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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女主重生小说:娼门女侯(三)

此时,有一道轻柔的嗓音在大厅外响起:“对不起诸位,我来晚了。”

众人随着这声音向门口望去,只见到一个锦衣公子翩翩而来。一身白衣本已格外耀目,再配上一副绝世姿容,硬生生带出十二分的妖娆,衬得在场诸人皆是黯淡如光。

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顾流年快步走了进来,面上含着一丝笑,口中不急不缓地道:“殿下,我是为太子妃准备寿礼才来晚了,抱歉。”

太子并不生气,反而笑道:“顾公子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如此神秘,先说好,若是太子妃不满意,你可要罚酒三杯。”

顾流年只是微笑,顺手揭开红色锦帕,露出礼物的真容。

众人眼前出现一尊象牙镂空雕刻的龙船,整个船身由多块象牙拼接而成,龙头为船头,龙尾为船尾,龙身为船体,船上共有十八名水手持桨划船,船尾则只有一人掌舵。船头蓝采和、何仙姑、钟汉离等八仙身穿彩衣,贡献贺礼,坐在大厅中央的高贵女子正面带微笑,接受四方祝贺。整体看起来,龙船质地莹润,精镂细刻,光是找到适宜雕刻的象牙素材,便已经费了极大的心思。

太子妃果然十分满意:“真是精美绝伦,顾公子当真费心。”

顾流年身份十分特殊,旁人不好称呼他的官职,便都唤他一声顾公子。此刻他满面笑意,将礼物呈了上去,随后便轻轻落座。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眼睛落在了江小楼的面上。

江小楼却并无太大反应,虽然眼前这位是故人,却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坐在太子妃右下首第一位的锦衣女子原本兴致缺缺,眼见顾流年进门便不自觉地盯着对方,直到如今却还悠然出神。她一身锦瑟华服,上面绣着祥云图腾,面容比枝头盛放的梨花还要清雅,眉梢眼角美若流霞,举手投足灵气逼人,正是当今皇帝爱女华阳公主。她手中的美人团扇猛扇了两下,心头那阵激动的情绪却压不下去,眼神中突然有了三分迷醉的神采。婢女轻声提醒:“公主,太子妃在和您说话呢!”

华阳公主一愣,才回过神来向太子妃望去。

太子妃恍若未觉她的失态,只是问道:“华阳,今日你特地来为我祝寿,我心中十分欢喜,只是在座的许多客人,想必你还不熟悉吧?”

华阳的眼睛迷离了起来,不自觉向顾流年溜去,却只能压下扑通扑通的心跳,强笑道:“这两年我总是到处跑,也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果真有许多贵客都不认识……”

华阳公主非常孝顺,主动替皇帝皇后上山祈福,常常一去便是数月,回来后恩宠自然更胜。朝中新贵天天在变,她不认识也是人之常情。但顾流年她却是认识的,不,或许她的梦中,从未忘记过那天的惊鸿一瞥——转瞬之间,她的目光不由凝住,心头一跳,是她多心么,顾流年刚才多瞧了江小楼一眼。

华阳公主美丽的笑容微微沉寂下来,太子妃笑着问她山中见闻,她却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一直停在顾流年和江小楼的身上,似乎要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瞧个清清楚楚。

小蝶提醒江小楼道:“小姐,从刚才开始,华阳公主就一直盯着您瞧。”

江小楼眼睛一瞥,华阳公主的眼神和她相触的瞬间,便轻轻一弹,转向别处去了。

庆王妃却轻轻蹙起眉头,低声道:“这位顾公子居然也被请来了——”

江小楼眯起眼睛,压低了声音道:“母亲不喜欢这位顾公子?”

庆王妃素来脾气温和,稍有流露出嫌恶之色:“不,我并不认识他,不过听说了许多关于他的事。这个人是权海的义子,经常为陛下执行一些秘密的任务。听说只要他出马,别说违逆陛下的人,便是对方家中的仆役牲畜也是一个不留。我从前以为他三头六臂、阴险丑陋,却万料不到竟然生得如此俊美,实在让人无法把那些罪恶与他联想到一起……”

江小楼轻轻一笑,不以为意:“天策军本就是为陛下清理一些不想看见的东西,他又怎么会手下留情。”

庆王妃轻轻叹息:“如此残忍好杀,戾气太重,终究不是好事。”

用完膳,太子率先起身,笑道:“花园里的戏台子已经准备好了,诸位可有兴趣与我一同欣赏?”

太子开了口,众人自然赏光,纷纷起身离席。平日里交好的贵夫人、小姐们便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慢慢随着太子、太子妃离去。

趁着庆王妃被安王妃扯住说话,顾流年走到了江小楼的身边,笑容极为轻巧:“好久不见江小姐。哦,不,现在应该叫你明月郡主。”

庆王妃正说着话,闻声转头瞧见是他,一时面露不悦。顾流年丝毫也不顾忌对方,只是恭敬有礼地道:“见过庆王妃。”

庆王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望向江小楼,似是在询问她的意思。江小楼并未表现出厌烦不安的情绪,庆王妃只好又专心应付起安王妃来。

顾流年笑道:“为什么不回答我?”

江小楼神色如常:“你希望我说些什么?好久不见,甚是想念。顾公子,我们两人的交情好像还没到那份上吧。”

顾流年闻言,不由自主笑容更深,他的牙齿雪白,眼眸晶亮,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散发出异样动人的神采。

“郡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是你的朋友。”

江小楼淡淡一笑,声音更见柔婉:“我从来不会和刽子手做朋友。”

当听到刽子手三个字的时候,顾流年的脸色微微一变,旋即他却轻叹一声。江小楼没有认出他,更不可能知道他的过去。她不明白,他经历了太多人的白眼,经历了太多的践踏,纵然有一身才华、锦绣满腹,却到处碰壁、受人构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没有势力和背景,他的优秀只会招来无数人的唾骂与嫉恨。他们想方设法把他从天才的神坛上拉下来,用尽天底下最恶毒的语言和招数,千方百计的践踏他。他早已看透了所有人可笑的嘴脸,再也不想尝受惨败的苦果。

思及此,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很慢:“我以为这世上谁都会误会我,但至少你不会。”

江小楼凝视着他,语气冷漠:“哦,顾公子哪里来这样的自信?”

顾流年静静地笑了:“我没有好的出身,也没有登云之梯,有的只是自己不屈的斗志和野心。我知道很多人在背后议论我,他们说我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一切代价,他们说我不该成为权阉的义子,不该率领天策军屠戮无辜,不该对着权贵卑躬屈膝、谄媚攀附。可他们忘了,我也曾经拼命靠着自己上进,从正常途径求取功名,那时候他们怎么说我来着?我想想——他们说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一个毫无背景的穷小子,光凭着天才的头脑就想要成功,可笑之极!如今我已经将他们远远甩在后面,于是这些人立刻转换了嘴脸,摆出一副清高冷傲的姿态,说我有今天的一切全都是用卑劣的手段窃取而来!”

“江小楼,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付出了巨大代价才会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而那些人的义正言辞与正义凛然全都是假面具,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掩饰他们内心的肤浅与可笑!因为自己费了吃奶的劲儿也爬不上去,因为自己毫无能力与建树,因为他们内心粗鄙与无知,便不惜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想方设法把别人扯下来踩在脚底。这样的垃圾,早就该死了!”

他轻言细语,不动声色,说出的话却比谁都毒辣,那其中的隐隐恨意让人心惊。

“请你告诉我,这世上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因为我杀了人,所以我就是邪恶的吗?可我告诉你,当那些曾经践踏过我的人,转眼披上正义的面具,用最恶毒的手段去攻击别人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他们内心的黑暗与丑陋,暴露了他们内心的害怕与空虚,变成这世上最肮脏与恶心的存在。”

江小楼心头巨震,脚下步子稍缓:“你——”

顾流年活得很真实,非常潇洒与自由。他成为权海的义子是第一步,执掌天策军,杀人立威是第二步……可他绝不仅仅是为了这样的目的,他一定还另有所图。那么,他到底想要什么?

见到江小楼如此惊讶,他的面上却又恢复往日里俊逸潇洒的笑容:“我命途多舛,际遇不幸,想要出人头地,平步青云,必须使用非常手段。当一个人出身在社会的底层,可他的骄傲却比天还要高的时候,他应当如何生存下去?江小楼,如果是你,会做何选择?”

江小楼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赞同顾流年的这番话,因为自己也有相同的际遇。当她落难的时候,极少有人向她伸出援手,当她得意的时候,那些人便跳出来指责她身份卑贱、攀附权贵。若果真那么正义,为何秦思平步青云,仕途得意?为何这世上奸人横行,好人受害?不过是欺善怕恶,装腔作势的蠢人而已。这些人明明责怪顾流年杀人如麻,却畏惧他的权势,甚至连当面斥责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在背地里悄悄责骂羞辱,实在是很可悲。

但——她与顾流年却还有本质的不同,因为她有底线,也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经历不幸,深怀仇恨,并不能成为滥杀无辜的理由。

“我的选择,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她这样回答。

顾流年唇畔微微勾起:“当然重要,或许你已经不再记得我,但我会永远记得你,记得你曾经对我的帮助,记得你说让我一直努力下去——”

回忆瞬间如同潮水般涌过,江小楼脑海中电光一闪,猛然记起了眼前这个人:“你是——”

“不错,我是当年曾经受你之恩的街边乞丐。当然,你认不出我也是自然的。那时候的我,又脏又臭又恶心,不会有人在意我长的什么模样,也不会有人仔细倾听我说些什么。在他们的眼中,我不过是街边的一摊烂泥。现在,这滩烂泥在问你,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江小楼难以相信,眼前俊美绝伦的顾流年竟然是她曾经在街边救过的那个少年……难怪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他们曾经见过的——可她又如何会想到世上竟有这样离奇的事!

“我记得那时候你只是一个文弱书生。”

顾流年只是勾起唇畔:“人都是会变的。”他是书生,却从不文弱,若非是被那些人打成重伤,他何至于流落街头,如同丧家之犬。

江小楼轻叹了一口气:“可你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我几乎没办法认出来。”

“从前我是个流落街头的乞丐,如今我是臭名昭彰的天策军首脑,是奸诈无耻的权海义子。世上每个人从生下来就分贫贱与富贵,分聪明和愚笨,更分幸运和不幸。从前我一直受人欺辱,被人瞧不起,全都因为我出身卑贱,所以就连往上爬的权利都被人剥夺。可是现在,那些挡在我面前的人——都已经死了。”

江小楼的表情变了又变:“你无需和我解释这么多,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不,我们当然是朋友。”顾流年笑容无比优雅。他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朋友,别人瞧不起他,他也瞧不起对方。这种性格的形成是来源于他过去的不幸经历,与其寂寂无闻过一辈子,他情愿花费毕生精力,去争、去抢、去夺、去厮杀!他要所有人看见他的时候都露出惊恐畏惧的眼神,他要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谁若是威胁到他,他会毫不犹豫把对方送入地狱。纵然如此,他也是个人,再冷傲也希望身边可以有朋友,所以,他需要江小楼。

“如果要从一万个人当中找一个理解我的人,你就是那万中之一。”

江小楼眼眸微闪,惊讶地看着对方:“为什么是我?”

“你不必遮掩自己的内心,因为我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出身微贱,被人轻视,不顾一切也要往上爬,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为什么要否认,因为你对自己没有自信吗?”

江小楼良久无言,顾流年说得很对,她出身商门,经历不幸,人生的唯一目标就是复仇。而顾流年在经历了种种不平和打击之后,他依然很骄傲地活着。表面上看他的行为十分偏激,但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现实。人生下来就不平等,日后的遭遇更是天壤之别。他胸怀大志,腹有良谋,又心怀天地之志,自然不肯龙困浅滩,妄图一飞冲天。

哪怕羽翼被人硬生生折断,也拼命想要冲上云端,这就是顾流年。

但——在赞同他的同时,她的心底隐隐有巨大的黑洞,似乎吞噬着自己仅剩的良知与坚守。她的父亲一直在教她善良,教她忍耐,教她顺从,后来她把这些都给抛弃了,可是如果连最后的底线都抛弃,彻底认同顾流年的理论,她会变得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可怕。

可是,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江小楼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最终唇畔却只是浮现出一丝冷漠的笑:“那我就先祝公子,得偿心愿。”

顾流年深深望着她,眼底流动着一种莫名复杂的情绪。

一个美貌少女恰在此刻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我没有打扰二位吧?”

江小楼闻声望去,只见一个明媚的少女站在他们面前,不觉淡淡笑道:“见过华阳公主。”

华阳同样望着江小楼,面上无比好奇:“早就听说庆王妃收了一个美貌的女儿,今日一见果真是个绝色人物。刚才二位在说什么,竟然如此开心?”

江小楼敏锐地从公主口中闻到了一丝酸意,浓密的睫毛扬起,声音清澈如水:“刚刚——顾公子正在问我是否认识公主,可否替他引见。”

华阳公主一听,原本倨傲的脸色立刻变得通红,一时竟然哑巴了。

顾流年似笑非笑地盯着江小楼,换了旁人早已如坐针毡,偏偏她神色自若,语笑嫣然:“顾公子怕您觉得唐突,所以才想借我与公主结识。可惜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公主。正在向他解释,您就来了。”

华阳公主脸色变得红红润润煞是好看,声音也千娇百媚起来:“怎么明月郡主也喜欢拿人取笑?”

江小楼含笑:“公主,我先行一步,二位慢聊。”说完,她便向公主微微颔首,带着小蝶翩然离去。

顾流年刚要追上去,华阳公主却缠了上来,满脸笑容道:“父皇的宴会你很少参加,我在宫中都没有见过你。”

顾流年目光追逐着江小楼的背影,口中淡淡:“天策军事务繁忙,委实无法抽身。公主抱歉,我还有事要做,请恕罪。”

另一边,好容易甩脱那两人的江小楼轻轻松了一口气,却瞧见庆王妃去而复返,原来是久候她不至,有些急了:“那个顾流年没有为难你吧?”

“自然没有,母亲放心。”

“那就好,今天唱的是大闹天宫,前头可热闹着呢!”庆王妃笑着挽住她的手臂。

今天这场戏,人才刚露了个脸儿,下头才叫真正热闹!江小楼的面容沐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却是连眼神都已经微笑起来……

------题外话------

太子府大厅的原型是豫园戏台;谢瑜童鞋弹奏的流水其实是著名大师张孔山老先生的七十二滚拂《流水》。

全羊宴大家应该都听过吧,我很好奇羊鼻尖骨怎么烹饪,可这做法好像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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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个评论 火速盖楼»

  1. 世间男子多无情~小楼之前报的仇,我只觉痛快,甚至有时还觉得太过仁慈,可这轮到顺如意,我倒生出几分怜悯来~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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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怎么没有(四)啊?还没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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