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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我做小姐的日子

走廊布上彩色的灯,它们永远是新的,在每一个新鲜的夜里点燃。阁楼是姑娘们的房间。她们两人一间,并不是住在酒店的客房。或许,职业和生活该是分开的。即使,它们有着难以割舍的关联。一道小木门连着下楼的台阶通向豪华的酒店走廊。曲折如宫殿,欧式风格的装饰,高高的天花板。和佛山这座城市的荒芜对比鲜明。从酒店到地铁口二十分钟摩托车程。停在酒店门口一排摩托车。他们知不知道这家酒店是当地最出名的风月场所。知不知道这酒店的老板管理着广东的数十家娱乐宴会厅。酒店,沐足,洗浴,按摩。各种服务,色情或非色情。

他在武汉的市中长大,房子朝向汉江。他吃热干面上瘾,大厨最擅长的就是热干拌面。几个湖北哥们聚在一起喝酒抽烟打麻将,没有什么事情也好像是要忙碌到天亮再睡到午后。他终究成了老板,儿子读广州最豪华的贵族学校。一年十几万的学费。离婚。再也娶不到合适的老婆。一堆美丽性感的女人在他的背后搔首弄姿。他调戏着她们,他也跟她们中间相对安全的姑娘做爱。他喜欢安静的姑娘。聪明的,幽默的,不多事的。可再不敢娶。他身边的,行内的姑娘。即便不是行内的,又有谁是可靠的呢。她们总会知道他的职业,同他在一起都是图他的钱。他可没什么审美品位,他还是听着慢摇伤不起这样的网络歌曲。还是看不懂名画古董。他还是要拥着厚重硬朗的啤酒肚入睡。他的眼角下耷拉着一枚有点壮丽的黑痣。他其实还是一无所有,除了钱。当然,还有醉生梦死和隔着几个世纪长久期盼积淀的空虚。

房间里沙沙的对讲机响,像灰白色颗粒状的烟雾扩散到每一处角落,每一寸肌肤,每一只耳朵。A区30808试房。姑娘们立马站起来,匆匆提了包往外走。镶满了金色亮片的塑料手提袋,上世纪三十年代百乐门的浮夸。高跟鞋扑哧扑哧,张牙舞爪往前奔,洁白的牙齿裸露在空气里。小木门被打开,姑娘们紧张而有节奏的跑在了这座完全属于她们的宫殿的红毯上。她们永远是被动者,也永远是掌控者。一旦她们失去了主动的位置,她们的整个人生就会像这座随时消失的宫殿一样被摧毁。水晶吊灯也开始活跃起来,白礼服的男侍应生在走廊一次排开,眼神里不是轻蔑而是艳羡。他们出不起的价格,能看穿一切美景的眼睛。半悬着的大奶子,卷翘的臀部,细腻的皮肤,朱砂红,宝石蓝,荧光粉各色纱质裙摆,尖头细跟鞋要扎进身旁人的心脏。斜曲变形的假睫毛,玫红色有些干折和裂痕的唇彩,细长的,光芒一直摇曳着暗下去的耳环。没有香水的味道。我确定,没有香水的味道。依照我对各式香水的判断和敏感,只有走珠和抑汗剂清雅的味道。足以被她们艳丽饱满的妆容狠狠压下去。那一个瞬间,你只觉那不再是一个刚刚降临的黑夜,而是给姑娘们打开欲望和希冀的黎明。

8308房间,姑娘们一字站开。四十多岁的,穿着黑衬衣束着头发只扑了浅浅一层粉的老女人面无表情,她看着床沿,从这边自我介绍下吧。

564,来自江西。676,来自河北。658,来自安徽。899,来自湖南。一直排到1123。那个叫丽娜的姑娘。一个半钟,1100块,其中300块是房费,剩余五五分成,若是丽娜得了这当生意,她一个半小时拿到400块,客人如果喜欢这个姑娘,是不会愿意把钱都交给酒店的,他会在时间即将结束时给这个姑娘一些钱。说的简朴些就是小费。空姐曾经收到了一只十万块的瑞士金表,很可惜,那客人送完表之后就再没来过。空姐也从没念叨过他,她总是不多讲话的,尤其是不谈论和她有过关系的男人们。这在姑娘们之间,是最高洁的情操。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躺在床上,多少喝了一点酒,但还清醒,另外两个男人坐在旁边沙发上抽着烟,一个身材瘦小,另一个好像还是个二十来岁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他们先是客套的退让了几分钟。瘦小身材的男子挑了一同样身材娇弱的六字头姑娘离开了。年轻小伙子没怎么看,指着梦瑶旁边一个八字头的姑娘去外面吃宵夜。剩下那个中年男人躺在床上,他换了个姿势坐起来,其间耍尽了大爷做派。来这的客人总不会AA的,由此可见最后一定是他买单,他决不让自己吃亏。他眼神有些迷离,一瞬间好像看中了谁,一瞬间又闪烁了一下,脑袋像车轱辘转悠了一圈,把老妈妈叫到跟前说,再换一批吧。姑娘们一字排开又都整整齐齐出去了。有些精明的还不忘回抛个媚眼。

他还沉沉思考着。有时候你看上了谁,是第一瞬间的感觉,可是过了第一瞬间,就再看不出她有什么亮点了。不会有人只选眼睛大的,不会有人只选胸大的,不会有人紧盯着腰和屁股不放的。对面部的一个器官挑剔可以理解为一种审美,可是对身体的某个部位形成独一的挑剔与判断,在性行为上多少有点扭曲和变态。大部分姑娘不会在意这些,只要被选上了就可以,被选上了就有钱赚,其他都是考验智商和体力的事。有钱赚这一天就不算浪费,所有的等待就都变成了沉淀的价值。而对其中大部分来说,可能整晚没接到一个客人。没赚到钱,在酒店里依旧好吃好喝的待着。可又能怎样。等待里一连几天的青春都没了。可选到这里的姑娘都不会太差。太差的谁也不会发发慈悲白白养着你。没生意的即使排了号也会遣去别处,你不想走就总有留的住你的地方。

呆不成佛山呆东莞,东莞这地方就太专业了,全广东最优质的行内姑娘都在这里,港澳男人也来这里挑姑娘,香港也有北妹,可也抵不过东莞物美价廉。被警察逮着一通罚款。这边的警察是要吃饭的,政府养不活的都靠大老板们养着。不用付出什么,只要少一点付出就会有多倍的回报。排工号也是个技术活,在这立了十几年的酒店不是没理由的,佛山市区。顺德的客人广州的客人都是极有钱的。一体化的标准服务,每一项活动都经过考核和修正。每一个姑娘的训练,虽然好的差的都能上钟,但是半成品总会吃亏的。得病了谁照顾你,怀孕了自个打掉,也没人给你报销给你上保险。

初来乍到的定了价没排工号,排工号的都是积累到三位数的客人。也有没积累到但呆的时间长的。没有押金,只有扣留薪水,最初五千块是要到你辞工之后才发放的。之后每满五千发一次,中间有急需用钱的地方跟管事的老唐说。做足到一定数就没人给你五五分成了。原先拿到四百一人的就能拿到全额的八百。于是有姑娘在这熬了两三年。三十多万,足够自己回家了,在小县城买套房子,留给家里人养老。嫁个老实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到底是漂亮的,身体上有些残缺也能过几年调养回来。

大部分姑娘离开时候没人看见,来的时候围了一圈到底都要看看来了个怎样的竞争对手。走的时候早已看熟了的脸。化了妆艳若妖姬,不化妆整个乡下土姑娘,脸上没点血气。攒不下钱才舍不得买补品,市面上也没什么补品紧要,不如多添置两件衣服,接待多些客人,赚多点钱早点脱离苦海。

做爱和吸毒不同,做爱越多反而不会上瘾,吸毒泛滥就再也戒不掉。妓女有种堕落的卑贱的美,她们抽烟的时候极骄傲又下流,她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会迷醉。那是面目全非的破碎的原始吸引力。她们渐渐沉醉在漫无目的的等待里。大多数姑娘异地恋。都不怎么高调的。九六年的姑娘聊着电话。这边大姐叫起来,321试房。旁边西装女孩推了她一下,赶紧试房去。她立马警醒挂了电话,丢到一旁。踩着高跟鞋跟前面一队姑娘悻悻奔过去了。七八分钟回来眼里闪着泪光。

“在跟男友通电话呢,叫什么试房。明明选不上的。”大闹大吵了一阵也没人理她。她竟坐一旁兀自哭了起来。又见没人照顾,擦干眼泪发短信,到底男人对这些是不敏感的。对有些男人而言,有个漂亮的女友就是一世的福分,谁还深入研究你每日繁忙的在做些什么。有些神秘的吸引该是好的。

白素做完第三个男人回来了。空姐依旧在第二排木椅上垂着臂膀绣十字绣。第三朵牡丹。朱红色的。白素抽了根绿箭嚼到嘴里,好像是准备休息会,安静了几秒钟,深邃的眼睛兜转了一圈。空姐跟她说:“我请了后天的假回趟大连。”白素没瞧她,转过去到那边找干果。背对着回了句:“什么时候回来。”空姐答:“去两天,定了机票到重庆,在重庆呆一晚再回来这边。”白素好像挣扎了一下,忍住脾气朝向她。“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千里送逼,一个月没见你跑去人那过一夜,有意思吗?”空姐依旧稳妥的坐着,好像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我猜到了故事的经过,想着她第一句是我舍不得他想念他或者压根不在意之类的话。她半天没开口,也不愣着,好像没听见。但她一定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她答,“也没什么。就当在那玩一天,好歹还是同自己中意的。”白素反驳:“你当你是断了红尘五行皆空来着。看她没反应也知道她心里难受。也就不再提。

而我从进入到这个故事开始,就注定不是一个旁观者。我的工包放在左手边,里面被瓶瓶罐罐的消毒液和各种型号的避孕套塞满了。外面还是金色的塑料瓦片。一九八四年的上海爵士风。夜里这样来回折腾了几次,开始只觉得好玩,流光溢彩像小时候看花市。被选中是试了四五次房。那男人开始就看上了我。浅棕色的短袖,有点毛巾布的质感。衬衣领。洗白的牛仔裤,临近四十的年龄。额头上挣扎着几条浅浅的皱纹。那些姑娘们艳羡的看着我,依次从房里走了出去。

他好像喝醉了酒。他躺在床上,僵硬着身体。他的眼睛朝向天花板,他问:“为什么。”好像是问我,好像不是。我问:“什么。”“为什么。”他又说了一遍。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伤感,还是因为他伤感着。或者,喝醉酒的男人总是伤感的。我说:“我没有选择。不想选择。”他听懂了。

他说他喝多了酒。他用很不顺畅的普通话讲给我听。有时也忘记自己是讲的粤语还是普通话。他说,他喝了威士忌红酒白酒一通。和他的朋友们。他说,他们带他来的。我不想打量他。但我吻了他。他和我接吻。像小时候鱼缸里一直接吻的鹦鹉鱼。可我真厌恶极了这样的比喻。不是因为爱情。我以我的单纯和童真,简单的体验着那些妓女未曾尝试过的,与嫖客接吻的感觉。没有爱情,不需要爱情。如果爱情是一瞬间,那该是爱情。如果爱情是唯一的,那这也算是唯一。因为和不同人接吻的感觉是唯一的。可吻着的那一瞬间,我们都会渴望唯一的爱恋吧。我像是他的爱人,我问:“为什么选我。”他很简单的回答:“我喜欢你。第一次见你走进来就喜欢。”

然后他再吻过来。我自己把裙子脱下来,迅速的,内衣丢去一旁。生疏的套上避孕套,开始。白素说,和嫖客做爱一定要主动。最好是在上面,一旦他在上面采取了主动的攻势,那你就真不是闭眼可以享受了的。我努力回想着这一句话。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样主动。我脑袋里全是白素。身体里猛烈的快乐和对安全感的恐惧混杂在一起。它让我在之后完全忘记了当时是痛苦还是享受。

做爱是一件享受的事,做爱是为了产生爱。因为这个世界上爱太少了,只有做爱的时候,我们才会无比贴近,感受到真切的爱与被爱。它太短暂了,短暂的结束之后就永远宣告着终结。我们从无数个这样的瞬间,无数个不同的人身上寻找着爱。我们感受着爱的希望与满足。我不知道那晚究竟做了几次。后来他想吻我,我躲开了他,用身体回应。我已不想再吻一具僵硬的身体。我无法承认那是两具恋爱着的尸体。我只知道,那是两具渴望解脱的尸体,一具享受着原始的动力,一具渴望从纠缠里终止解脱。

一个半钟,他都没有射,有几次我脱离了他的身体。我去浴室洗了头,用风筒吹干。再坐到床边。他加了半个钟。后面故事开始变得折磨与无力,灯光依旧是明亮澄清的可爱,而每一寸的时光都痛如刀割。淡淡的懊悔从某个角落升腾起,把玻璃打破,把最后一抹温存撬开冻结。他离开的时候转头看了我一眼。明明没有嘲讽的,可我却觉得深情了。男人的深情有时突然的可怕,也短暂的可怕。也许他还会来,也许还会来找我。

妓女的爱情是一种等待,妓女的爱情也是短暂的,可是不热烈,只是简单而迟缓。因为她们工作的性质就是等待,大部分都是在等待。这和平常人有点类似,每个人都在等待,有人在等待成事的机会,有人在等待意中人出现。等公交车,等工资发放到卡里,等顾客,等领导。因为等待本身,就是人生的价值。我能接受这种等待,可是却憎恶极了这种等待。即使只是远远少于别人的等待,我也在深重的痛苦中挣扎。我只是一个夜晚,一个客人,就好像耗尽了人生的全部力量。

我难以想象自己会成为一名有工号的妓女,没有办法接受这样一份正式的职业之后依旧相信着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情感。可是妓女之间或许会有真情的,她们相互竞争,相互理解,她们知道,只有彼此照顾好,才有安全感。战斗的安全感对她们来说远远超越了男人,也超越了她们的亲人。当她们选定了这个职业,就离弃了自己的所有亲情与眷恋。

4 个评论 火速盖楼»

  1. 像是散文,看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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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文笔很好,可是没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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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感觉是男人写的,够理性。亲爱的女汉子,你会得到自己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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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小姐都这么文艺。。。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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