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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柔情小说:深院月

深院月之三十九

之后皇帝的圣旨和赏赐追了来,即使如惊弓之鸟的芷荇都有些哑口无言。

圣旨那骈四俪六的褒奖就不须提了,一毛钱也不值。冤枉关了三个月,也就补发
了双倍月俸,聊备一格而已。吃了这么大的苦头,结果皇帝只准假一个月修整。

赏赐的更好笑,皇帝很恶霸的先斩后奏,把留园赏给三郎了…赏完才照市价强买
她的留园,硬把她的嫁妆变成三郎的产业。最后的封赏也很土匪风范,直接赐了
堂号,本来是除谱,结果变成分堂。

严谨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冯族,破天荒的开了新例,闹出一个分堂,就从冯知事郎
进起源。又因为出身于京城冯家,所以这个堂号为「顺德堂」的新冯府,开府就
缀在世家谱的尾巴。

看着那个龙飞凤舞没半点庄重的「顺德堂」三个大字,芷荇都能想像皇帝有多得
意、满地撒欢儿的模样。

姓慕容的果然没半个好东西。芷荇郁郁的想。三郎替皇帝办了这样的大事,结果
赏的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狗皇帝就是狗皇帝,抠门得一毛不拔,就算忍痛拔了
,一定是挖无数大坑坑死人。

他们牵手看着暂时的祠堂,望着撇得非常欢的堂号,芷荇忍不住叹了口气。

三郎淡笑,「不喜欢吗?」

芷荇安静了会儿,有些沮丧的说,「活像中药铺。」

三郎的笑转闷,咳了两声,硬压了下去。「那一位…取名字没什么天分。」

芷荇没好气,「看得出来。」忒直白了,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们这个崭新得
只能拜天地当祖宗的新堂,就是顺从政德帝的爪牙。明明只是两夫妻卖了而已,
怎么这架势是准备连后代子孙都绑票了呢?

这算不算祸延子孙?她真的很忧心。

听芷荇兴兴头头的埋汰了皇帝几句,尖酸得让人牙疼又好笑。真是几百年不解的
仇家,能戳个几句就眉开眼笑,难得的展了欢颜。

回来三四天了,芷荇还是处于一种杯弓蛇影的状态,有点浑浑噩噩的傻笑,晚上
挣扎瞅着他不敢睡,睡着了又往往被魇,哭喊着三郎醒来,抱着他的胳臂瑟瑟发
抖。

拧着心,很疼很疼。

其实这样别开分堂,等于恶狠狠的赏了本家一个耳光,火辣辣的。京城冯家经过
先帝晚年的夺嫡,元气大伤,原本显赫的长房都因此落马,他父亲灰溜溜的从副
相致仕,赋闲了二十来年。旁支也没好到哪去,不是罢黜,就是外放。到现在已
经出现了严重的青黄不接。

连他这么个七品知事郎,都是年轻一辈里头出类拔萃的,老一辈的最高也只是官
居五品的外放知府而已。京城冯家已经出现了衰败的颓势。

这次除祖谱,京城冯家已经闹了个灰头土脸,满京城被讥讽成「势利凉薄」、「
鼠目寸光」,二房叔叔还满头大汗的想把他归附族谱,结果皇帝横插一手,这根
本是个连珠耳光,连他老爹被嘲讽得大门都不敢出。

能够理直气壮的自立门户,应该很痛快才对。

可他却没有想像中的痛快。反而闷闷的,觉得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摸着芷荇历历可数的脊背,形销骨立,夜不成寐,憔悴得脱形,他就觉得付出这
样的代价太昂贵,真的毫无必要。

明明除族谱也没什么,明明走了就好了。如果他没被愤怒冲昏头,一定能想出更
委婉、四两拨千斤的办法,能办好皇上的差,不把自己陷入绝境,也不会让荇儿
吃尽苦头,差点积郁成疾。

为了一些死的框架,差点填了自己的命,还把荇儿的命跟着一起填了。三个月,
近百日啊。人生有多少个百日?他却死死苦苦的望着过去不能回转的三十六个百
日,赔掉未来两三倍的百日…

值得吗?

摸着芷荇的指头,他慢吞吞的说着,非常懊悔。

「…人哪有办法活得那么明白?」芷荇反过来摩挲他的手指,「像我吧。我一直
以为自己很理智冷静,结果…这么狼狈。」她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让
你白担心。」

三郎叹气,将芷荇抱个满怀,有些颤抖的嗅闻她雪白的颈项,为时已晚的害怕起
来。「不要回头看了…人生很短,没有那么多个百日。」

冯家旧事他已明白。事实上没有人真的想杀谁,也没人真心想烧祠堂。只是起因
于一个少年的冲动,和几个下人的嚼舌根。二叔因此起了贪念,将香巧和冯二郎
骗去祠堂,所以才没有二房的奴仆看守…

二叔也只是想当上一代的族长,毕竟京城冯家累积数百年,祭田和祖业富可敌国
,照祖训嫡房长子是分绝大部份的家产,又兼管庞大无比的祭田祖业,二叔也只
是想要管上一代,让子孙手头不那么窘迫而已。

照理来说,只要抓到冯二郎和婢女在祠堂宣淫,就能迫长房卸下族长之位。二房
顶多就代到二叔百年之后,还是得将族长归还长房。

冯二郎也不是天生的恶人,只是少年冲动而已。他并没有存心杀死香巧,误杀之
后又误引起火灾。日后他越走越偏,越来越邪僻,也很难说不是旧事存留的阴影

错中错,误中误。谁都有错,却谁也没存心。苦果却是无辜的人强咽着吞下。

回首前尘,他感觉到累,心累。报仇是一件力气活,说不准还会白填了自己和荇
儿…现在他明白了,他们俩共用着一条命,谁也不能少谁。

他倒不可惜自己的命,但他真舍不得荇儿吃一丁半点的苦。

修整的这个月,真是彻底万事都不管。他们在老枫树上搭了一个简陋的树屋,铺
着厚厚的稻草,命名为「巢居」。每天爬树为戏,消磨一整天,晒着晚秋的太阳
。或读书,或谈诗,或者眺望着之前芷荇日日所眺望的巷子,落叶嫣红飘然若暮
雪。

在整日整日飞枫红时,三郎抱着一把新买来的琵琶,转弦两三声,无尽缠绵。

看着芷荇瞪大眼睛,他羞然一笑,「…我年少时也不是个好东西,又交了一些斗
鸡走马的损友…万幸我是个晚熟的,对男女情事一直迷迷糊糊。被带去勾栏,也
没搞清楚是什么勾当。那年我才十一吧?只觉得琵琶真好听,追着人家乐娘死问
怎么弹…别人在销金斗红绡,我在苦学琵琶吟。想想真是呆得可怜。」

芷荇低头闷笑。原来如此。果然是个晚熟的,洞房花烛夜的「交代」才会交代得
两个新手饱受苦楚。

「十来年没弹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三郎清清嗓子,轻拢慢捻抹复挑。

其人如玉,芳兰芝桂。纤长的手指轻拨,初始生涩怔忪,其后渐渐圆熟。眉眼的
郁气散了很多,却依旧压着一股去不净的轻愁和隐忍的沉淀。如雪压梅,如莲不
玷,盘坐抱琵琶,指下干戈铁甲,四季吟咏,或飞天长啸,或入水游龙。

即使再沉郁的调子,都能蕴发出一股生之喜悦和欢快。

芷荇有时躺在到草堆上,放松的听。有时偎在他的背上闭着眼睛,听他有力的心
跳和活泼的琵琶交融成完美的乐曲。

不抱琵琶的时候,三郎就会抱她,轻怜密爱的吻着,低声说着让人不好意思的情
话…像是芷荇是他唯一心爱的琵琶,总会发出最美的声音。

总被撩拨的脸红心跳,羞得脸都抬不起来。

天气一天天凉了起来,红叶总有落尽的时候。一个月匆匆而过,冬天缓缓的降临
。最后一天去巢居,已然降霜,三郎呵着芷荇的手,一起凝视着宛如火烧般的夕
阳。

芷荇很惆怅,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明天,三郎又要去功利杀戮场,无法
时时相伴了。「…近黄昏。」

「然有明月照你我。」他把琵琶递给芷荇,「帮我拿着,我背妳。」

芷荇软软的趴在他背上,任他跳下树,闭上眼睛。

任他带我去任何地方,刀山剑海,**…都可以。

只要能一直在一起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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