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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温情小说:皇后刘黑胖,不矫情不小白不雷人

去年今日此市中

金凤小的时候,年年都要随永福去逛上元灯市。天子脚下的老百姓一到逢年过节就格外爱闹腾,年年都会引进些个偏僻的玩意儿,这年扎草人拜紫姑,那年又搭天桥走百病。有一年金凤拜紫姑,靠在紫姑脚下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说她娘如何如何不给她买糖吃,一不小心把旁边烤红薯的炉子给踢翻了,紫姑烧成了黑姑。

不过,不论主打什么新鲜玩意儿,花灯始终是不变的。从正月十三到正月十七,连开五日灯市,体面人家的女儿,往常是不能出来见人的,只有在这五天才可出门观灯。少女们换上整齐的窄袖小襦,留仙裙从腰上流下脚腕,遮住脚尖。寻一把松丝的团扇遮了半张脸,在灯市的辉煌灯火下隐隐可见里面殷红的一张小口弯弯如月牙儿。

猜灯谜一向是金凤的强项,因为猜对了灯谜,守摊的大姑会从盒子里抠一块硕大的龙须糖,塞在金凤手里,足够她舔上一个时辰。

想到那些牵着母亲的手逛灯市的孩提岁月,金凤心里似乎有浓稠的蜜汁缓缓流动。

回顾入宫这些年,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开心的事情,她却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必就是少了像这样过节一般的心情吧?过去六年,一眼望过去,都是自己一个人,陀螺一样,有人抽便转两转,没人理便躲在角落里发霉。

也忒没意思。

金凤决定好好过这个上元节。

正月十五,月上柳梢头,人约在朝阳门后。

刘白玉穿着翠袖白裙,外头套了件浅黛色的毛边斗篷,脸上两片晶莹的胭脂,煞是好看,段云嶂和段云重两兄弟盯了她一会儿,都有些发怔。

段云重挠着头笑:“皇叔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远远地便传来个声音:“这不是来了么。”段拢月一袭儒衫,玉冠束发,朗朗中年,无限风流地飘过来了。只是旁边跟了个小黑胖,多少有些煞风景。

“皇嫂?”段云重愣了。

余下两人也都脸上变色。

段云嶂看了她一会儿,轻轻道:“你怎么来了?病不是还没好么?”

金凤好整以暇地弯下膝盖行了个礼,唇边的笑容春风一般天然:“谢皇上惦念。臣妾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想去凑一凑热闹。”

段云嶂有片刻的沉默。

“怎么,皇上不愿臣妾同行么?”金凤斜着眼睛。

段云嶂道:“皇后身子方便,就一起去游玩一番吧,权当散心。”言罢,他也不理旁人,转身便朝城门外走去。刘白玉和段云重看了金凤一眼,也都快步跟上,后头两个小便服的太监并排走着,小短腿跑得飞快。

金凤瞅着自己的裙角,似乎有些失落。

“呃,侄媳妇……”

“皇叔,我今天好看么?”金凤突然问。

段拢月愣了一下,而后细细打量了金凤一番,笑道:“好看,好看得很。”看来即便是黑胖,也是有爱美之心的。金凤今日明显是用心打扮过,她一身的粉蓝色小碎花,白色的裙裾上绣了蓝边,简单地梳了两把小辫儿,中间以蓝色丝线搭配。她虽然腰身圆润,线条却很凸出,加上这身打扮,正宗一个民间少女。可是眉宇间透着一股爽朗和通达的气息,却又不是民间女子能赶得上的了。

段拢月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虽然黑了些胖了些,金凤的样貌还算是齐整的。倘若她只是个普通的民间女子,不会有人对她的相貌如此挑剔。只是此刻他无法想象一个不是皇后的金凤,她已经和这后宫融为一体了,就像天生就是皇后一样。

前儿个,太后娘娘还在段拢月面前感慨了一番岁月流逝容颜易老,大概是指望他说些好听话来安慰一下她。只可惜太后娘娘忘了拢月王爷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小爱好,硬生生被气了个脸红脖子粗。不过气则气矣,她倒也并没有像从前一样拍桌子撕扇子拿物件撒气。这些年来,太后娘娘忧心的事情少了,性子也轻快了许多,这给拢月王爷习惯性地惹恼她增加了不小的挑战。

黑胖皇后带给这皇宫的改变,似乎并不比皇宫带给黑胖皇后的改变要少。

“我也觉得挺好看的。”金凤略有些羞涩地一笑。风月花了一个时辰,勉强把她凸出的小腹束起来了,对镜一照,发觉自己褪下了那些锦衣玉服,打扮得素朴一点居然还是可以看的。

段拢月叹息,这小黑胖,明明不得不处理二十七岁的妇人才需要处理的境况,却又很努力地照着一个十七岁少女的方式让自己快活。

全京城的人仿佛都在这个晚上涌到大街上来了,街道两侧齐整地挂着各式各样的的花灯,灯中的烛火温柔地炙烤着人流中每个行人的脸颊。金凤等一群人就在这人流中慢吞吞地行进着,横竖是为了凑热闹,倒也并不着急。

段云嶂一径地往前走,也不看别人,刘白玉也是纤纤徐行,偶尔含情脉脉瞟一眼段云嶂,并不做声。金凤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只顾东张西望,而段拢月则握着把扇子笑呵呵地关注着众人脸上的表情,只有段云重,瞧瞧这个,瞧瞧那个,闷得发慌。

走至街中,段云重终于忍不住了,当街大叫一声:“鱼灯!”脚下丝毫不停便冲到西侧一盏鲤鱼灯下。但见那鲤鱼灯红澄澄的一团,身子有两尺长,鱼眼睛就有一尺宽,喜庆得很。灯下坠了一张小小的纸片,段云重伸手拿到面前一看,是一张灯谜。

鲤鱼灯后一个富态的妇人笑道:“这位小公子要猜灯谜么?猜中了可得小妇人自家做的花生糖一块。”

段云重觉得有趣,便回头招手:“大哥,过来猜灯谜!”

段云嶂走过来,瞥了一眼那鲤鱼灯,笑道:“你要吃花生糖,去买就是了。”

金凤不以为然:“买来的怎比得上赢来的好吃?灯谜的趣致就在这里了。”

段云重连忙点头称是,又道:“我们有白玉小才女在,什么灯谜不都是迎刃而解么?来来来,白玉,看看这一个该如何解。”

刘白玉被他逗得发笑,便认真凑上去看了一眼,那纸片上写着:幼而无父。打一食物。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刘白玉身上,但见她将细长的眉毛轻轻拧起来,若有所思,却始终不说话。

半晌,段云嶂笑了:“你若给她一个诗谜,很快就解出来了。叫白玉去猜食物,岂不是用篆刀杀猪么?这谜不如交给黑胖,她一定解得快。”

金凤从鼻子里哼笑两声,腹诽:合着我就是那杀猪刀……

段拢月在一旁挑眉道:“白玉解不了的谜,黑胖如何能解?我不信。”

段云嶂看他一眼:“您别不信,这谜还只有黑胖能解。”

段拢月咳了一声:“皇……侄儿,可敢打赌?”

“打赌又何妨。”

“怎么个赌法?”

“随您的意。”

金凤叹气:“不就是一个灯谜么?”她刷地把那纸片从灯笼上薅下来,扫了一眼,凑过去向那富态大婶小声说了句什么,富态大婶哈哈一笑:“小姑娘猜得不错!”便从旁边的篮子里摸了一块纸包的花生糖,放在金凤手里。

金凤将那花生糖好好地收进腰包里,转身十分不屑地看了段云嶂和段拢月各一眼,道:“我去找找看有没有送龙须糖的。”于是从两人中间大踏步地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聊。

段云嶂抹一把脸:“我看出来了,她今天就是来混吃混喝的。”他就说小黑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兴致,硬要来逛灯市,感情是冲着吃食来的。

段云重哎哎叫着跟上去:“嫂子,你还没说谜底是什么?”

金凤摸了摸腰包,到底忍不住诱惑,于是将那花生糖拿出来掰了小半边,放进嘴里,又将剩下的包好放回去。见段云重如此问,她囫囵着答了一句:“瓜子。”

“瓜子?”三个姓段的男人都张着嘴:“为什么是瓜子?”

身后刘白玉幽幽道:“幼而无父,是为孤。孤字拆开,便是瓜子二字。”

金凤口里卡着花生糖,便摊了摊手以示赞同,转身去猜别家灯谜去了,不一会儿便斩获了杏仁糕两块,牙糖一块。段拢月和段云重见状,自然都紧跟在她身后。

段云嶂心里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摇头笑了一下,便要跟上去,却发觉自己的袖缘被轻轻牵住。

蓦然处灯火阑珊

段云嶂低头,发觉自己的袖缘被一只白玉柔荑牵住。他怔然抬头,正看见刘白玉楚楚可怜的花容。

“皇上……”刘白玉红唇微启,欲说什么。

段云嶂心中一动,连忙道:“在此处不可如此唤我。你若愿意,可以唤我一声‘云嶂哥哥’。”

“是。云嶂哥哥。”刘白玉感激地一笑,“白玉方才见月老庙前有人在卖字画,想去看一看。云嶂哥哥可否陪白玉一道去?”

段云嶂看了看前方,黑胖和他的一叔一弟已经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他略有些怅然,面上依然笑道:“好。”

刘白玉将手缩回毛边斗篷里,低着头转身朝月老庙走去,段云嶂走在她身边,偶尔为她阻挡一下行人的碰撞,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滋味。两个小太监跟在身后,自然是默默随行。

周围人生嘈杂,两人却都一声不吭。刘白玉只觉得世上仿佛只剩下自己和段云嶂两个人,心中欣喜不自胜。二人在宫中虽然也常常两两相对,却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的情境,沉默中蕴含着浓情蜜意,仿佛有什么东西蓄势待发。

“云嶂哥哥,你……是不是讨厌白玉?”刘白玉蓦然淡淡地说了一句。

段云嶂有些吃惊:“何出此言?”

“云嶂哥哥走到这一步,已经和威国公势如水火了。白玉是威国公的侄女,云嶂哥哥怎会不讨厌?”

“……此言差矣。”段云嶂有些头痛,“你和威国公那一家子是不同的,我看得清楚。何况威国公对你也并不友善。”

“那么云嶂哥哥并不讨厌白玉了?”

“不讨厌。”

“那么云嶂哥哥为何要答应金凤姐姐,永不立白玉为妃?”

段云嶂一呆,复而苦笑。刘白玉这招以退为进,用得真是妙极。

“白玉,很多事情,你是不懂的。”他拿出十分经典的男人糊弄女人的一招。

然而刘白玉却不是普通的女人:“不是白玉不懂,是你不肯说。云嶂哥哥,其实你不说白玉也知道,是金凤姐姐以死相逼,你才不得不答应的,是不是?”

“……哈?”段云嶂的脚步顿住,神情与金凤初听到此话时如出一辙。“这是谁在胡说八道?”

“难道不是?”

“此事和黑胖无关。”

刘白玉开始有些激动:“怎么会无关?如果不是她胁迫你,还会有谁如此大胆?白玉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千方百计袒护她呢?听说她还曾把你推进太液池,你却丝毫没有怪罪……”

“不要再说了。”段云嶂冷静地制止她。“白玉,这里面的事情,你不会明白的。所以,不要再问了。”这一次实在不是敷衍,段云嶂深信,他就算把心挖给刘白玉看,刘白玉也不会明白。

刘白玉有些发怔,她还没见过段云嶂如此严肃的神情。她脸上带着些哀容:“是,白玉不明白。可是白玉觉得,你在金凤姐姐面前实在是太委曲求全了!这样下去,总有一日白玉会被驱逐出宫的!”

段云嶂默然。他在金凤面前委曲求全?他反而觉得小黑胖在他面前比较委曲求全。再说,刘白玉是借着金凤才能够入宫居住,就算金凤改了主意,不愿让刘白玉再住下去,也是金凤的事情,不能算是驱逐刘白玉出宫吧?

他有些痛苦地扶额,女人,真是让人搞不懂。

最终,他十分谨慎地对刘白玉道:“白玉,你似乎对黑胖有些成见。这样不好。”

刘白玉倒退了两步:“那么,云嶂哥哥心里也甘愿,永不纳白玉为妃么?”

“这……”段云嶂面有难色。他对刘白玉的确是喜欢的,她的美丽和才情都让他颇为欣赏,可是儿女私情毕竟是小事,和家国大事相比,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何况他和刘白玉之间向来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逾矩之举。

“白玉,世间男子千千万,将来你看上哪一个,云嶂哥哥亲自为你赐婚,你看如何?”

刘白玉颤抖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的一番情意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原本期待段云嶂能与她互诉衷肠。就算他短期内慑于威国公的势力,无法迎娶她,起码也会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让她等他,终有一日他会以皇后之礼迎她入宫。

她倏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段云嶂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帝王,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和他的江山,而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观赏品。

她想,段云嶂根本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女子。

她心中美好的憧憬在他表面温情实则冷漠的话语中支离破碎。

刘白玉伤痛地看着段云嶂,直到她觉得她无法再看下去。她需要独处,需要一个地方来抚平自己内心的痛楚。

于是她转身,朝人流中跑去,浅黛色的斗篷在她身后飘扬,如一片风中哭泣的叶子。

不消段云嶂下令,随行的内侍之一就跟了上去,保护刘白玉的安全。段云嶂见有人跟随,心中略定。

他在心中叹气,莫非自己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人?

也许他应该追上去拦住她,为她擦干颊上泪痕,软语温存,再说几句笑话哄得她露出笑容。可是他不会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话本里才子佳人的故事,原本就不属于他。

前头便是月老庙。

这里是灯市街的尽头,庙前有一片不小的空地,空地后长着一株古树,并不高,树干却很粗,要三个人合抱才能绕树干一圈。一对一对的青年男女在树下你侬我侬,有些做着红色的相思坠,写了对方的名字往树上抛,有些则围在月老庙前等着入内烧香还愿。树下围了一圈小摊子,都是些装神弄鬼的老人家为姑娘们算姻缘的。

段云嶂来到树下,往周围徐徐环视了一圈,只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极为陶醉的情意,那样投入,那样真实。他蓦地长叹了一口气,寡人寡人,当真是孤家寡人啊。

这样寻常人家的儿女情长,他从来不敢想,也没有心思想。他每日每夜心中所想的,是如何让灾民吃上救济粮,如何让黄河今年不决堤,还有最重要的——如何才能扳倒威国公刘歇。

如此说来,皇帝这份工作,虽然锦衣玉食,却也当真苦不堪言。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知道如果这样的心思教小黑胖知道了,一定会嘲笑他。小黑胖会说,寻常百姓家有青椒炒腊肉吃就已经很满足了!

正当他魂游天外之时,一旁树下最冷清的小摊后的小老头儿出声唤住了他:

“少年人,上元节还孤身一人,好不寂寞呀!”小老头儿须发灰白,带了个一个方方的高帽,仙风道骨。小摊旁边挂了个布幡,上写着:“惩前毖后”。

段云嶂看了一眼那布幡:“老人家,你知道‘惩前毖后’是什么意思么?”

小老头儿深思地道:“总是好话。”

段云嶂忍俊不禁,倒也不去纠正他了。

小老头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拿眼角的余光高深莫测地瞟着段云嶂:“少年人,可要算上一卦?”

段云嶂心知这老头儿生意冷清腆着脸拉客,只道:“不必了。”

小老头儿腾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段云嶂一只手:“少年人,算一卦吧,我老人家的卦,不准不要钱。”

随行的内侍见状要上来把他扒开,段云嶂举手喝止,想了想,道:“也好。老人家,那你就为我算上一卦吧。你算算,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小老头儿闭上眼睛,拈着胡须沉思了一会儿,口中叽叽咕咕念叨着什么东西,半晌才睁开眼睛,笃定地道:“你在找人。”

段云嶂失笑,他方才东张西望地找寻金凤等人和刘白玉的身影,自然是在找人了。

“我在找谁?”

小老头儿又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一下,然后言之凿凿地转着食指:“命、定、佳、人。”

“哦?那么如何才能找到我的命定佳人呢?”

小老头儿像偷吃鱼的猫儿一样翘着胡须笑了:“来来来,少年人,我来告诉你我祖传的秘方。”

“祖传秘方?”

小老头儿神秘兮兮地点头:“我这里有一首口诀,你站在这树下,闭上眼睛将这口诀默念一遍,再转上三圈,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的命定佳人。”

“是什么样的口诀?”段云嶂被他勾起了一丝兴趣,干脆地放了一两银子在他面前。

见了银子,小老头儿的动作当下提速,再不多言,拎起毛笔在纸上哗哗地写了几句,恭恭敬敬地交给段云嶂,不忘补上一句:“此口诀有神灵庇佑,拿回家去贴在门上,还可保家宅安康。”

段云嶂险些跌倒。

他细细去看那纸上的字句,居然是一首熟知的《青玉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对着纸张,段云嶂发起呆来,小老头儿戳了他一下:“还不去试试?”

段云嶂无语,于是默默地把纸张揣起来,站在树下闭着眼睛转起了圈儿,口中念念有词。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犯傻。

转了三圈,他忽然心里一跳。万一他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这神棍老头儿,这可怎生是好?

心里默默祈祷了一番,心道睁眼后第一个看到的是谁都好,千万不要是这老头儿,不然他只怕是要吐血。

正凝神苦思,口中却忽然被塞了个东西,舔了一下,口水直流。

段云嶂一愣,下意识地张开眼睛。

便见着一个穿蓝色碎花衣裙,扎两把辫子的小黑胖口里叼着半颗糖葫芦,邀功一样看着他,眼珠明亮如一双夜明珠,眼角弯弯像翘翘的月牙尖儿。黑红的脸颊圆嘟嘟的,像是诱人去捏一样。

段云嶂莫名地失了神。

小黑胖“哈”的一笑,从背后抽出五根糖葫芦,举在他面前。五根糖葫芦握在一只小短手里,蔚为壮观。

段云嶂却没有被那糖葫芦阵给震慑到,他仍旧呆呆地望着金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口中的冰糖溶化,山楂的清香直沁入心肺,或酸,或甜,便似青涩的情思。

良久,他清了清干涩的喉咙,欲说些什么。

“黑胖?”

“嗯?”金凤满足地捧着糖葫芦,挑眉看他。

“黑胖。”他再道。

金凤咬下一颗山楂。“什么?”

“黑胖……”

他却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胸口涨得发疼。市井中的喧嚣如生命的本源动力在他四周起伏流动,只有眼前的女子在这喧嚣中静静站立,娓娓浅笑,始终如一。

她喜欢吃糖葫芦,那就买给她吃,喜欢看小说话本,那就找给她看。她笑的时候他便愉悦快活,她哭的时候他仿佛心脏被酸橘浸泡。如果时间能这样在注视中流过,该有多好。外头的世界如何,并不重要。

他轻轻地握住她抓着糖葫芦的手,内心里一股难以抑制的愉悦便要化作语言冲将出来。

“黑胖,你……”

“公子!公子!”

远处有人奔跑过来,身形十分眼熟,跑进一看,竟是本应留守宫内的小孙子公公。

“公子!”小孙子见到他们,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冲到面前,按着膝盖喘得直不起腰来。

“何事?”段云嶂蹙眉。

小孙子凑近:“吕大尚书在天牢中自尽了。”

“什么?”一众人等都大惊失色。

段云嶂呆住了,原本幽暗如潭的眼眸里渐渐呈现出死水一样的颜色。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外头的世界如何,怎么会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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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 1 个评论 火速盖楼»

  1. 相守以沫,只需缓缓道来。

    (5)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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