我,这事我们整栋楼都知道。
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好像全身的血液全凝聚到了脸上,我嘟嘟囔囔的想要辩解些什么,可是就是说不出话来。你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温柔,你牵起我的手说,可是你大概不知道,我们那栋楼很多男生私下都在打听对面那个穿白衬衣,笑起来眼睛像月亮一样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许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