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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娼门宦妾:青楼老鸨和深宫太监的风流情事(一)

107、恨你?值当么?

上官从头至尾将整件事听的清清楚楚,那声“私盐”声音之高,连女宾这边的人也悉数听见了。

她心头诧异非常,上次凤翊将凤静的人挤兑出海船的事,没人比她再清楚不过,他也因此将修缮所缺的银子给补了上来,而且那契也是凤翊半夜到孙府去威逼孙绥桂签下的,这一转眼,白纸黑字,那上面便成了凤静的名字和私章了。

只是她不曾想,原来海货里头居然还藏了私盐,而孙绥桂是黄金之勺中人,什么时候不来闹,偏生就今天过来了,她心头惊疑不定,莫非轩辕夜还插手了?

凤老太爷脸色铁青,他一拂袖子将衣衫鼓动的燥响,就连闵王也是没好表情。

要知道在大殷,盐铁二事皆由朝廷把持着,是严禁私下买卖,若经发现,那便是抄家砍头的大罪。

今日这贩卖私盐的罪落实到凤静身上,若做实了,凤家自然是不能抄的,想要从这里里面摘出来,那么比唯有将凤静逐出家门,断绝关系,自然便不受半点牵连,至于凤家家主继承人之位,当然是重新选立。

“来人,将凤静看起来,稍后查实严惩!”最为今日在场身份最高的人,闵王发话道。

当即就有身穿软甲的护卫上前,慑于凤静平时威严,不敢出手押人,只得客客气气地伸手一引,“请吧,凤大公子!”

凤静背剪双手,他转身离去前,看了眼凤翊,那一眼中有万年的冰寒之气凝结而成的冰凌,但眼底深处又有冷漠的悲哀和怜悯,仿若不管凤翊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形如蝼蚁。

上官清晰地看到凤翊面上有笑,他垂着眼眸,眉目有邪佞之色,一身灰白色的长袍直衬得他身形颀长挺立,但从上官的视角看过去,便能瞅着他背在身后的右手,将拇指的玉扳指都给瞬间捏碎成两半。

他心底并不如表面上看去的那么平静。

好好的一场祭祀便被孙绥桂给搅合了,凤老太爷只站出来道了句,“家事多扰,诸位安心用午膳,恕老夫有事不能相陪。”

在场的人自然是拱手相和,老太爷也不多说什么,对闵王使了个眼色,还有其他几位凤家人随着太爷去了书房,至于孙绥桂自然也是带着一起去的,一晌午的时间,在私盐之事落实传出去之前,要商议出完全之策。

书房里是怎么商议的上官不知道,这会子孙落樱午膳也不用她伺候了,遣了她回听轩小筑。

然她才踏进听轩小筑的院门口,就见八姨娘卫五早在院子里候着她,瞅着她进来,嘴角浮起点讽刺的笑,“我当你去哪了,原来是让公子爷给喊去观礼了,十三还真是好福气。”

上官眸中有冷凝之色,她细眉微皱,不明白卫五这是何意。

卫五也不多做解释,她侧了下身,让上官看见她背后石桌上摆着的酒菜,“估计我在这府里也没几日了,自打你入府,都没好生说过一句话,怎么也是生死姐妹一场,搞不好这便是你我最后一场的相见了。”

上官仔细看着卫五的表情,只见她到石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两杯酒,摆到对面,然后她执起一杯,眼眸婉转朝着上官道,“怎的,一杯酒也不肯和我喝?”

听闻这话,上官唇勾点笑,她走过去,衣袖一拂石凳,坐了下来,看着白瓷酒盏中清冽的美酒,就道,“卫五姐姐哪天没兴致,偏生今天就起了兴致了,想起来找十三喝酒了?”

卫五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她眼神落在虚空处,似缅怀似茫然,好一会才道,“被凤家的祭祀勾起了性吧,也想祭奠下心头那点念想。”

那酒自然也是没毒的,况且卫五自个也喝了,上官便不在犹豫,小指一翘,以袖遮面,将那杯酒喝了。

卫五这才露出了点真心的笑意,又为上官满上,就一些往日同为死士的情谊和趣事闲谈了起来,一时间,气氛倒也融洽。

她不问上官后来离开主上为何去了下北坊做青楼老鸨,上官也不问她和那书生的一场过往,两人只谈那些肆意又畅快的刀光剑影鲜衣怒马的日子。

一壶酒尽,皆没醉,只是到了酣处,心头朦胧有轻飘,仿若往日的烦闷之事都被抛下,甚为轻松。

“卫五姐姐,日后有何打算?”之前凤翊答应过孙落樱时日一到就将所有侍妾都给遣散了,如今眼看他就要夺了凤静的家主继任人的位置,下一步便是安顿好这些侍妾,故上官有此一问。

卫五双眸晶亮地看着上官,尔后她缓缓起身,裙摆有皱褶延展的稀疏声,上官抬头,面有疑惑。

哪想,卫五二话不说,当即快若闪电地出手,两指扣住上官小巧的下颌,另一只手屈指一弹,便有一物滚落进上官嘴里,直滑咽喉,最后落入上官肠胃中。

“你……”上官一时不察着了道,她捂住喉咙,咳嗽了几声,然那物入口极滑,哪里还吐的出来,“你给我吃了什么?”

卫五哈哈大笑,她状若癫狂,眉目有明显的扭曲神色,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喝酒时的同门情谊,“死不了,你若死了,我拿什么来胁迫主上。”

上官直起身,她愤恨地甩了下袖子,手腕翻转,一掌击出,不及眨眼,她便朝卫五攻过去。

卫五也不在意,随随便便地出手格挡开,还道,“你也不用跟我急,等见了主上,你自会没事。”

两人拳脚功夫其实都是伯仲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上官遂停了手,冷笑一声,“卫五,你太高估我了,主上若能因此受你胁迫,那就不是主上了。”

卫五啧了声,不以为然,“十三,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就不想借此机,看看你在主上心动到底占了多少份量?”

这话说的上官心头一动,但随即便被她自个给否决掉了,要知道主上在神智不甚清楚,情动之时喊的都是天女姽的名字,她上官,又算的了什么。

“指不定这一次,十三你便能看的清清楚楚。”卫五站上官面前,伸手戳了戳她心口的位置,然后笑着旋身离开。

上官视线落到石桌的酒菜上,菜冷了,酒也没了,她摸了摸刚才卫五指的心口位置,脸色莫名。

待到下午的时候,凤老太爷还有闵王相商的结果出来了,甚至闵王找了孙家家主孙粥弼出面,安抚孙绥桂,各种软硬兼施,外加赔了点银子,算是息事宁人不在大肆嚷嚷追究。

但凤静,不管贩卖私盐之事真假如何,就是他最近沉湎女色上,正事不管,已让凤老太爷大失所望,且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态度,直气的老太爷差点家法处置。

他这凤家家主继任人也算到头了,头上落这私盐的影子,不至于日后连累整个凤家,老太爷晚点的时候,便当着所有凤家人的面宣布剥夺凤静家主继承人的身份,并遣出凤家本族,日后死活与凤家无关。

只是遣出,并不是驱逐,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至少在族谱上,便是一个有名一个没名。

至于这家主继承人的位置,自然便落到了凤翊身上。

一切都很顺利,上官知晓这些的时候,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总觉得凤静那模样不太像是这般容易就被算计到了的人,而且那次她明明看到凉亭中,凤静清醒的很,哪里是被美色所迷的样子。

第二天,凤静离家,走之前,太爷将凤静和凤翊两人皆叫到书房,说了什么无人可知,只是出来的时候,凤静面无表情,他甚至半点不留念的就踏出了凤家大门,孑然一身衣袖飘然如风的离去,而凤翊,则手里捧着个小匣子,唇边带笑,自是春风得意。

那天晚上,上官将身上凤翊为她备的华美衣裳换了下来,穿上她进府的那身轻纱红衣,亲自下厨做了几道下酒小菜,一壶酒,两盏白玉酒杯,立身于房间门口,拢手垂眸,静等君来。

凤翊是戌时初过来的,两手空空,原本脸带俊逸浅笑,看见站门口的上官,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了番,然后那笑意便渐次浅没了下去。

“贺君如愿以偿,此生大权在握,一生荣华。”她唇边的美人痣妖娆又艳红,像是不经意的朱砂一点,便铸就了她独特的诱惑。

闻言,凤翊低低笑出声来,然那笑未达眼底,深沉的眼眸之中有厚重如海的郁色,“美人,这便是都做好离开爷的准备了?”

他说完这话,并不等上官的回答,径直与她擦肩而过,进了房间,在桌边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的菜,很是平常的东西,但是他就觉得有暖意从心底止不住地泛起来。

上官唇角微动,她跟着进来,在凤翊对面坐下,沉吟好半晌才问,“凤二公子是不是该准备履行承诺了?”

这便是提醒他别忘了答应给她血玉的事。

凤翊执起筷子,夹了面前盘子的菜尝了点,才慢吞吞的回道,“没忘,答应美人的事,爷又怎会忘记,只是……”

他说到这里便没说了,放下筷子,眼眸灼灼地看着上官,那眼瞳黑沉的很,瞧不出里面半点情绪,“只是美人你要恨爷才好,用尽你全部性命去恨,记得了么?”

不明所以的话让上官面色一冷,她忽略心底泛起的古怪之感,只当凤翊是要反悔,便想开口——

“恨你?值当么?”醇厚低沉的嗓音从屏风后头传出来,熟悉的让上官大惊,她回头就看到一身黑衣的轩辕夜从阴影中走出来,他风华无双的精致容颜有明明灭灭的斑与驳,丹凤眼梢狭长的弧度像是利刃的寒光,他看着凤翊,如此这般道。

108、爷同意将美人送予夜王

凤翊看也不看走出来的轩辕夜,拿起筷子,又悉数夹了其他几道菜尝了个遍。

轩辕夜当没瞧见上官的吃惊,走到她的位置上,将她拉起来,眼神玩味得在酒菜上转过,就起波澜之色,“本王还从不知,原来十三竟有把好手艺。”

上官身子轻颤,头垂着,脑子里无数的念头转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凤翊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便于主上轩辕夜有了接触,而在这中间拉线搭桥的人,除了如梦还能有谁。

她不清楚凤翊知道多少她和主上之间的事,便闭口不答,免得多说多错。

凤翊瞧了她一眼,许是见不得她有畏缩,拉了她手一下,将上官拽到他自己身前,歪头有浅笑地问,“美人怕什么,爷还在呢。”

轩辕夜视线落到两人一触即分的手上,然后执起面前的白玉酒盏,浅浅地抿了口,丹凤眼微眯,隐没其中的暗芒,“凤二公子莫非忘了,你的十一姨娘可是已经被你自个给转送于本王了的。”

这话像是尖锐利箭,唆的一下就猛地扎进上官心窝子里,将她对凤翊那仅有的一点柔软感情给击散的支离破碎。

是哪,她怎么就忘了,她原本就只是他的贱妾,妾之所属,在大殷被人转送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了,她又有什么好介怀的,只想通这点,她衣袖拂过,脚步转了点,离凤翊远点,将自个缩进阴影的角落里,看不清半点的表情。

凤翊只看着上官,见她那双只是瞧着就能勾人魂魄的桃花眼中有缤纷而落的桃花雨,安静无声而盛大,最后尽数淹没在荒芜的苍白之中,就难再从她脸上看出其他情绪。

她对他没感情,半点也没有。

这样的突如其来的认知,若然知道自己被他给送人了又怎会是这般不言不语。

倏地从头到脚,他就觉得有点冷了。

自己斟满酒,一饮而尽,这动作之间便将心头那点不得不如此为之的悲哀更为坚定,他必须得这么做!

“是哪,爷是同意将美人送予夜王,连同血玉,岂不知夜王不让血玉经美人之手又是何意?”他亦不甘示弱地问道。

轩辕夜转着手边的白玉酒盏,蝎红银边的面具之下有冷漠的光点流线而过,他瞟了眼上官,唇线有弧,“凤二公子觉得是何意,那便是何意了。”

凤翊想不通,但站边上的上官却一霎心眼通明。

她曾以血玉之事,与轩辕夜谈过交换自由的提议,他当时没亲口应承,她也知必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能获得心中所想,便不曾奢望过只此凤家一遭,就能归去。

可……

即便如此,轩辕夜将血玉先行通过凤翊拿到手,还瞒着她,这便是,连她半点的希望都不给她,要彻底地断了她那点念想!

他连她想想竟都是不允的!

胸腔之中悲凉渐次叠起,像是重重高涨的潮汐,淹没她的眼眸和头顶,视野之内,晕黄的烛光摇曳不定,就起氤氲的迷蒙。

这之前所有的事,她也是这回才完全明白,什么私盐贩卖,根本就是他轩辕夜支使孙绥桂闹腾的,有个如梦在凤静身边,那契上凤静的私印就再好解释不过。

统统的一切,都是面前两个男子早就谋划下的,她先前都还奇怪,为何那晚上他突然就来找她了,还与之缠绵一宿,说的话也让她错觉的以为,是怀疑在兖州时她和凤翊在小山洞里有什么,然而,现在想来,便是那晚上轩辕夜来找凤翊是真,过她这边只是顺便。

本就没多少可谈的,话到此处,轩辕夜将手边的酒盏推了出去,下巴微扬,看着上官就道,“过来。”

那语调平澜无波,听不出起伏,但正是这种平静如水的调子,时常都让上官背脊生出寒意来。

她脚想动,奈何从指尖到脚趾头都是冷的,僵地像是被冰块冻住了般。

上官抬头,看了看轩辕夜,紧接着视线落到凤翊的身上,缓缓开口,“我……”

然她才说一个字,便觉有眩晕冲顶,天旋地转中,她像是被人给重击了一下后劲,视野及意识陷入黑暗之中,她只浅浅地闻到一股冷冷的胭脂香气,那是——

轩辕夜身上的味道。

上官的突然晕厥,却是离她最远的轩辕夜首先反应过来,凤翊动作也不算慢,但他手只堪堪触及上官衣袖,就僵在了那里,看在已经被揽入轩辕夜怀里的上官,他一瞬就失语。

他已将她转送她人,又有何资格。

轩辕夜下颌线条紧绷,半面面具下也定是冷凛之色,他手指一扣搭上上官脉搏,好一会瞅着上官就这功夫便面如金纸,他身上就有阴鸷气息蔓延出来。

“她如何?”凤翊忍了半晌,还是忍不出问了出来。

揽住上官细腰的手指一紧,轩辕夜转头看着凤翊,再不复之前的淡然,“凤二公子,本王可记得,你夺取凤家家主继承之位时,咱们的交易立效,你和她便再无瓜葛。”

轩辕夜薄唇边有讽刺的笑意,真是可惜哪!

十三,这便是你一直以为的“良人”,你竟没亲眼瞧瞧他当初同意他条件之时可不曾犹豫半点。

美人,权势。

终归是你十三输了一头去。

凤翊如何听不出这话语里的嘲讽,他眼底有微末的诡谲之光,盯着轩辕夜就势在必得道,“终有一天,你夜王自会将她还送回来。”

仿佛这是天大的笑话,轩辕夜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来,当即他一字一句的道,“可她现在,是本王所有物,她便不曾属于你凤翊过,之前不曾,现在不曾,以后么……更不会……”

他说完这话,便带着上官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脸沿投入黑暗中的一刹,冷寒的杀意从他身上一闪而逝。

有冷风从大开的房门灌进来,机灵的凤翊瞬间回过神来,本就不甚明亮的烛火被风一吹,火苗扑腾了下,冒起盘旋而上的青烟,瞬间熄灭,整个房间里陷入从未有过的安静和黑暗之中。

凤翊深嗅了一口,鼻尖仿佛还能闻到上官身上惯常的那种幽幽体香,他摸着又重新执起筷子,就着清浅偷泄进来的月光,一下一下的慢吞吞但十分坚定的将桌上盘子的早冷了的菜吃了个精光。

这是上官为他准备的,他自是不能留下残留半点。

待三四个盘子都空了,他筷子悬空,迟来的些许难过才从心头冒起,他竟是不知不觉,就将所有的菜给吃完了,无从下筷之后,那种失去才真切感受到。

黑暗之中,凤翊俊逸的脸上,再没半点风流不正经的神色,只这会的凤翊才是凤翊,而不是京城纨绔的凤二公子。

他突然又想着,他这般对她,将她转送他人,是个女子都会恨着吧,而一想到上官会恨他,他也觉得是种安慰,总归是记着他的,不像之前那般冷淡。

那一夜,他就在上官住过的房间里,上了床榻,满床的被褥都残留着上官的味道,他将锦被卷进自己怀里,像很多个抱着上官入睡时候的模样,缓缓闭眼。

却说轩辕夜带着上官回了千岁府,还未差身边的人去将卫五绑过来,便收到了卫五的书信。

书信上云,让轩辕夜只身一人带着上官到京城东郊的一座废宅中,如若不然,上官必死无疑。

轩辕夜冷笑,指间的书信刹那捏碎成灰,瞧了一眼躺床上进气多出气少的上官,他抄起她喝道,“备马!”

却是不等天亮,连夜就要赶去。

出门之前,本习惯地想喊暗五尾随,还未出口,才念起暗五还在兖州矿区那边,遂点了暗四跟随。

京城东郊偏僻之地,是有座荒废已久的宅子,只听说那宅子多年之前的主人全家上百口人,一夜之间被人灭族,整个宅子都被浸染了血迹,骇人的很,而自此便有人说这宅子闹鬼,卖又卖不出去,官府也不好处理,便一直被闲置了下来,不过这会倒便宜了卫五行事。

轩辕夜带着上官到的时候,朝暗四挥了挥手,示意他等在门外,拢了拢披风里的上官,他半点不迟疑的就走了进去。

庭院之中自是野草及膝,整个宅子漆黑一片,有呜咽的暗风吹过,就响起幽咽的回音,听着确实像是鬼哭。

“卫五,出来!”轩辕夜声若惊雷地喝了声。

他身上有隐忍的杀意泊泊蔓延,没半点怒意,只有血腥的杀心而已。

都敢私自对他的东西动手脚,是当他太过仁慈不成!

有轻踏的脚步声响起,影影绰绰中卫五从不起眼的角落转了出来,她一身浅色衣衫,在这黑夜中分外明显。

“解药拿来,本王可考虑留你全尸。”轩辕夜睥睨过去,那一眼,他就是掌控人生死的无上暗夜帝王。

隐于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成拳,卫五竟还笑了下,“主上不愧为主上,还记得属下独有的融骨丸。”

夜色太黑,看不清轩辕夜的表情,只是他怀里的上官,双眸紧闭,那张艳俗的脸越发的白了,由初初泛金中开始透出死灰一样的颜色。

卫五,死士排行为五,不擅刺杀,却最爱调制毒药,得学官一身毒药本事的传承,死士之中极为出色。

109、不心死,又岂知是错过

融骨丸,食之数时辰后发作,三天若无解,则中毒者全身骨头融为脓水,一辈子瘫软在床,意识清醒,无法死去。

这才是融骨丸最阴狠的地方。

当年卫五调制出此种毒药,便被学官禁令非主上之令,不得施用,实在是有违天和。

而今,卫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将此毒药用到了上官身上。

飒飒夜风之中,轩辕夜面无表情,眉目间风华无双的气度像是雪夜下的白盲,不见一丝的污点,“解药!”

言语之中已然耐性皆失。

卫五心有颤,然她想着心头那点执念,又抬起头与之对视,半点不露怯,“若主上回答卫五一个问题,卫五自当解药奉上,了了夙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轩辕夜在暗夜之中,冷笑了声,像被野兽狩猎盯住了般的危险森寒,“从没人,敢威胁本王!”

话音才落,轩辕夜手臂揽紧了上官,一提气,犹如步履生风般,迅疾如箭地朝卫五疾驰而去,不识时务,他便出手相夺。

卫五大惊,她张口喊着,“您不顾上官十三死活了么?”

轩辕夜并不答,他几步就到卫五面前,他薄唇一线,脸沿线条冷硬如冰,单手击出,掌下无情,竟是当场就要取她性命。

谁想,卫五并不躲闪,甚至都不还手,她仰头看着轩辕夜,直直的注视下,嘴角牵扯出一丝诡异的笑意,紧接着便见她双手一拍一合,有蛛丝一样细微又光亮的丝线在她五指缠绕如藤。

随着她掌声落下,便是“轰”的声响在轩辕夜后背震耳发聩的响起。

轩辕夜微诧,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在察觉卫五竟然在庭院中做了陷阱之际,他人已经一个扭身,不得不弃了对卫五的攻击,收手提气跃向旁边的屋顶。

他动作一气呵成,玄色衣衫在暗夜中像是黑蝶,不留痕迹又有晦光闪没。

轩辕夜回身,看了下怀里的上官,确定她无事,才眼神下落——

那庭院中,原本他刚才站的地方早是深坑,那坑一直蔓延到卫五脚下,坑里尽数都是尖锐有寒光的箭矢,卫五却是了心头那点执念早已入魔。

“很好,卫五果然不愧是本王座下最优秀的死士之一。”丹凤眼中黑曜石般的眼瞳很亮,像是晨星,日月光线皆能吞了去。

可卫五反而倍觉惊惧,她手心都浸润出了汗,湿濡濡的十分难受,“属下只求主上,了了属下那点执念,属下……属下想……想见他……很想……”

知不可硬敌,卫五说着就朝轩辕夜的方向跪倒在地,眼眶通红,却是无泪,原已到欲哭无泪的境地。

屋顶上的轩辕夜衣衫无风自动,眼神睥睨,一头青丝划过完美的弧度又飘扬而起,那寡情的薄唇一掀就轻吐出残酷的言语,“即便那人已成家立业,有娇妻孩儿在侧,你也想见?”

卫五一怔,随即她便坚定的道,“是,属下要见,入了魔障,不彻底心死,又岂知是错过。”

那般执着,反倒让轩辕夜生了点别的心思出来。

入了魔障,不心死,又岂知是错过!

浅淡的一句话就印在了他的心上,这世间,谁又不是在魔障之中。

“暗四,”随即他喝了声,吩咐道,“带卫五去。”

暗四闻声进来,拱手应下。

卫五大喜过望,她复又朝轩辕夜磕了个头,然后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白瓷瓶来,恭恭敬敬地放到地上,“解药在此,属下得罪了,待夙愿一了,自会到主上跟前请罚。”

说完,便起身跟着暗五急急而去。

轩辕夜看着卫五被暗四带到马上,打马过夜色之中,直至最后的马蹄声也听不见,他才一跃下地,捡起那白瓷瓶,将里面的解药丸子倒出来,扳着上官美人尖,弹进她嘴里。

那药效要一两个时辰才能起效,轩辕夜这会也不急着回去,他寻了干净的地,席地而坐,让上官靠他肩膀上,一手捻着她耳鬓青丝,对空无月,他只遥遥看着。

卫五那年,是相遇一书生,也是孽缘,就那么彼此有了情愫,一个满手血腥的死士,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书生,总归是没有好下场。

于是他插手了,他没杀掉两人,已是恩德,这些年,卫五不知书生下落,寻而不得,便还是只有找上他。

他却是知,那书生早便去了异乡,薄有功名,娶了某州郡知府千金,并有孩儿出生,在旁人眼里自是美满平淡的。

事实上,他当初也只给了那书生一锭金子而已,书生便一口应承再不回京,不见卫五。

如同这次,他不过许了凤翊凤家家主继承人之位,助其弄垮凤静,以及日后的各取所需,凤翊便二话没说给了他血玉。

就连他开口相要上官,那也是没犹豫一瞬的。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般的薄弱,不敌利益纠葛。

“醒了就站一边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他开口便是无情的话。

上官睫毛一颤,然后睁眼,桃花眼中无悲无喜,好一会头才从轩辕夜肩上离开,并缓缓直起身,拢了袖子,站到轩辕夜视角看不到的暗影之中。

轩辕夜也没看她,只嘴角暗影深了点,“怎的?还舍不得离开凤家了?”

那团影深浅不一,唯有上官站的那角玄色甚浓,“属下没有……”

嗓音轻飘不真切,恍若隔着千山万水般传来。

“那便是对凤翊有感情了?”这话问的犀利如刀,轩辕夜侧头,看着上官,那眼神透透的,只抵她心里最想隐藏的地方。

“也没有。”上官赶紧回答,不敢有半点犹豫。

轩辕夜良久没作声,他就那么看着,也不知到底想看清些什么,就在上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听他道,“过来。”

上官想都没想,就抬脚走了出去,这也是她很痛恨自己的地方,只要是轩辕夜开口,她已经不会拒绝,即便她脑子里不想,但是这身体已经习惯的服从。

靠的近了,轩辕夜单手撑下颌看着她发髻想了会,“本王可送过东西给你?”

上官一愣,不知轩辕夜突然说这话是所谓何,但还是很老实地摇头。

也不知轩辕夜在想些什么,他抬头就取了自己头上的黑檀木簪,那簪子并无其他装饰,只在尾端了了几刀刻了只眯眼假寐的狐狸。

如绸的长发忽闪披落下来,便为他那张精致的脸染上独一无二的慵懒之色,竟与那黑檀木簪上的狐狸神态极为的相似。

“跪下。”那黑檀木簪在修长骨节匀称的指间转了转,轩辕夜就道。

上官提了提裙摆,依言在他面前低头单膝跪下,随后就感觉发髻扯动,却是轩辕夜将那黑檀木簪插在了她头上。

没忍住,她抬手就想摸摸。

“拍”的一声,轩辕夜打落上官的手,他腾地起身开始朝外走,“你摘下来试试?”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红唇勾起点笑,上官赶紧跟上,看前头那长至腿肚肆意飞扬的黑发,以及那人可能会有的表情,她连脚步都比起先轻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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