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归燕
“王爷饶命啊！娘娘所患乃心病啊！！微臣实在无能为力啊……”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她若有事，我要你们全家来陪葬！！！”
耳边是多尔衮发狂的咆哮声，天啊……好吵……！难道死都不得安宁吗？
皱起眉，伸手欲拉住多尔衮的衣角，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想骂人却连半丝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啊！！宸妃娘娘醒了！！”幸好我还算运气不错，一位婢女似乎注意到我的苏醒。
“你不会有事的！！吃了药就会好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双大手颤抖地握住我的手，声音中着透着浓浓地恐惧，不知是在说服我还是说服着他自己。
我抬头一看，对上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眼，那眼中透露着深深的恐惧甚至绝望，往日神采飞扬透着霸气的脸庞如今却沧桑憔悴。
多尔衮，想不到最后时刻竟然是由你陪着我。
我想也许是大限已到了，多日的昏迷无力今天竟然特别地清醒，甚至能够睁开眼睛了，唉……还是来不及了吧，这破败的身子硬拖了五天，看来已经是极限了，真想再见他一面啊！能够让我好好把他的容颜刻在心底，来世也要一直记得啊……
“皇……太……极……”还没来吗？
“他已经快到盛京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他的声音低低地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乌黑深邃布满血丝的眼眸直直地望进她心里。
刹那间，眼前似乎浮现出好多人的影子……
[如果有来生……你愿意嫁给我吗……？]眼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在牢中与我最后许下约定时洋溢着幸福满足地笑脸。
“对不起……褚英……”伸手扶上了他的脸颊，看着他略带疑惑却早已湿润的双眼，
“对……不……起……”
然而，眼前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你有没有爱过我？]我又看到了努尔哈赤死时呆滞的眼神，空洞地望着我。
[等我好吗？]代善温柔而坚定地声音。
从前的种种像幻灯片一样浮现，我似乎还看见当时在我怀中的婴儿，眯着缝儿似的小眼吮着我手指的样子，那个某天早上醒来涨红着脸恼羞成怒地把我赶出去的男孩，那个英姿飒爽在我危险时总是握着我手保护我的男人。
“现在……几更了……？”意识开始慢慢从体内抽离，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为什么还没来呢？
“四更了……他马上就来了，你不要睡！他马上来了！！”耳边多尔滚的声音颤抖着，重复着着几句话。我的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多尔衮……为什么不掌灯……好黑啊”为什么这么黑，不要，我还想等他回来，还想再看一眼他的样子呢。我努力睁大眼睛，却仍然是一片漆黑。“快掌灯啊！！”我着急的用沙哑的声音嘶吼着，突然喉头一紧，一股腥甜从喉间咳出，竟咳喘不住。
多尔衮似乎在耳边拼命叫着我的名字，沙哑，凄惨，还带着恐慌，而我已经听不出他到底在叫什么，唉……皇太极……这次又要让你伤心了吧！看来又是我负了你呢！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啊！不要像以前那样耍性子了，你已经是帝王了啊！啊……真想再见你最后一面啊！再亲口对你说最后一句“我爱你”。
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那个我深爱的男人，用着温柔似水的目光，认真无比地一遍遍诉说着“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皇太极……皇太极……”口中呢喃着他的名字，意识渐渐模糊……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白色的床单上，房间里充满了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让人不禁皱眉。抬眼看着窗外树影摇曳远处的霓虹灯像是点缀在夜空中的各色宝石美不胜收。心中不禁有种隔世的彷徨。
伸手摸上手腕上的温润冰凉，静静地看着翠绿的翡翠串珠，还好！至少我没有完全把你弄丢啊！至少它还陪在我身边。我追随那个孩子而离开了你，可是，皇太极！！我又怎么舍得丢下你，让你一个人面对命运的坎坷和无情呢？终究还是无法实现伴你一生的誓言啊……
后来怎么样了呢？他过得好吗？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得从病床上跳起，抓起矮桌上的小镜子。熟悉的脸庞清晰地映在镜中让我着实松了口气。看来是真的回来了呢，可是我不是得了重病不治身亡了吗？这所有的一切真是南柯一梦吗？想起那个孩子的死我不禁悲从中来，也好！是场梦也好！可能从没有发生过，那个孩子或许从来都不曾死，只是梦。可是那串翡翠串珠似乎又在提醒我曾经发生的事，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永远已经随着他们遗落在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永远回不来了 ……
“你醒了。”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是sam，此时刚走进病房，手中捧着一盆淡粉色的月季。
我怔怔地看着那盆月季，千丝万缕的心绪涌上心头，竟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怎么了？”我的视线早已模糊，只听到sam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似乎充满了担心。 一双温暖的大手扶上我的脸颊，轻轻地为我擦着眼泪，仿佛在抚摸着最重要的宝贝温柔而深情。霎时，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吓得停止了哭泣。那个是谁？是我认识的sam吗？是那个冷漠淡然的sam吗？还是我还在做梦吗？ 一把推开那双大手想看清楚眼前的人，不料竟对上一双无比温柔深遂的眼眸，眼中又似乎充满了无限地悲哀，那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皇太极！！！是你吗？！”是的！那双眼！早烙印在我心中了！！
“喂！阿步！你发什么疯啊？”此时有宏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脚步声。
抬头望去，有宏手捧一个保温瓶带着一阵鸡汤的香味走进房间。而自己刚才竟然紧紧抱着一个男人嚎啕大哭！而那个男人竟然是sam！！我顿时面红耳赤。天哪！！真想挖个地洞钻下去！！我居然抱了那个冷酷怪异的男人！！
“我……我做了恶梦……可能还没清醒。”偷偷瞄了一眼sam，他正坐在床沿，凌乱微卷的中长发披散在颈侧，墨色的眼眸深邃而平静，帅气冷漠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唉……果然是sam啊！刚才一定是幻觉！！
“喏！把鸡汤喝掉吧！你在飞机上睡着了，一睡居然睡了12个小时，我们怎样都叫不醒，sam着急得一下飞机就抱着你来医院，结果检查下来是你大病初愈身体太过虚弱并没有大碍。”有宏边说边把保温瓶内的鸡汤倒入碗中，递到她面前。
我不禁一愣，是sam吗？为什么他说的sam和我认识的感觉不一样啊？奇怪的看了眼sam，他一脸淡漠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修长地背影给人一种深深的寂寞，一种熟悉感又油然而生，记忆中，似乎某人也有着如此的感觉。
Sam走后，有宏便坐在我床边絮絮叨叨了半天，原来我们已经回到上海了，看我精神不错，觉得应该可以出院了便跑去和sam商量办手续出院。第二天早上我便出院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由于身体虚弱我赚了几天休假，然而我却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原因是我实在无法忘记那份令我刻骨铭心的思念，往往沉浸在那个令我魂牵梦移的时代中，几近发狂。每当此时我便会拖上朋友一起去逛街。
这几天我越发地精神恍惚起来，每每入睡都会见到那双令我心痛不已的眼眸，用着低沉的绝望中略带沙哑的声音呼唤着我的名字，每夜每夜对我说[你若是当真不想再回来，那便带我走吧……悠然，带我走吧……]每每此时我都会心痛的几欲死去，泪流满面地惊醒过来，然后便只能打开电视对着屏幕发呆至天亮，一夜无眠。
“阿步！快点！再不来我们把你的份都吃掉啦！！”远处传来有宏的催促。可能是看我多日来精神不济，有宏便叫了公司的几个较好的同事一起去森林公园烧烤踏青，可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连sam都来了？经过上次那件事我发现自己更加不敢面对他了，不知为何那天他的眼神总是留在我的心里和内心深处的那双眼眸重叠让人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坐在一棵银杏树下，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我微眯起眼睛抬头望向天空，心中惘然若失，唉……连天空都已经不是当时的样子了，斗转星移竟找不到当初的一丝相像之处。而我，却仍然在等待另一个奇迹……
“唉……”轻轻地叹息声在我耳边响起，“悠然，你仍然没变，总是那么喜欢发呆。”
我感到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全身如被雷电击中般一阵颤抖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断，曾几何时那个我深爱的男人也经常说同样的话！
猛地回头，却看见sam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我身边，他的眼中布满着柔情，乌黑的眼眸中似乎有着什么在闪烁，神秘而又熟悉，我顿时热泪盈眶，却又不明白为何会在sam的身上看到他的影子，或者，sam到底是谁？“你是谁……”
此刻的sam是多么的陌生却又如此熟悉，微风轻轻吹拂着他微卷凌乱的发，阳光丝丝照耀在他棱廊分明的脸庞显得他的笑容是如此的虚幻而美丽。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是的，他们的神情和容颜是多么的相像啊，为何之前却没有看出来呢？
“是你吗……？”我多希望这不再是梦。我也许是疯了，居然会认为sam就是皇太极，可是此刻的我没有比任何时候更希望这是真的。我颤抖地拂上他的脸颊，拨开他额前的发，赫然发现那个我朝思暮想的容颜……
忽然一双大手把我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生怕我会消失一般颤抖着，我的脑袋顿时短路，然后便听见他哽咽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没有遵守约定！居然抛下我！连最后一面都不见我，你知道我有多么伤心吗？你知道我等待了多久才等到你吗？每一世轮回我都在寻找你！可是你居然忘了我！！你真是狠心！！”
“皇……太……极……？？”听了他的话，我早已泣不成声了，紧紧反抱住他的腰，心痛得无法呼吸，感觉所有委屈的思念的欣喜的不舍的顿时如爆炸似地从心中涌出。
“你竟然还在怀疑吗？为什么没有在一见面时就认出我……我以为你至少记得我的容貌，可是……”他哽咽的声音中有一丝埋怨和伤心。原来，他的淡漠是因为我没有认出他忘记他了吗？而他却一直在背后默默的守护我。我不禁为他心痛，等了几世的人却忘记他，他该当时有多伤心多生气啊。
“傻瓜……或许你当时剃个大光头，我可能会早点认出来……”我打趣到，边哭边笑地抱紧他，我们紧紧相拥着，仿佛要把彼此融入自己的身体永远不分开。此时，我不禁又想起了那个让我伤心欲绝的孩子。我想对你说，如果你愿意，这一世请再做我们的孩子。这一次我们一定会让你得到世上所有的幸福！让我们三个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远处传来有宏的惊叫声，和一声声口哨声，然而此刻的我们早已什么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