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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古风重生小说:宅门女儿香,女主绝不圣母白莲花(五)

张凉生—无知的幸福(一)

若要问什么样的人最幸福,张凉生一定会告诉你,傻子最幸福,因为一无所知的活在自己的世界,单纯的白,不染尘埃,无所谓知道爱和恨,无所谓在乎和离别,就那么茫然的过了一天是一天。

张凉生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身材高挑,唇红齿白,秋水剪瞳,小家碧玉得让人看着就舒服。

可此刻,他极其厌烦,这女子都跟了他几天了,横眉冷竖,说点话还阴阳怪气,说他第一次见面就轻薄了她还是什么的,他哪里记得那么多。

从京城被花九给赶出来,他本就心头烦躁,路过黄桷镇,他不过多呆了一天,想多怀念一点和花九在一起的时日,这女子冲上来就拿一包草药砸他。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也不知羞耻。”张凉生嘴巴不饶人,别看他在花九面前乖顺的像只讨宠的犬一样,对待其他的人,他也是会有脾性的。

果然,那女子涨红了脸,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半晌,她眼眶就红了,“谁不知道羞耻了,是谁上次掳了我去,扒我衣服的?还将我给打晕!”

“你认错人了,肯定不是我干的。”张凉生一口否认。

一边的丁二略微心虚地缩了缩肩膀,他扯了下张凉生袖子,在他耳边小声的道,“公子,小的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过,阿九夫人在驿馆的时候,你打晕过药童,扒了药童的衣服穿着才混进去的。”

丁二的话还没说完,张凉生就猛然记起了这事,他惊叫一声指着面前的女子道,“啊,莫非你就是那个药童?那个满脸红疹子的……”

“谁红疹子了?你看清楚,谁脸上长了?”那女子气势汹汹地逼进张凉生,脸颊都泛红了。

张凉生一噎,现在知道面前的女子是谁,他那点厌烦便没了,倒生了点愧疚出来,“我不是有意的,我有苦衷,上次是我不对,可是,你明明只是小药童啊,怎么转眼就变成了姑娘了啊,脸上还……”

他话没说完,赶紧伸手捂住嘴,不敢在说了,这女子凶悍的很。

“谁跟你说,姑娘就不能当药童了?”女子继续尖锐的问。

张凉生连忙摇头,末了,他整了下衣裳,轻咳声,恭敬又郑重地朝这面前的女子行了一礼,“平洲张家凉生,上次之事,对姑娘失礼了。”

他这般动作,反倒让那姑娘愣了一下,许是没想到这人一下就变的好说话了,“说句失礼就算了?我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你一公子,你扒了我的衣服,一句话就揭过?”

张凉生考虑一下,也觉对方说的对,“那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方?他日在下回家中,定略备薄礼亲自上门致歉。”

他左思右想,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花九也跟他说过,凡事多考量,他这不就考量了一番了么?

“你……”那女子似乎没想到张凉生居然这么说,半点没男女授受不亲的模样,顿时心下是委屈地鼻子发酸,“我一姑娘家,都被你摸了,我清白何在?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成亲……”

说着,她居然就那么哭了出来。

这下,张凉生倒手脚无措了,从他转为正常人以来,他亲近过的女子也就花九那么一个而已,偏生花九少有伤心哭泣的时候,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姑娘在他面前哭的惨兮兮的样子。

“那你说要怎么办啊,我没真摸到你。”张凉生急着解释。

丁二在旁一听自家公子说这话,就知道要遭。

那姑娘又气又伤心,“你得……得娶我……”

“什么?”张凉生大喊了声,“我不能娶你,虽然阿九嫁别人了,我也不能娶其他女子,万一哪天,阿九来找我了,我得将正妻之位给她留着。”

丁二傻眼了,他从来不知公子还有这想法,那姑娘也呆了下,然后反应过来,捂着脸转身就跑了。

“喂,喂……”张凉生没喊答应人,他回头就问丁二,“她为什么跑?她不是要我娶她么?”

丁二沉默,半晌后才答,“公子你刚才说,不能娶她。”

“是不能娶,但是家里不是还有很多旁的血亲兄弟么,他们一定不会介意的。”张凉生自以为自己这想法实在是好。

丁二侧了侧脸,实在不忍心跟公子说实话,人家那姑娘分明是个性子保守又烈的,哪会同意他这个馊主意。

经此耽误,张凉生又在黄桷镇多呆了天,第二天还上路回的平洲。

他一直记得花九跟他说的,要挑起张家大梁,将张家重振起来,他心里雄心万丈,势要回去干点什么成绩出来,下次花九来看他的时候,才不会让她失望了去,指不定她一高兴,就能在平洲多呆些时日,发现了平洲的好,就不回昭洲去了。

平洲不若昭洲的繁华,但也算个安宁无忧的郡洲,这边土地肥沃,多以黑土为主,种植颇为兴盛。

若是从前的张家,在平洲那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家族,时至今日,也只能堪堪算个二流的家族而已,且日渐没落。

之前的傻子张凉生更是整个平洲城无人不知的笑柄。

他一进城,就有路人在对他指指点点,并低头窃笑,遇到那等大胆发出讥诮话语的,丁二气不过,还转身就狠狠瞪回去。

但张凉生半点不在乎,他们说的也不错,他以前就是个傻子。

如今正常了,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也管不着,这种心态还是和梦境里的花九学来的。

他其实并没有将自己昏迷月余做的那个梦完全的跟花九说,在那梦里,从花九嫁给他,一直到她死,她照顾他并教他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真切的根本就不像是梦境。

回了张家,府里自然又是热闹一番,谁叫张家到他这代,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其他的不是旁系血亲要不就是姑娘,以前是傻子都被宠爱的不行,何况是现在正常后。

但他没享乐多久,吃了顿饭,休息一晚,就到书房,将以前没看过的书页,日以继夜的全都翻看了遍,末了,又让丁二将张家的账目给他送进来。

只用了半月时间,张凉生便雷厉风行得将张家产业给整顿了一遍,平洲城里有关张家傻子的说法也逐渐消失不见。

反倒还有媒人不断上门,想要说亲。

张凉生却一心扑在了张家祖传的栽种之术上,他知道花九调香了得,她要做的事他帮不了她,而且在他离开之前,都还跟他说,以后张家只要栽种出香花,暗香楼都收。

花九对他的好,他心里明白,而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栽种出稀世奇花送她,唯有这么做,他心里才会好受一番。

张凉生考虑了半月之久,他便觉得要栽种金合欢。

往常合欢,只是很平常的香花,花色颇多,但香味皆不够浓烈,唯有合欢中的王者——金合欢,方才是香料圣品。

被称为王者之花,又岂是那般好栽培的,找粗壮的株体为母,嫁合欢花色偏金那种,通过不断的筛选和舍弃,最后才有几率养出金合欢来。。

这日,他到坊间寻合欢母树,不想,才真让他寻到一株合适的,想他都连续逛这街坊逛了有十来天了,也就今天看到的这株最合适。

“这合欢多少银子?”

“我买这合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张凉生忡怔了下,一回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身材高挑,唇红齿白,秋水剪瞳,小家碧玉。不是他之前在黄桷镇拦着他的女子是谁。

“是你。”张凉生道,他还当和他抢合欢的是谁,不想是熟人。

那女子冷哼了声,不想理他,径直对卖合欢的人道,“多少银子,我买了。”

张凉生迟疑了一瞬,“姑娘,你是药童,随便什么合欢,都可以用药吧?所以你将这合欢让我如何?”

“我还非就要这株合欢不可。”那女子今日穿的素净,靠近了都能闻到她身上一股子的药香味,但说出的话却半点不饶人。

闻言,张凉生气恼,他转头对那卖家道,“她出多少银子,我皆以两倍的银子买。”

“你……”女子很气愤,“无耻之徒!”

这句话的功夫,张凉生已经火速丢了银子,将那合欢树给买到了手,他心里就没半丝气性了,回身,面带浅笑地跟那女子道,“那边还有合欢,我买了送你,这株合欢对我真重要。”

也不等别人回答,他径直又在旁边买了株,塞到那女子怀里。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事毕,他有了点心思问人姓名,两人这几次,也算认识。

那女子抱着合欢树,白了他一眼,拿人手短,也不好在多说什么,“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个登徒子。”

张凉生一噎,他摸了摸鼻尖,也不勉强。

“白薇。”好一会,那女子小声道了句,吐出个名字转身就走。

“原来你叫白薇啊?挺好听的,就是……”张凉生追了上去,本想说就是人凶了点,还好他及时将那话也咽了回去,“白姑娘怎么也来平洲了?”

白薇很不想回答,她抱着合欢走的飞快,哪想,张凉生也走的飞快,半点不落。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白薇顿脚,没好气的道,“哼,一个堂堂公子跟着未出阁的姑娘,你也不知羞耻!”

白薇将这话原封不动地还送给张凉生,黄桷镇的事,她可是一直给记着。

张凉生讪讪笑了几声,他回平洲后,看了很多书不说,接手张家买卖之后,也多与人奸猾买卖人打交道,对于人情世故,不若当初那般单纯,学会了些许圆滑,“白姑娘,还记得哪?那不是在下无心的妄言么。”

提起这事,白薇就有气,“托你之福,我被退亲了!”

这话真将张凉生吓了一跳,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此事当真?”

“我骗你干什么?整个黄桷镇的人都知道我被男子给扒过衣服,要不然你以为我黄桷镇呆的好好的,为什么来平洲义诊,拜你所赐,所以,”说到这,白薇顿了下,敛气不忿的情绪,“离我远点!”

两人这一路,竟不知不觉就走到城东一二进的僻静院子外面,白薇说完,就推门要进去。

张凉生低着头看了怀里合欢半晌,抬头就对着即将消失的白薇身影道,“我娶你吧。”

张凉生—无知的幸福2

张凉生跟白薇说,我娶你!

白薇身子一颤,她回身,眼眸虚着看他,门外的张凉生,紧紧抱着合欢,抿着唇,眼眸深处有她看不懂的沉暗色泽,再不复之前在黄桷镇时的清明。

她嗓音清冷的道,“张凉生,我白薇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对于这话,张凉生无言以对,他怎么能说,就是动了恻隐的心思。

“你有心仪之人,就别再随便招惹姑娘。”白薇多说了句,她呼出一口气,又走到门口,嘭的将院门关上,隔断张凉生的视线,再不看他一眼。

直到这时,她靠在门上,身子缓缓滑落,用力抱紧自己的膝盖,埋首进去,呜咽地轻泣了起来。

整个黄桷镇传出那样的流言蜚语,她又怎是仅仅到平洲来躲避便能解决事情的,她可以不顾旁人口舌,但她不能不顾自己高堂的脸面。

爹赶她出家门,娘亲以泪洗面,只恨不得没生过她这个女儿才好,连师父看着她都直摇头,这些苦,她又能怪的了谁。

张凉生没走,他站门口良久,指尖触了下合欢叶子,就听到门里面传来的哭声,虽然压抑着,但他仍听得清清楚楚。

“阿九,”他低头看着合欢轻声道,“我要娶别人了,她是个好姑娘……”

还有些话,是不能组织成语言描述而出的,张凉生将怀中合欢放一边地下,他探手扣门,“白姑娘,白姑娘……”

轻泣声顿了顿,白薇没想到张凉生竟然还没走。

“白姑娘,张某这就回去准备聘礼,三媒六聘,都备齐了,就迎你过门,你可得等着我。”张凉生扒在们封边,朝里面说了句。

末了,他侧耳一听,里面还是没动静,只得回身抱起合欢吼了句,“白姑娘,张某这就回去准……”

然而,他话来未完,那门扉乔悄然打开,白薇那张小家碧玉的脸就又出现,悠悠然的恍若鼻尖都能若隐若现地闻到一股药香。

“你……那话当真?”白薇咬了下嫣红唇肉,迟疑的问道。

“自然当真。”张凉生神情再是认真不过。

“可你之前明明说……”白薇问没说完,耳根泛热,关于之前张凉生早有心仪之人的事,她问不出口。

张凉生轻笑了下,笑意复杂,“无碍,我娶妻,她也会很高兴的。”

话语里的意思,半点都没否认那人的存在,白薇脸色一白,她心头冒起委屈,“我又不是巴着你娶我。”

“是我巴着求娶白姑娘,”张凉生接口道,“她早便为他人妻。”

白薇忡怔了一下,她看着张凉生那张能给人带来温暖阳光的面容,一霎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似乎应该安慰一下,但那些话,她想来说不来。

“白姑娘,也早日准备,张某这几日就将聘礼先送过来。”张凉生笑意灼灼,他眼梢有细纹生成,像是暖人的点光在闪烁。

白薇鬼使神差地点点头,这模样的张凉生,她心生不起拒绝。

眼见白薇同意,张凉生便后退几步,朝白薇行了一礼,旋身离去。

那素色的袍摆飘起一种固有的弧度,最后又悄然落下,一如白薇心底,突如其来泛起的丝丝温柔。

从进平洲城,她便听闻关于张家傻子的事,她不是故意去了解,实在是,走哪都能无意间就听的了他的事去。

知道他以前是傻子,清楚他娶过一次妻,有过性命之危,再后来出院门一趟,归家之时,便形如正常人,还将没落的张家给撑了起来。

对她来说,张凉生冒失地扒过她衣服,甚至之前在黄桷镇还言语不善,可之后,她能察觉到他言语之中的愧疚,只是之前他眼眸之色太过单纯,说出的话,总无意间就伤人心。

现在这般,历经世事,眸色越发的深邃,但总归她还能在那双眼底看见坦诚和赤子之心。

他说要娶她,她其实心有窃喜,只是又想起他早有心仪之人。

心有泛酸,又不禁在想,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惦记到这地步,即便嫁为人妻,也使得他执意将正妻之位给留着。

想半天无果,白薇扒拉了一下手边的合欢枝叶,低唤了句,“张凉生……”

张凉生的动作很快,他一踏进家门,将合欢移栽进特制的泥土里,还手上的脏泥都没来得及洗,就直接到主屋那边,找了张家长辈,说要娶个姑娘,让准备聘礼。

至于是何人家,他除了知道名字,结果一问三不知。

张父是哭笑不得,连忙遣人去问清了对方的情况,顿觉白薇家世低了点,但眼见张凉生心意坚决,只得依他心思,找了媒婆来,照着嫁娶的规矩,一件一件事的亲自操持。

待张白两家将吉日定了后,张母觉白薇一人在平洲还在外租住小院,不安全不说,要让旁人知道了,还以为这还没过门,张家就不待见儿媳了,索性提议让白薇过张府来住。

张父也觉这提议不错,就根本都没跟张凉生说声,就差人去将白薇给请到了府里来。

这会的张凉生全副心思都在栽种金合欢上,自那日他跟张父提了要去白薇之后,之后所有的事,他便没再过问过。

在他眼里,便只有金合欢了。

他几乎到了废寝忘食,早晚待苗圃里,就差没和金合欢吃住都一起了。

对于白薇的到来,他不知道。

白薇悄悄去看过他几次,甚至还亲自下膳房,每日为他做养身健体的药膳喝,张凉生愣是没吃出饭菜就和平日有什么不同来。

合欢到了紧要的关头,眼瞅着刚嫁在母株上的那芽成活,是最后几率开出金合欢的花苞来。

丁二麻着胆子来劝张凉生,要他先休息。

张凉生转念一想也对,他长时间都未曾好好休息过一日,这会趁机休息好了,才更有精神守着合欢。

于是,他叮嘱丁二,一定要将合欢给看好了,盯着眼都不能眨。

丁二一口答应,瞧着张凉生离开去休息,他便搬了凳子,真坐那合欢面前,眼都不眨。

张凉生一口气睡了一天一夜,丁二还真就守了一天一夜,到最后他实在熬不住了,白薇给张凉生送饭菜过来,瞧着是丁二,又看他十分疲惫的模样,便让他去休息。

丁二不断摇头,嘀咕着,“不行,公子知道了,会生气的。”

白薇瞧了地下的合欢一眼,她就没觉得这株合欢也旁的有什么不同便道,“我帮你守着,估计再有一会你家公子也该起来了。”

丁二迟疑了,架不住眼皮子都睁不开了,他便点点头,走之前,还不断叮嘱白薇,必须要看好了。

白薇笑了下,她在丁二那椅子上坐下,双手托腮,盯着面前的合欢看了片刻钟,有点不明白张凉生对这合欢如着魔了一样是为哪般。

她伸手,戳了一下那叶子,没特别的感觉,出于郎中的习惯,她揪下片叶子,放进嘴里,舌尖尝了下,还不是和普通的合欢一个味。

“你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喝,白薇被惊得起身,她回头就见张凉生满脸怒容地盯着合欢上少了的半片叶,“谁准你动我合欢的?”

张凉生几步到合欢面前,紧张地蹲下,手抚过那被折了的半叶,心疼的不行。

“我……”白薇不知所措。

“滚!”张凉生张口就是冷言冷语。

只这一字,便让白薇差点站立不住,她忍着胸腔之中翻滚不息的委屈和恼怒,“谁稀罕!”

两人争吵的动静,引来府里的下人,便有那机灵的连忙跑去回禀张父和张母。

两人匆匆赶来,白薇早就不见了,只有张凉生蹲在地上,看着那株合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凉生,你跟白姑娘这是怎么了?之前白姑娘每日都给你洗手做汤膳,不是都还好好的么?”张母一上来就问。

张凉生一愣,他抬头看着张母,“娘,她什么时候进府的,我怎么不知道?”

张母笑了下,“十来天了,白姑娘真是个不错的,儿子你这眼光真准,她如何对你的,你娘我可是都看在眼里。”

“她如何对我的?”张凉生反问了句。

“你是入魔障了不成,人家白姑娘自入府以来,见你每日操劳,便亲自订下了补气养身的方子,说是得给你养养,免得你事还没做完,身子就垮了……”

张母还说了什么,张凉生都没听见,他脑子里只反复的回响着这话,他一下起身,“帮我看好合欢。”

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急急追了出去。

等追出了后院,他才突然记起,自己根本不就知道白薇在张府住的哪间客房,随手拉了个下人问声,他脚步一转,就往白薇的房间去。

还未等他到房间门口,就听得房间里传来怒骂的声音,骂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张凉生。

他摸了摸鼻子,颇为内疚地凑到门口喊了声,“白薇……”

房间里的白薇身子一僵,她手里正抱着软枕在出气,好一会她敛了情绪才道,“出去。”

张凉生这会倒聪明了下,知道不能听白薇的话出去,他反倒厚着脸皮进门,还将房门给关上了才道,“刚才的事,是我鲁莽冲动了,我跟你道歉……”

“不需要!”白薇转过身来,将手里的软枕当头就朝张凉生扔去。

张凉生一时不妨,被砸的后退了几步,倒也不疼,就是视线受阻,他有点看不清白薇,“需要需要,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太紧张合欢了,栽种了这么久,要还成活不了,就赶不上送阿九了。”

白薇敏感,一下抓住张凉生话语里的“阿九”二字,出于女子的直觉,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女子名字,“阿九?”

“是啊,”张凉生道,他将那软枕从地下捡起来,又蹭到白薇身边还给她,“那合欢是送阿九的。”

“就是你那个心仪的女子?”白薇继续问,她眼底已有凉意。

张凉生半点不察,他拉了椅子坐下,一说起阿九,他便来了精神,“是啊,阿九人很好的,可就是,嫁给了别人……”

我娶不到她。

这剩下的话还没说出来,张凉生后知后觉的发现白薇脸色不好了,他遂住了嘴,“白薇?”

“张凉生,”白薇连名带姓地喊他,“你将我置于何地?”

张凉生—无知的幸福3

“张凉生,”白薇连名带姓地喊他,“你将我置于何地?”

张凉生张了张嘴,他反射性的想回答些什么,然而,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对于白薇的问题,他竟然答不上来。

实际他不太懂白薇是什么意思,但看白薇的样子,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一般,他也就认真的想了想,可是,没有答案,他想不出答案。

“白薇,我……”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白薇打断他的话,她起身,将房间门打开,动作明显的赶人,“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张凉生沉默了下,他只得走出房间,脚踏上门槛,他还是回身道了句,“总之白薇,我说了娶你便一定会娶你的,而且日后也会对你努力对你好的。”

白薇浅言应了声,侧开头不看他。

张凉生只得自己先行离去,他心里还记挂着合欢,也想着早点将金合欢栽种出来,给花九送去了,便好好陪陪白薇,毕竟现在离成亲的吉日也就只有五个月而已。

白薇,是个好姑娘,他一直知道,他也觉得自己不该辜负了别人去。

两个人,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张府,各忙各的,竟也月余都见不到一次面,许是也有白薇故意避着张凉生的原因。

但每日的膳食,也还是白薇早早的准备好,让丁二给张凉生送去便作罢。

张凉生待在苗圃,白薇常外出义诊,有时走的远的,便两三天才回来次。

等张凉生的金合欢已经确定成活,发出了嫩芽,他才猛然想起,好久都没见白薇了。

他难得的将自己拾掇了一番后,就直接到白薇房间找人,哪想,他敲门没人应,一问下人,才知白薇去了平洲偏远的地方义诊去了,这里已经两天没回来了。

他问了详细的地址,牵了马匹,就准备去接白薇。

但才走出远门,就碰到随白薇一起出门的婢女面色慌张,还差点撞到马上。

张凉生轻叱了声,心有疑惑。

婢女一见张凉生,立马眼眶就红了,“公子,不好了,白姑娘不见了。”

听闻这话,张凉生心头一惊,“什么叫不见了?”

那婢女颤抖着从怀里掏出封火蜡封好的信来,上面写着“张凉生亲启”几个字,“婢子同白姑娘去乡下义诊,今一早,本来要准备回府的,可婢子去白姑娘房间,就见这封信,不见人。”

张凉生一把接过信,连忙撕开,信笺上字数不多,还能闻见墨汁的香味,只说,五个月之后的婚嫁不作数,想给张凉生考虑清楚的时间,同时她也要考虑清楚,她期待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非勉强的怨偶成双,所以她走了,四年之后,她会回来,若是那时,他无妻妾还执意会娶她,那么她便嫁。

张凉生是怎么回的自己房间的,他不清楚。

他满脑子的都是白薇哪句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话,突然才明白,白薇那次问他,将她置于何地的话是何意。

她要的是夫君是伴侣,而非一桩亲事。

而他,一直以为,白薇因为他的原因被退亲,那么她便该是他的责任,他理应要对白薇好,应该给白薇安宁的生活。

可他从未意识到,其实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好,还想给予对方最好的生活,那便是存在感情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从许诺要娶白薇那日起,便已经将白薇给装进了心里,虽然这装进心里的初衷不是因为爱情。

但一个人的影子在心里进驻的久了,那便也是会产生情爱的。

张凉生想到这里,他忽的就迷惑了,如果他现在对白薇有所谓的爱情,那么他对花九呢?

这刻起,他开始怀疑起自己对花九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男女之爱。

他依恋花九,他想花九过的好,他介意花九是否安然……

这些心思,都是建立在他转变为正常人的那个梦境上。

可花九跟他说,那梦不是真的,那么他对花九的感情也不是真的了么?

张凉生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困惑该去问谁,亦或没人能给他答案,他也想不明白,索性,他便将之放下,一心一意照管好合欢来。

既然白薇说她会回来,那么他等着就是,做了几十年的傻子,也不差再多浪费几年的时间。

金合欢终于能移栽那日,张凉生心底却没预期的欣喜若狂,他只淡淡地将金合欢装进花钵里,找了走镖的人,花了银子,又亲自将金合欢装上马车,最后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

他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双手,忽的就感觉心里空了,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在他躲进书房,又继续看无数的书页时,他收到了花九的信。

信上,还是反复的叮嘱他要努力将张家给繁荣起来,日后再有珍稀奇花,不用往京城送,只肖给昭洲那边带个口信,即会有人来采买。

那信,他看了好几遍,最后又将皱褶给理平整了,收进专门的匣子里,那匣子里好几封的信,全是花九写的,每一封他都理的整整齐齐,半点没毛边。

他最后看了眼,便将匣子给锁死了。

至于回信,他第一次没动手写。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突然就不想给花九回信了,他只是有点期盼某个人能给他带点只言片语回来,即便是一句“我安好”之类的也无不可。

可实际,他等了又等,在他将张家的铺子开到平洲的各个街坊,最后开到了京城去,依然没有任何一句言语传回来。

甚至很多个梦回的半睡半醒间,他就觉得那个小家碧玉的女子根本其实就是一场幻灭的黄粱一梦而已。

这一去,便是整整四年。

张父张母催他娶亲很多次,他都沉默不语,张母更是亲自挑选容貌妍丽的女子送进他房间,转头,他便将人给赶了出去。

两老无法,对这张家唯一的独子,不得不依他。

这一年的秋,寒的特别早,还只是十月初,早上便降下了冷雾,出门都须得多穿几件衣裳。

张凉生头晚上和几个买卖商贾多喝了几杯酒,第二日起床头便疼的厉害,丁二来唤他用早膳的时候,张凉生就硬是没起的来。

丁二一摸他额头,便知道坏了,烫手的很。

张府,瞬间就乱了,张父差着下人去请大夫,张母看着张凉生烧的神智都不清了的模样就不断抹眼泪。

依次来了好几位的大夫,几副药灌下去,两三天的时间,张凉生依然反复的发烧,一到晚上,全身上下更是烫的厉害。

眼瞅着,只怕没过几日,非得患上痨病不可。

整个张家愁云笼罩,连下人进进出出的时候都步伐匆忙,面色不愉。

又一个早晨,张府门口却是来了位戴帷幔穿男装的郎中,张父本欲将人给赶出去,张母不依,硬是要其为张凉生瞧上一瞧。

那人一进张凉生房间,不用人引,几步到张凉生床前,执手把脉,不出片刻钟,便刷刷的连开了几个方子,吩咐哪张是煎药喝的,哪些是熬水沐浴散寒的。

张凉生这一病,张父也是心头没了主意,现在听郎中这么一说,二话没说就照办。

说来也是奇了,张凉生泡了一次那药汁沐浴后,吃了几副药下去,烧没完全退下去,但人比往常要清醒的多。

每日,那郎中都要给张凉生把脉,好根据病情随时改动药方,张凉生清醒的时候,便盯着郎中给他把脉的手指头瞧。

这么两三天过去后,被他给瞧出了端倪,那郎中的手白皙细长,且少茧,靠近他的时候,他还能闻到郎中身上若有若无的一股子药香味,和记忆中某个人身上的香味极其相似。

想到某种可能,他按捺下心下的激动,这么多年,他早便不是当初的张凉生了,在外面,他也算颇有名头。

最后一次沐浴药汁之时,他躺在浴桶里,只有丁二在旁伺候,他想了下,招手让丁二附耳过来。

丁二脸上神情一愣,最后古怪地看了张凉生一眼,只得放下手里的擦背方巾,出了门起请那郎中去了。

张凉生屈指敲着浴桶边缘,他现在耐心足的很。

不一会,门外就响起了叩门和问话的声音,“张公子?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张凉生嘴角翘了瞧,他故意不说话,人还朝浴桶里缩了缩。

“张公子?”门外的郎中又喊了声。

“……大夫……我……难受……”张凉生模糊不清地喊了声,果然——

“嘭”的一声,房门被打开,郎中动作焦急地冲了进来,一见张凉生整个人几欲滑进浴桶里,想也没想,伸手就去拉他。

哪想,张凉生反手一拽,便将郎中半个身子都拉进浴桶里,趁其不备,他猛地掀开帷幔,一张想了无数次的脸就出现在他眼眸之中,“白……白薇……”

白薇一惊,她上半身的衣裳都给张凉生给溅湿了,她视线触及他的,忡怔了一瞬便瞬间回身,用力推了一把,想挣脱张凉生的拉扯。

但女子的力气哪里是男子能比拟的,张凉生纹丝不动,甚至他还拉的更紧了点,“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闻言,白薇动作顿了,她咬了咬唇,便尝到刚无意溅到她唇边的药汁苦味,苦涩得让她简直想哭,“你放开我。”

“不放,”张凉生手劲不松,“你都走了四年了,至我们的亲事不顾,我若放了你,你就还想到哪去?”

提起亲事的事,白薇就又想起张凉生曾经说过的那个心上人,她心里酸楚,这几年,她岂又是好过的,在外面风餐露宿,没日没夜的给人义诊,一刻都不想停下来,只因为手脚一闲歇,便会想起他这张脸来。

“是谁不顾的?脚长我自个身上,我走哪又关你什么事!”白薇向来性子倔,且从不轻易在人前示弱,即便面对张凉生,她也硬是口对不心。

她自个都讨厌自己这样子。

张凉生却笑了,他笑容一如既往的阳光温暖,“怎么就不关我事?媳妇都跑了,我张家一脉单传,我找谁生娃去。”

白薇被这话给燥的又气又好笑,“你爱找谁找谁……”

有叹息莫名,张凉生松开了点白薇,他浴桶药汁里的手湿湿地轻抠了下白薇的手心,带来痒痒的感觉,“白薇,别走了,我们成亲吧,明日就成亲。”

白薇眸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继而低头什么话都不说。

“四年了,我早想清楚了,这几天在府里你应该也知道,我谁也没娶,就一直等着你回来,你走时信上说的那些,若不和我成亲,你又怎知我做不到与你执手偕老?”张凉生缓缓说着,他言语低沉,带着一股子像泉水一样清凉的声线。

白薇视线落在浴桶边缘,仿佛那里能开出一朵花来,“那……你那个……”

“她有自己的幸福生活,我也该有自个的安宁,她过的好,我会开心,我过的好,她也会开心,有些东西,从头至尾,根本就和那等风花雪月无关,只是从心而论的想某个人好而已。”张凉生说的不急不缓,他抬手,扬起片水花,靠在浴桶边,看着白薇浅笑着。

白薇歪头看了他一会,也不知懂没懂张凉生那话的意思,“你确定还要继续泡下去?水凉了,再烧成傻子了没人会愿意嫁给你。”

张凉生唇边的笑意深了点,白薇这话的意思他自然听懂了,这会,他到起了点调笑的心思,“你要看着我起来?我身上什么都没穿,若是你那么心急,今晚上就先成亲也是可以的……”

白薇蓦地泼了他一脸的药汁,转身边朝外走边说道,“成亲?就你现在大病初愈的身子骨?还是什么时候养好有体力了再说。”

被这么一奚落,张凉生从浴桶里跨出来,撩起屏风边的袍子穿身上,头发上的水滴都来不及擦,就冲到门边,“白薇……”

站院子里的白薇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确定白薇不是又要走,张凉生心才落回原位,“明成亲,说明成亲就明,我早准备好了,就差个新嫁娘而已。”

白薇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叫早准备好了?

而待到第二天,一大早,白薇被下人从床上拉起来,看着面前的大红嫁衣,她才算明白张凉生话里的准备是何意思,感情他一直备着成亲的物什,只待人一回来,就能派上用场。

她在呆愣之间,就被人给穿上了嫁衣,按到铜镜面前坐下,开始给她上妆。

紧接着是盖红盖头,被喜娘引着出门,拜堂,送洞房。

白薇都在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中完成这一切,以致于她根本就没看到拜堂之时,连她在黄桷镇的高堂都是来的了。

而喜房里,她回过神来之际,便发现整个房间红烛映衬下,一眉目清冷又安宁的女子坐桌边遥遥看着她。

“白薇?”

她听见那女子这么问她,她点头,那女子就又继续说道,“果然不错,张凉生算是娶了个好媳妇了。”

“你是谁?”她后知后觉的问,心底有一丝奇异的感觉划过。

那女子捻了桌上盘里的小吃吃了几口,然后她起身,白薇才注意到她小肚微隆,已然是有孕在身,“息花氏。”

说完这称呼,眼见白薇还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阿九笑了一下,“当然,你也可以和张凉生一样,叫阿九。”

阿九?

白薇眼眸一缩,她惊呼出声,“你便是阿九?”

花九细长的眉挑了下,“怎么?你听过?”

白薇心头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厌恶花九的,因为她即便早嫁为人妻,也在张凉生心里留有不可磨灭的影子,但实际,眼下这一见,她便对花九生不出恶感来,只因花九太过清冷如水,浑身上下的气质安宁又温和。

“听……张凉生说过。”白薇听见自己这么干巴巴的回答。

花九点了点头,她往门边的位置走了几步,“你和张凉生的事,我听说了,他说的很对,很多人和事,和情爱无关,只是单纯的想对某个人好而已,这种羁绊,有时候无法解释……”

只因,那是上辈子便注定的纠葛。

最后的话,花九自发在心里补全了,她手碰到门闩,还是回头看着白薇多说了句,“张凉生,会是很好的良人,值得托付,你大可放心。”

说完这话,在白薇的视线中,花九打开房门,白薇就看到门外有一面容风流俊美,神色却冷冰冰的男子在等她。

眼见她出来,连忙小心翼翼地迎了上来扶住她,而跟那男子身后,是两个三四岁大的小孩,一男一女,煞是可爱。

那小男孩,似乎还颇为不满迟了男子一步,撅着嘴在跟花九说着什么,只见花九温柔地摸了摸小孩的头,算是安抚。

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很幸福的一家。

白薇心有触动,她看了看手里的红盖头,刚才她自行给取了下来,这会她毫不犹豫的又盖上,只等那会执手相伴的良人来亲自挑开。

犹如揭开,属于他们的美好的以后。

——全文完——

(PS:真是写的阿姽泪流满面,差不多一万字吧,终于和《宅门》脱关系了,可以好好弄《娼门》,至于还想看什么闵王、闵王妃之类的番外,等阿姽空了再说,时间不定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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