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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清穿小说:独步天下(卷一)

第六章 成长(5)

“我求你……”我颤抖着软声,同时身子缓缓矮下,备感屈辱却又无奈地跪倒在他脚下。

我原以为下一刻定会换来他得意的狂笑,又或者他会直接扛起来将我丢上床。然而,当我惴惴不安地浑身冒冷汗时,他却什么都没有做。我盯着他光溜溜的脚背,心头一片空洞和茫然。

过了好久,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与我平视,“你知不知道叶赫现在与建州关系紧张?”

我茫然地摇头。

“自打布扬古悔婚,将你另许孟格布禄后,建州和叶赫之间的关系一度恶化,这几年两部交界周边小摩擦不断,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出大冲突。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有可能满足得了孟古的心愿吗?”

我的眼泪不听使唤,刷地流了下来。

“乖,别哭……”他柔声哄我。

“可是……无论如何,她是你的妻子……她嫁了你整整十五年,为你生儿育女,从无半句怨言,她只是……只是想念她的额娘,想见见她的额娘而已。难道就这一个要求也无法满足她吗?她,她有可能会死啊!”我忍不住痛哭流涕,抓着他的肩膀,十指颤抖,真想一把掐死这个无情的男人。“她会死!她会死啊——难道连她最后的一点心愿也帮不了她吗?你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可以这样……”我哑着声用手握拳,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捶他、打他,“你们男人干吗老要争来争去,打来打去!她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这关她什么事?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她有什么错……”

我发疯般恸哭,胸口发闷,一口气没换上来,险些昏厥过去。泪水蒙住了我的双眼,我只能模糊地看到他猛地拉了我一把,然后我倒在他怀里,他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柔声说:“她没有错!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是我第一次在努尔哈赤面前哭得如此懦弱,毫无骨气。

“格格!格格……”重重雨幕里有个撑伞的细小身影跑了过来。

我回过神,幽幽地叹了口气。

“格格!”葛戴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衣衫已被雨水打湿,发丝凌乱地黏贴在她脸上,她焦急地望着我,“格格!雨下这么大,你跑出来做什么?而且身边连个人也不带,万一……”

“我只是想看看荷花……”我凄然一笑,“可惜,好像来得不是时候,花都败了,连叶子也……”

“格格!”葛戴顾不得听我惆怅,飞快地说,“叶赫来人了!”

我一凛,叶赫来人了?我没有听错吧?真的是叶赫来人了?!

“可是侧福晋的额娘来了?”我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

来了!终于盼来了!

“这个奴婢不知,只听说前头贝勒爷差人叫了八阿哥去,这会子恐怕已经往侧福晋屋里去了!”

我一时兴奋得忘乎所以,连伞也顾不得撑了,抱头冲进雨里。

大雨滂沱,雨点子打在脸上,疼得有些发麻,可是我却满心愉悦!

来了!终于来了!孟古姐姐的心愿……终于可以得到一点满足。

一路冒雨跑到了孟古姐姐的住处,守门的小丫鬟见我满身滴水的狼狈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劈头就问:“人呢?叶赫的人到了没有?”

小丫鬟惊慌地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喜形于色。

葛戴这时撑着伞踉踉跄跄地从身后追了上来,“格格!淋湿了身子,万一冻病了可如何了得?”

我没空理会她的唠叨,一脚跨进门,兴冲冲地便往孟古姐姐的屋子里冲。

屋内点着薰香,可是却完全掩盖不住浓烈刺鼻的药味,四名大夫在屋内团团乱转,神色焦惶。海真守在床前,嘤嘤抽泣,哭得无比凄恻伤心。

没见着一个叶赫的人,更没有见着孟古姐姐的额娘!

孟古姐姐面色蜡黄的躺在床上,气息奄奄,枕边血迹宛然——她又吐血了!我的心急遽下沉。

“叶赫来的人呢?不是到了吗?”我旋身逮住一位老嬷嬷追问,“皇太极呢?他现在在哪里?”

许是我声色俱厉,她被吓坏了,扑通跪下,“回格格的话,贝勒爷和八阿哥都在偏厅,叶赫来的人也在……”

我当即撇开她,往偏厅跑。

未到门口,便听里头哗啦一阵巨响,像是某种瓷器被砸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努尔哈赤低沉的嗓音徐徐传出:“皇太极,稍安毋躁!”

嘎吱一声,我推开门扉,萧索地站在门口。

厅内面积不大,一目了然,除了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父子外,对面还站了一名长相猥琐的矮个男子。

微微吸进口凉气,我感觉身上雨水带着股强烈的寒气,在下一秒迅速渗进我的体内,冻得我全身冰冷。

“东哥!”门被打开的瞬间,努尔哈赤飞奔出来,皱着眉头将我拉进怀里,“怎么全淋湿了?那些下人都是怎么当的差?”

“叶赫……”我木然地伸手指着对面那个瑟瑟发抖的男子,“叶赫来的人就是他?”我倏地拧过头,憎恨地看着他,尖叫,“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通知叶赫!害姑姑白白空等一场……你根本就是蓄意欺骗我们每个人!”

“东哥——”努尔哈赤一声厉喝,“我为何要骗你?是那林布禄不肯让他母亲到建州来看女儿,他担心我是假借孟古姐姐的病情,企图要挟他母亲做人质!你若不信,你去问他——”他伸指一瞪眼,“你过来!你过来告诉她,你是谁!”

那男子早被他吓破了胆,叫了声“妈呀”,面无人色地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一旁的皇太极恨极,飞起一脚踢中他的胸口,将他踩在脚下,“那林布禄!那林布禄——”他咬着牙,目露凶光,满脸杀气,这样的皇太极当真叫人看了神魂俱碎,“我发誓这辈子绝不原谅他……”

“格格救命!布喜娅玛拉格格救命!”那男子哀号着向我爬了过来,“奴才名叫南太,是侧福晋乳母的丈夫……是贝勒爷叫奴才来的,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格格您救救我……念在是同族的分上,求求您向淑勒贝勒爷求求情!啊——奴才这条命要死在他们父子手上了……呜……格格……小爷,您饶过奴才吧……”

皇太极不依不饶地追着南太暴打,发疯般边打边骂那林布禄,双眼布满血色,神情几近癫狂。

“皇太极!”我害怕得内心直颤,扑上去一把死死抱住他,“别打了……冷静下来!皇太极……你不要这个样子!求求你,不要这个样子!”

我双手牢牢圈紧他,无论他如何咆哮怒吼,我只是不放。皇太极挣扎了一会儿后,终于慢慢安静下来,我看着他,却发现他双眼泛红,竟是伤心欲绝地流下泪来。

心里因为他的眼泪被刺得一阵悸痛。

皇太极……可怜的皇太极!

砰的一声,葛戴面无人色地撞在门框上,身子倚着门扉软软滑下,“不……不好了……侧福晋……她……”

怀里的身体猝然僵硬如铁,没等我反应过来,努尔哈赤已冲出门去,紧接着皇太极挣开我,也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剩下我浑身打着冷战,竟是连步子也迈不开了。

我茫然地看着葛戴,葛戴也看着我,她眼泪汪汪,鼻头通红,我想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孟古姐姐……孟古姐姐……难道你真的忍心撇下你年幼无依的儿子,撒手而去吗?

我乏力地瘫坐在地,刹那间,心里面像是被人掏尽了,空空荡荡的。

“格格救命……格格救命……”南太连滚带爬地匍匐到我脚边,神情凄烈惶恐到了极致,“格格一定要救奴才,待会儿他们父子回来……奴才承受不起……”

“那林布禄叫你来做什么呢?”我呆呆地看着他,心里酸痛,“他叫你来做什么呢?你来与不来又有什么用?”

“真不是奴才的错!贝勒爷打发奴才来时就只吩咐了一句话,奴才到现在还没闹明白呢。爷就说:”你去瞧瞧,孟古姐姐死了没?‘……“

轰隆——

一道闪电劈在屋脊上,南太竟吓得惊跳起来。

雷声方过,忽然主屋那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紧接着一片震天的哭声响彻整个院落。

我眼前一暗,昏昏沉沉间听见葛戴在我身边号啕大哭。

勉强定了定神,我撑起两条不断哆嗦的腿,摇摇晃晃地站起,悲哀地冷笑,“你……可以回去告诉那林布禄了——孟古姐姐死了!他以后可以不用再担心有人利用他的妹妹来算计他了!”

心痛得快无法呼吸了!

可怜的、可悲的孟古姐姐啊!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见的亲人哪,你牵挂了整整十五年的亲人……

“格格!”

“扶我到姑姑那里去……我要送送她……”

万历三十一年九月,年仅二十八岁的叶赫那拉孟古姐姐,在风雨飘摇中带着满腔的遗憾和不甘,走完了她短暂的一生。

因孟古姐姐在赫图阿拉除了皇太极与我之外,再无亲人,是以第一晚守灵我当仁不让地留了下来。

努尔哈赤原是要求我回去,我挂念皇太极,自然不愿。他派人催了两三次未果,到得寅时二刻,竟带了三名亲随奴才亲自来了。

昏暗的灵堂后,孟古姐姐安安静静地盛装躺在木榻上,头朝西,脚朝东,头前摆了一盏灯油,屋内唯一的光亮就来自于此。海真跪在灵前,呜呜地悲泣,皇太极全身缟素,跪在一侧,表情木讷。

努尔哈赤的脚步声沙沙靠近,“跟我回去。”

我跪在地上摇头,侧目怜惜地看了皇太极一眼,他从白天起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这里阴气太重,你身子不大好,不宜守夜,跟我回去,明儿一早我再叫人送你过来。”

我仍是摇头。

“不要固执……”说了一半,见我不说话,他忽然叹了口气,自嘲地说,“算了,你就是性子倔,我又如何叫你不要固执。”头顶衣衫嗦嗦声响,我抬起头时,他的一件外褂已披落我身,“夜里凉,你自己小心。”扭头吩咐葛戴,“好生照看你家主子,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葛戴低声应了。

我见他起身要走,心里一酸,忍不住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愣住,回头,“怎么了?”

“你能不能留下来?”我涩涩地问,眼睛一酸,泪水禁不住就掉了下来。

“东哥……”

“她是你的妻子,你若稍念夫妻之情,便该留下送她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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