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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古风柔情小说:深院月

深院月 之六

冷冰冰的眼珠还是黯淡没有生气,淡淡的笑却只是礼貌。整个人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莫怪吉祥说如意头回见到姑爷,回去发了一晚恶梦。

看到她迎上来,他也就顿了下。自把伞收了递给旁边的嬷嬷,只是默默的跟进暖阁,然后像个木人儿坐在炕上。给他怀炉就抱着,给他换鞋换袜就顺着,帮他用热水擦暖脸,他就闭上眼。

看他手脚都冻青了,男人在外面也是不容易的。

虽然不太合规矩,但也不想让他稍坐暖了又冻着,芷荇询问他,「三爷,冷得紧…在炕上用饭可好?」

三郎用那让人发毛的幽黑眼珠看了她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吉祥如意把饭菜摆上来就退出去了。这么几天她们都明白,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漂亮姑爷,是个孤僻的,讨厌有人在跟前。不识好歹的,都会让他冷冰冰的瞅着,盯到你跪地求饶,回去不发恶梦病个一场都不可得。

怎么姑娘就有办法对着这么恐怖的姑爷一脸温笑,泰然自若呢?

其实芷荇一开始也没这么淡定,只是处久了,就觉得看起来寒些,不爱讲话罢了。婚假七天,三郎给足了她面子,都待在她房里。别说冯家透着古怪,但凡一个女人直不直得起腰,还是看男人给不给撑腰。

明明不喜欢,但三郎还是让她免了沉塘,更意外的给她撑腰。投桃报李,谁待她好了,她就待人好。至于将来的不好,将来再说。

现在三郎待她不错,她就乐意尽个娘子的责任。

吃了几口,三郎意外的有点表情,「这不是大厨房的饭菜。」

芷荇笑笑,「妾身厨艺不精,胜在暖口,三爷且进些,明日有了厨娘…」

三郎点点头,却比平常多吃了一碗饭,小半锅汤。

食毕撤下,她跟三郎提了今天撵了徐嬷嬷的事情,他也不说话,只是用冷冰冰的眼珠专注的看芷荇。

「院子妳作主。」说了半天,就得他一句话。

「那…棺材呢?」

三郎将眼神挪开,「就搁着。」

等了一会儿,三郎再没话了,只盯着虚空发呆,像是一缕幽魂。

芷荇也取过针线篮,继续做女红。

其实当官随身的零碎很多,荷包帕子穗子有的没的一堆。结果她收着,针线虽好,几乎都是陈旧的。三郎看起来万事不关心,事实上却很挑剔。公中不是没有发下份例,看似光鲜其实粗糙,他也就一直使着陈旧的绣品。

没打理他的衣服不晓得,真混得比寻常光棍不如。连单衣都有绽缝脱线的,官袍袖子都毛边了,也没人给他缝补。

冷不防的,三郎突然开口,「我想死。」

突然狂风呼号,烛火还猛然晃了晃,三郎漂亮而死寂的面孔照得恍恍惚惚。芷荇背脊一阵发凉。

这未免太应景。

按了按狂跳得太猛的胸口,她强自镇定下来,低头有点心痛,刚她戳到手指了,缝补好的单衣染了一点血迹,白费了工,不知道洗不洗得掉啊这…

「谁不会死呢?早或晚而已。」她没好气的回,下炕去补救了。

待她走了,三郎默默的捡着她针线篮的东西看。都是做给我的?为什么?她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反正…都无所谓。

他如往常一样沉浸在书里,将自己带得远远的,远远的。直到芷荇把他唤醒,默默的去洗漱,默默的面墙侧躺,但他是那么浅眠,一点风声就把他惊醒。

睡不暖。

娘子的睡相一直都很好,平躺稳睡,双手交握在胸,连翻身都很少。后背挨着她的手臂,就觉得暖多了,可以放心睡去。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睡下去就好了。再也不要醒过来。

深院月 之七

当了那么多年的家,芷荇习惯早早就醒了。

只是有些无言,生生被挤了一尺,再挤就要到床下了。三郎又抢了她的半个枕头,后背紧紧贴着她,面着墙蜷成一团。

这到底是讨厌,还是不讨厌呢?芷荇纠结了。

若论管家,她从能走路就在母亲身边随从理事,之后又扶持着小继母,她也敢说自己不说顶尖,也是把好手了。武艺也还足以在内宅里防身,医术也勉强,琴棋书画虽然只能说摸得着边,但女红厨艺是绝对有自信的。

亏就亏在她太忙,才子佳人的话本子看得呵欠连连,觉得非常无聊,早早扔书。以至于现在到底是不是讨了夫君厌憎都琢磨不出。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端详着三郎,却觉得有点可怜。大约是睡熟了,那种鬼气森森也就没了。大约是怕冷,大半个脸埋在棉被里,只有一把青丝拖在枕外。

她心底叹口气,小心的掖紧了被,摸摸露在被外的额头还是暖的,她才安心穿衣出门细声吩咐热水。

芷荇不知道的是,她一起身,浅眠的三郎就醒了。只是闭着眼睛,默默的容她掖被,默默的容她摸额头。然后又默默的,拥被坐起。

把匆匆漱洗,草草挽起头发的芷荇吓得差点跳起来,一点声响也没有。任何人看到在昏暗未明的隆冬清晨,披头散发双目无神只着白单衣的丽人,不受惊吓者几希也。

但他就这么坐着,也不讲话,也不动。

现在是…怎样?但是这冻破皮的天,穿得这么单薄也不是个事呀!是不是还困着,但想去解决三急之类的?芷荇想了想,拿了外裳想给他披上,他却自动自发的穿了袖子…然后又不动了。

芷荇的眼角微微抽了抽,平静的一件件服侍三爷穿上,连鞋袜都是她给穿的,过程三郎一个字都没吭。

芷荇内心都泪流了。三爷唷,您吭声会死吗?以前您不都自给自足,起来就自己穿衣穿鞋?说您冷得不想动,直说就行了。娘子服侍夫君天经地义,您也不至于一大清早吓人兼考验智商吧?

等芷荇服侍他漱洗、梳发绾髻,穿好官服,他才说了两个字:「饿了。」

…这是考验对吧?对吧对吧?她这么早起床就是想去做个早饭…如意嫂子还没来啊!结果耽搁时间在屋里当三爷的丫环,现在喊饿,我怎么来得及…

但她哪是容易难倒的。

只是吉祥如意瞪大了眼睛,只是不敢出声。虽说天寒地冻,隔夜饭也不会馊了,但姑娘怎么就拿隔夜饭直接熬起粥来…这还不算,昨晚的剩菜就挑挑拣拣入粥了…

奇怪的是,怎么会这么香,香得她们俩连连咽口水。

盛起一锅,芷荇心底发愁。怎么还有剩,这不能让人看破手脚啊…看两个丫头在旁,她小声的说,「剩下的…妳们赶紧处理了。」

她的意思是赶紧倒馊水桶,让人抓到她给三郎吃剩菜剩饭,不知道又要有什么话儿。这两个丫头倒是很故意的误解,全处理到自己的胃里,对她们家姑娘的手艺又有了深不可测的敬意。

连向来挑剔的三郎都吃了两碗才停手。他深思的看着缓缓喝粥的娘子,越发不解。

之前他对饮食都很寡淡,什么珍馐到他口中只是为了维生。可娘子给他做的饭菜,他却觉得有滋有味。

皇上怎么给他挑亲事的,他很明白,甚至在场观看。就是把京城里五品官以下适龄的官家**作签,胡乱摔两下签筒,摔得最远的那家就是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没有他不乐意的余地。再说,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执着的。至于嫁进来的新妇…不乐意是必然的。远着些就罢了,也别坏了人家清白。

皇上就是兴头上,没多久就忘了。到时候新妇想改嫁什么的,皇上搞不好还想不起来谁是谁。

但他不懂这个小娘子。连滴眼泪都没掉,还敢跟他讲不想沉塘。本来以为她是有什么苦衷…一时怜悯,想帮着遮掩,结果还是落了红,有什么需要遮掩的?

明明冷着她,她又事事为他打算,衣食住行无不熨贴,这又是为什么?

原本以为她这样讨好是为了家里父兄求官求爵,可皇上却当个大笑话跟他讲,这姑娘是个烈性的,未出嫁就伙同舅家和父亲闹翻,要他回门的时候皮绷紧点。

烈性?

他上下打量芷荇,让她鸡皮疙瘩一颗颗冒出来。还真看不出来…也就论泰山之重时,隐隐露出一点血性吧。

可惜了。嫁给他这么一个人。

若是嫁给别人,该是多宜室宜家的妻母。

总比嫁给他这个只欠一死的人好多了。

看她掂着脚帮着上披风,还想送他出门…三郎还是拦了。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身量还没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高,风霜雨露的,哪里受得起。

看三郎走远,芷荇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泪流满面。三爷啊,您有话就说啊!不要只是用冷冰冰的眼珠子瞪着人看…看得我胃里的粥都结块了,忒不消化啊!

三爷到底是不是讨厌我呢?芷荇陷入了很深的纠结和反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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