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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清穿小说:独步天下(卷一)

第一章 非梦(3)

“不要紧……”代善轻轻地说,“记不起来也不要紧,只要……你还在,只要,你没事就好。”莫名的,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一丝颤意。

他在害怕和紧张些什么?

“那个……代善。”我舔舔唇,尽量对他展开一种善意的亲和微笑,“现在是什么朝代?”见他目光古怪地望过来,我心头一跳,赶忙重新寻找别的词汇来表达我的意思,“我是说……现在是大清哪个皇帝坐朝?”

呃!我说错了吗?为什么他的眼神看上去是如此的吓人?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

“大明天朝万历二十年,今儿个是壬辰龙年九月二十一……”他看我的目光中掺杂了些许怜惜与悲悯。

我想他是在可怜我吧,可怜我脑子坏掉,居然连最基本的年月日都给忘光光。

“……你今年十岁,是海西女真叶赫部首领布斋贝勒的女儿,我阿玛的侧福晋叶赫那拉氏是你的姑姑……”

“我姑姑?就是前几天来的那个小……美女?”我差点脱口喊她小女孩。

“嗯。”他顿了顿,忽然对着我深深地看了一眼,“你比她更美。”

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一个九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叫美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表情是那么的严肃而又认真?他的眼底闪动着一些我看不懂,却又令我心悸的东西!

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低下头,假装害羞。

“东哥,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喜欢我阿玛吗?”轻描淡写的语气下隐藏了一丝紧绷。

我在脑海里重新勾勒出那个淑勒贝勒的长相,英明神武,威风帅气,长得很精神,算不上顶级帅哥,可也属于那种肌肉运动型俊男。

“你喜欢我阿玛!”见我长久不吭声,代善倏地站了起来。

我抬头,奇怪地问道:“干什么?”

他一脸的紧绷,眉宇间是淡淡的忧伤,眼眸像被一层雾气笼罩,朦胧得不见底,“你心里果然是……”

“胡说什么呢!”我不耐烦地挥挥手。那种老婆儿子一大堆的“老”男人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东哥……”

“好了,别尽说些小孩子不该讲的话,装大人也不是这么个装法!”我拿手指弹他的额头,笑,“我们还是说些别的……比如说,这里是哪里啊?你阿玛是做什么的?还有,我为什么会失忆?我失忆前都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话语就好比机关枪膛里的子弹一般,突突地直往外冒。

代善的双唇抿得紧紧的,好半天才见他那张紧绷的脸孔松弛下来,重新在我身边坐下。

他的语调很慢,虽然还带着男孩变声期独有的沙哑,但是别有味道,“东哥,我会长大的。”

“啊?”

“所以……不要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

“哦……”看他一本正经的死样,原来刚才就是为了这个在生闷气啊,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连闹别扭都透着孩子气。

我忍不住摸摸他光溜溜的脑门,笑道:“代善,你真可爱!”要不是这具肉身是东哥小姑娘的,我还真想抱住他狠狠亲他一口。九岁的小男孩,换在现代也不过才上小学三年级的样子吧?

代善白嫩的小脸蛋涨得通红,我正要借机取笑他,忽然敞开的大门被人用力踹了一脚,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又是那个不讲理的小恶魔加小色狼!我在心里骂了句,反正这里是你家,别说你踢门了,就是要把门板全卸了也跟我无关。

褚英脸色铁青,站在门口手指着代善怒斥:“你,给我出来!”

代善缓缓站起身。

我见不惯褚英以大欺小的跋扈样,在代善跨步的同时一把拖住他。

代善愣了愣。

褚英看看我,又瞅瞅代善,脸色愈发的难看,“出来!咱们比射箭去!大姐作见证,谁输了谁便放弃东哥!”

代善不答,默默地低下头来看我,眼色复杂。

“胡闹!”一声娇脆的呵斥穿堂而过,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今儿个褚英并非是独自一个人前来,身后还跟了位十四五岁的少女,白净的鹅蛋脸孔,圆圆的大眼睛里透着一股利落和干练。

“姐……”代善低低地喊了句,似乎对这位少女颇为敬重。

既然有贵客到,我也不好意思再赖在暖炕上窝着了,站起身,有点手忙脚乱地抚平长袍面料上的褶痕。

少女右手扶着婢女,脚下踩着高高的寸子底迈进房门。我见她年岁虽小,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凛然的贵气,不由得多瞄了她两眼。

“东哥格格!”她冷清清地开口,因为年岁比“我”大,脚下又踩了“高跟鞋”,看上去足足要高我大半个头,那种居高临下的睥睨让我顿觉气势大泄。

“这是我大姐,东果格格,你叫她东果姐姐好了。”代善体贴地在我耳边提醒。

东果格格?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可是记不起在哪听过。

“东果姐姐……”我很小声地说,心里却在为喊一个明明比自己年龄小的女孩做姐姐而怄得要死。

“嗯。”东果格格挨着我原先窝着的暖炕坐下,抬手指了指对面,“坐着吧,你受了风寒才好些,别累着才好。”

我状似乖巧地坐下,宽大的袖子下仍是攥紧代善的手——这小子的手冰冰凉,真比任何的止疼药膏还要管用。

“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东果格格柳眉一扫,目光冰冷地落在门口的褚英身上。

褚英冷哼一声,不情愿地挪步过来。

“还不快给东哥格格赔个不是?那天要不是你胡搅蛮缠,她哪会跌到水里去?”

褚英面色一白,垂睑飞快地瞥了我一眼,我不明白那算是什么眼神,愧疚?难堪?委屈?还是悲痛?

“这个……不用了。”开玩笑,我看要他道歉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他来得痛快,他那倔强的脾气要是真被逼着当众向我道歉,还指不定会在背地里怎么算计我呢。

我初来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朝代,还是少得罪人为好。

褚英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只当未见,装出一副无知纯真的样子,冲他嫣然一笑。

他似乎料不到我竟是这种反应,表情一呆,傻傻地愣住了。

“姐姐,东哥格格她……不记得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了。”代善惋惜地瞥了我一眼,轻声说。

我正为戏耍褚英而乐不可支,却不料褚英在听完这句话后,面色大变。

东果格格也“哦”了声,很惊讶地问道:“是真的么?那大夫怎么说?可有什么法子能治?”

“大夫说这是因为高烧烧坏了脑子,怕是治不好了,这次格格命大能活过来,已是万幸!”

褚英脸上刹那间闪过一种痛苦和愧疚混杂的怪异表情,他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合臂抱起我就往门外跑。

和代善相握的手指被硬生生拽开的同时,伤口上一阵钻心的疼,我“啊”地大叫起来:“做什么?放我下来!”

我就像沙包一样被他扛在肩上飞快地跑出屋子。

这几天我被严令待在屋里养病不准出去,看守我的丫鬟老妈子一大堆,即使我嚷着要出门,也没人敢违令让我出去。

这下倒好,托褚英的福,我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古代生活。虽然被他颠晃着扛出门,硌得我胸口肋骨一阵阵的疼,但是眼见马厩里那一匹匹货真价实的骏马离我越来越近时,我那兴奋劲一下就把应该具备的那点警觉性给轻易地丢在了脑后。

虽然在蒙古大草原待的那三天里也见过不少马,可是Sam那个工作狂只顾着催我工作,根本不给我时间和机会去和那些可爱的马儿们做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果不其然,褚英把我扔上了马背。

我在心底满足地叹息一声,激动得手脚都在颤抖。

天哪!我终于有机会可以骑马了!

褚英翻身坐在我身后,双手从我腋下穿过,握住缰绳。许是感觉到了我的颤抖,他贴紧我,沉声说道:“不用怕!有我在,不会像上次那样了……再也不会了!”

上次?上次是怎样?

“嗬!”他一夹马肚,那马嘶鸣一声,咻地冲了出去。

一阵翻天覆地的头晕目眩,我这才意识到骑马其实并非是件好玩的事,与我想象当中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啊——”我失声尖叫,揪住鬃毛死死不敢放手,只听耳边呼呼的风声,四周的景物嗖嗖地往后急速倒退。

“东哥——”

是代善的声音。可是被颠得晕头转向的我根本不清楚这声音来自何方,我只能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意识拼命尖叫:“代善!救我——救命哪——”

“代善救不了你!没人能救得了你!”背后的小恶魔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你!”

“呕……”早起吃的那点东西全部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我一边呕得眼泪直流,一边忍受着反胃的折磨。

一只手悄悄拍上我的背,我怒从心起,使劲地推开他。

褚英皱着眉头看我,“就那么讨厌我?”

我不吭声,事实上我除了忙着继续吐酸水外,根本腾不出嘴巴来答理他。

“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他好像比我还窝火似的,竟然一把抓过我的肩膀,用力摇晃,“在这里,就在这里,你跟我说过的话,你怎么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让我死了吧!或者彻底晕过去也行!无论如何总比被他摇得全身散架强。

“放开……”我哑着声喊。

“你说你喜欢费阿拉,喜欢这里的族人,就跟自己的家人一样,你向往着能够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

死小鬼!姑奶奶不发威,你真把我当病猫?!

我是真的生气了,虽然跟一个只有自己年龄一半大的孩子生气实在有失长辈风范,但是现代哪有这样讨人厌的小魔头?

“放开我!小鬼!”毫不客气的,我一拳捣中他的下颌。只可惜“东哥”的力气实在有限,褚英的头只是略微偏了偏,等他重新转过头来时,脸上又惊又怒的神情却把我吓了一跳。

我下意识地撒开两腿就想逃,却被他揪住我脑后的小辫硬拉了回来。

“啊!”头皮险些被拉掉。我踉跄着往后倒,后腰上却被他伸臂托住,只能错愕地望着他骤然压下的脸,感到唇上一凉,竟被他牢牢吻住。

“咝……”我倒吸一口凉气,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拿手背去擦嘴唇。可恶啊,居然被一个小鬼吃豆腐,这都什么世道啊!

他脸色一暗,眼底泛起一阵暴风般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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