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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古风权谋小说:凰权(卷一)

卷一 忆帝京 第四十四章 回府

从魏学士府到秋都督府,区区数十步距离。

凤知微用自己的步子,不急不缓的丈量了那十几步,走得云淡风轻,似乎这数丈距离,确实就是这么轻易的过来的。

没有那被逐出府,没有那雪夜漂泊,没有那妓院托身,没有那当街被诬,没有那青溟追杀,没有那风云暗卷,皇朝逆案中的顺势而上站稳脚跟。

她身后跟着燕怀石和淳于猛,燕怀石看起来比她还意气风发,英吉利羊毛引进一事和户部已经谈得差不多,前日他一封家书捎回南海,当即燕家就奔来了几位地位高的长辈,想必对他很有褒奖,燕公子眉梢眼角,都恨不得写满“人生得意”四个字。

淳于猛最近授了长缨卫策卫骑曹参军一职,长缨卫“勋、羽、策”三卫中,策卫最亲信最接近皇宫大内,可以宿于内廷,本来他还进不了策卫,但是一场动乱,长缨卫被清洗,空出许多位置,他爹又拜了征北副帅,淳于大爷混个肥差,自然不在话下。

经过这一场动乱,被凤知微按住了延迟去长缨卫报道而逃脱一场麻烦的淳于猛,对凤知微佩服得五体投地,鞍前马后,宁做小厮。

顾南衣站在她身侧三尺外,不近,但手臂一伸就可以够着的距离。

几人连同随从刚刚站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秋府的门轰然大开,两队家仆快速奔了出来,在门口立定,秋府大管家满面堆笑等在门口,对着凤知微深深弯下腰去:“魏大人,我家夫人有请。”

凤知微斜斜瞄他一眼,当日她被逐出府,虽说名义上夫人说是“在外避避”,但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忘记”给她安排出府去处和盘缠吃食,任她净身出门,当时这位大管家,在门房里跷着脚剔着牙,有意无意,将牙缝里一根过夜肉丝喷在她脚下。

“张大管事是吧?”凤知微含笑拍拍他肩膀,“听说秋都督府大管家最是京中首屈一指的能干人,以一人之力将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张成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位少年成名的当朝国士竟然也知道自己,一张黄脸涨得通红,连连哈腰,“不敢当魏大人称赞……不敢……不敢……”

凤知微含笑看他,眼神温柔——你还是趁现在多听听吧,很快,也许就听不着了。

她不再理会还在躬身的张成,长驱直入,一边道:“夫人相邀是吧?你请这两位公子在前厅奉茶,我自己过去后院,秋府是世叔的家,也算是我的家,大家都不用客气了。”

张成愣了愣,直觉于礼不合,试图阻拦,顾南衣已经直直从他身边走过。

他目光低垂,不看任何人,张成却突然觉得面前似乎竖了一道墙,蹬蹬后退几步,险些栽倒在门前照壁上。

凤知微头也不回,已经带着顾南衣转过照壁。

她并没有直接去后院夫人住处,却在无人的抄手游廊先取下了面具,面具后,是那张她用了十五年的垂眉黄脸的妆容,自从见过韶宁公主的真容,她便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是永远不能轻易显露了。

然后她直奔秋府西北角的小院。

刚走过一个回廊,前面转出几个人,捧着茶盏点心等物,看样子是从大厨房送点心去正房。

凤知微一看那几人,笑了。

真是相逢不如偶遇,偶遇太也巧合,这来的,不正是那几天大闹厨房的几位妈妈?当先的,不正是亲爱的赏过她一巴掌的安大娘吗?

安大娘她们此时也看见了她,都怔了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哟,我说这是谁,这不是我们的凤大小姐么?”

安大娘倒还谨慎,目光先在凤知微身上打量了一圈,凤知微穿的是一袭精丝细葛淡蓝长袍,样式简单剪裁却精致,这种细葛是江淮道刚刚研制出来的新式夏布,穿着透气舒适,有淡淡水色光华,因为制作太精成本太高,目前只作贡品,凤知微身上的,是前两天天盛帝刚刚赏的,京城还没几人能穿着。

正因为稀少,所以就算是大户人家嬷嬷,安大娘也看走了眼,以为是普通细葛布,这一身在她看来,虽然不寒酸,但也不贵气,不像衣锦还乡的样子,这么一想心中大定,不阴不阳的开了口:“凤大小姐看来是在哪处发了财?瞧这身不男不女的打扮,不是哪家馆子里公子哥儿给送的吧?”

一众仆妇都掩口而笑,眼神轻蔑,凤知微偏头看着安大娘,微笑道:“大娘最近可好?瞧你身体,越来越康健了。”

“大小姐不用和我老婆子套近乎。”安大娘眼皮一掀,冷笑道,“老婆子好着呢,夫人答应给我养老,前不久还赏了银子给置了庄院,老婆子这一辈子,也就死心塌地,为秋府效忠到死啦。”

仆妇们连忙一阵谄媚讨好,安大娘众星捧月,笑意舒展的睨视着凤知微,又道:“大小姐现在可是混得好了,回来看夫人的?夫人正要接待贵客,等下客人走了,要不要老婆子给你求求夫人见你一面?不过可别是来打秋风的,秋府虽然家大势大,下作亲戚,却也应付不起!”

凤知微还是在笑,负手立在廊中,很有趣的盯着安大娘,安大娘正得意洋洋,突然接触到她眼神。

那眼神静而深,不仅没有笑意,甚至连愤怒、伤心、难受、不满之类的应有的情绪都没有,那样的眼神凝定如渊,居高临下,像天神在云海之涯,俯视汲汲营营的可笑众生。

那种感觉,令人觉得,她不生气,只是因为已经不配她生气。

安大娘激灵灵打了个寒噤,突然便想起凤知微被她赏了巴掌那一刻的眼神,想起她当初也是这样温柔微笑和她擦身而过,在她耳边说了那句让她做了几天噩梦的话。

她有点瑟缩,然而看看凤知微身后没有从人,想起凤知微离开后也没听说有什么境遇,胆气立刻又壮了起来,冷笑道:“真是没规矩,挡在这里算个什么?别误了我们给夫人贵客送点心!”

“是啊,挡在这里算什么?”凤知微轻笑,偏头对一直一动不动的顾南衣道,“喂,少爷,刚才有人骂我了。”

顾南衣有点疑惑的看过来——原谅顾少爷,他真的是没听过大宅门句句带刺的文雅骂人方式,在他的认知里,口沫横飞杀气腾腾,指鼻子动刀剑,才是敌意,才需要被处理。

凤知微踮起脚,凑到他耳边,道:“她们打了我一巴掌……”

话还没说完,顾少爷突然动了,身子一飘,天水之青的色彩流过紫黑色的长廊,安大娘等人只觉得眼前青色光影一晃,耳中啪啪连响,随即颊上火辣辣的剧痛。

“哗啦啦!”

杯盘碗盏碎了一地,同时滚落的还有七颗血淋淋的牙,七个人,七颗门牙,一个不少。

惨叫声响成一片,凤知微无辜的眨眨眼,这才说完剩下的半句话,“……几个月前。”

顾南衣站在一地碎片和血水中,嫌脏,于是平静的从倒下的七个女人身上踩了过去……

于是刚刚爬起一半抖着手指要骂凤知微的安大娘翻翻白眼,被再次踩倒下去……

于是有三个仆妇的胸,被踩扁……

凤知微浅笑着过来,衣袂飘飘从一地七横八竖的仆妇中间走过,顺脚将靴子上沾着的茶水在安大娘脸上擦了擦,动作细致温柔,擦得极其小心,擦了正面擦反面,擦了靴面擦靴底,一边擦一边和蔼的道:“你看,拦路是不对的,躺下来拦路就更不对了,好狗都不会这样拦,还不快起来?夫人的贵客还等着你送点心呢。”

“你——”安大娘恨得眼睛发蓝,一偏头恶狠狠咬住了她靴尖,可惜凤知微靴尖都塞了棉花,哪里咬得着,凤知微笑吟吟看着她,趁势脚尖一踢,安大娘“吭”的一声,牙齿撞着舌头,血再次呼啦啦冒出来。

凤知微却已经不再看她,淡淡道:“大娘,送你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从今后,好自为之。”

她衣袂飘然的从一地申吟的仆妇间走过,在秋府护卫过来之前,已经带着顾南衣,直奔西北角那个小院。

好半晌之后,鼻青脸肿满脸血水的安大娘才被秋府护卫扶起,老婆子靠在栏杆上抖了半天,吐了一手帕的碎牙和血水,才缓过气来,恶狠狠看着凤知微离去的方向。嘶声道:“那女人是来闹事的!你们还不给我去抓了来!”

秋府护卫犹豫着,安大娘捶着地大骂:“死人!没看见我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吗?快去!我立刻去禀告夫人!夫人一定会扭了她送官!去!一切我担待着!”

这婆子是秋夫人陪房,在夫人面前一向有地位,如今又确实被打得惨,护卫们不再犹豫,往小院方向追去。

安大娘理理乱发,喘息半晌,命人收拾起那些碎片。

“给我捧着,拿去给夫人看,你们受伤的,都跟着!”

她脸孔狰狞扭曲,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定要叫夫人整死你,叫你敢进来,出不去!”

卷一 忆帝京 第四十五章 依靠

穿抄手游廊,过东西跨院,秋府西北角,住了十年的小院。

凤知微在相距小院十步外立定,没有立即过去。

小院西侧一株桂树,还没到开花时节,青翠枝叶在风中瑟瑟作响,凤知微仰首看着那树,恍惚间还是童年,桂花开满院香,娘带着姐弟俩,小笸箩接了一箩淡黄幽香的桂花回去,晚饭桌上就有娇嫩鲜美的木樨炒蛋端上来。

彼时弟弟大口吞吃,她往娘碗里拨菜,木樨如浅黄珍珠,散落在微糙的米饭里,娘再拨回来给她,幽幽油灯下,彼此相视一笑。

一晃,这么多年。

凤知微水汽迷蒙的眸里,似有波光流动。

顾南衣默默站在她身侧,凤知微目光直视前方,笑道:“带你看看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顾少爷点点头,直接走了过去。

凤知微倒愣了愣——她虽然一回府直奔小院,但内心里其实近乡情怯,还没决定要不要去见娘,顾少爷倒好,直接奔过去了。

顾少爷的逻辑很简单——你的家嘛,哪有过家门而不入的。

还没推开院门,一道白光风声呼啸,自半掩的院门飞射而出。

凤知微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顾南衣一抬手已经接住,是一只碗,碗里还有半碗饭,一根青菜,蔫蔫的挂在碗边。

“天天吃青菜!我都要变成牛了!娘,叫大厨房送点肉来!”

是凤皓的声音。

“别闹。”凤夫人的声音还是那么溺爱温和,“今儿府里有客,等会儿想必有剩的,你忍忍,过会儿我去给你拿点来。”

凤皓不做声了,过会儿又传来砰砰声,似在烦躁的拍桌子,“娘你上次说借钱,借到没有嘛……”

屋子里静了一歇,半晌凤夫人幽幽道:“皓儿,那青溟书院,还是别去念了……”

“不成!”凤皓哗的推开碗,“他们能去!我就能去!”

“他们他们,什么他们?”凤夫人似乎也动了怒气,厉声道,“我还没问你,那次你去会你那批朋友回来,神色不定,躲了许多天没出去,接着又传来镇国公小公爷被打伤的消息——到底怎么回事?”

凤皓似乎僵了僵,随即声音比凤夫人更大,“我怎么知道!”

凤夫人不说话,半晌叹口气,低低道:“你……可曾遇见你姐姐过?”

“没有!”凤皓答得飞快,随即立即转移话题又缠上来,“娘,银子……”

“我也没有!”凤夫人一口回绝。

凤皓跳起来,哗啦一声,似乎带翻了桌子。

凤知微突然笑了。

她惯常的那种,温柔而甜蜜,却又令人觉得森凉的笑容。

随即她从顾南衣手中接过那半碗青菜饭,推开门走进,直直走到正愕然抬头看她的凤皓面前,一伸手,道:“张嘴。”

凤皓还没反应过来,飘进来的顾南衣,突然轻飘飘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

这一拳没用任何内力,却也打得毫无武功的凤皓“啊”的一声大叫,嘴一张,凤知微抬手就将半碗饭倒进了他嘴里。

凤皓腹痛如绞,五脏六腑都觉得被打散,还没缓过劲来嘴里又被倒上半碗饭,登时噎住,翻着个白眼险些被憋死。

凤夫人扑过来,赶紧帮他拍背顺气,凤皓直着脖子半天才将那口青菜饭咽了下去,“咕嘟”一声响得惊人,半晌,脖子上绽出青筋,眼里泛出细碎的泪花。

一口气顺过来,才听见凤知微淡淡道:“像你这样牛马不如,吃这青菜饭我都觉得抬举了你,你还敢浪费?”

凤皓捧着肚子眼泪模糊的望了凤知微半晌,才认出她是谁,脸色立即变了,一转身躲到凤夫人身后,从她背后探出头来嚷:“娘!你看这贱人!她回来就打我!还带个野男人!”

“你闭嘴!”凤夫人头也不回轻叱一声,从凤知微进门起,她一直不错眼珠的盯着凤知微,眼神里波光涌动,翻滚如浪,良久才轻轻道,“知微……你——”

一句话便堵在了咽喉里。

凤知微轻轻笑着,避开她目光,只看着那张缝里沾满泥尘的桌子,一瞬间百感交集,似有无数话要说,却一起堵在咽喉,以至于连一句称呼,都再不能出口。

半晌她吸口气,还是不看凤夫人,道:“我来和您,商量个事。”

凤夫人直直看着她,并不介意她的态度,道:“好。”

“我还没说什么事。”凤知微似乎觉得那桌子很好看,死盯着不放,“您别答应得太早。”

“你的主意,从没错的。”凤夫人微笑,“哎,渴了吧?喝点水。”她急急转身,张罗着茶水,从屋角水缸里舀了水,一遍遍洗那破旧茶碗。

“不用了,我马上走。”凤知微仰头,不让自己看娘的忙碌,“我希望您能让我把凤皓,送到河西首南山去读书。”

凤夫人正在舀水的手顿住。

凤皓已经跳了起来。

“首南山!”他惊恐万分,连腹部剧痛都忘记了,“送我出京?你要送我出京,去那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河西道僻处天盛疆域西北,气候苦寒,首南山有个首南书院颇有盛名,这个名气不是青溟那样的自由与尊贵,而是严厉和约束,一般只有各地大户人家犯了错的子弟,才会送去那里磨练,类似于惩罚性质,再怎么飞扬跋扈的人进去,出来时,都会由虎变猫,精气全失,以至于天下贵介子弟闻之色变,凤皓自然也听说过。

“你这样的人,只适合呆在那里,青溟想都不要想。”凤知微一眼也不看凤皓,“我会安排人马上送走你,三年学费生活费用,我给你负责。”

“滚!”凤皓一声怒骂,双眼赤红,头发都快直直竖起,“你算什么东西?敢决定我的事?青溟我说要进,就必须进!什么首南山,什么河西府,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去!”

背对着姐弟俩的凤夫人,听见最后一句,身子颤了颤。

“我说你进不了青溟,就进不了。”凤知微没有看见凤夫人的动作,淡淡道,“由不得你。”

凤皓畏怯的看了一眼顾南衣,看一眼神色淡定的凤知微,突然心中不安不敢再骂,一转身扭股糖似的缠上凤夫人,“娘!你不会让我去的!你不会让我去的对不对!你舍不得我!”

凤夫人依然是那个背对的姿势,看起来有些佝偻,抓着舀水的瓢的手却抖了抖。

凤知微看着那背影,心中升起微微凉意。

似乎很久之后,凤夫人才放下水瓢,扶着水缸缓缓直起腰,她动作很慢,似乎要靠这个慢动作来理清自己思绪,然而当她直起腰的那一刻,立刻腰板笔直。

她迎上小儿子充满求援和希冀的目光,笑了笑,伸手替儿子理了理乱发。

凤知微退后一步,眼神冷下来。

“皓儿……”凤夫人慢慢的,充满爱怜的理着儿子乱发,道,“是,娘舍不得你。”

凤皓欢喜的迎着母亲眼神,却突然怔了怔,有这么一瞬间,他觉得娘的眼睛似乎并没有看他,而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然而这感觉转瞬即逝,下一瞬,娘的眼波还是温柔的凝注在他脸上。

他舒一口气,得意的回头看凤知微。

凤知微靠着门板,望着那对殷殷相对的母子,缓缓笑了一下。

“真是母慈子孝,和乐融融。”她微笑道,“是我这个外人多事了。”

凤夫人放下手,垂着眼,动作有几分僵硬。

“既然如此,两位好自为之。”凤知微一句也不想多说,欠欠身,转身便走。

“贱人!”凤皓从凤夫人身后转出来,冲着她背影大声冷笑,“以后滚远点,我的事,我们凤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凤知微没有回头,她越走越快,步子生风。

顾南衣却忽地转身。

这个从来只看见自己面前一尺三寸地,从来对外物外人不感兴趣的少年,突转身凝视着凤皓。

隔着面纱,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凤皓却仿佛触着了那人的目光,极度的漠然导致的极度的冷,玉雕一般凝定而凉。

他打了个寒战,一个寒战还没打完,随即眼前一花,便看见了湛蓝的天空,身子已飞了起来。

隐约下方似有交手声音,又有凤知微声音传来,他心胆俱裂的在半空中手舞足蹈挣扎,然后“砰”一声跌落在地,痛得四肢百骸都似乎已经摔散。

身边有杂沓脚步声,有人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凤皓哀呼半天,才看清楚扶起他的是秋府护卫。

来不及奇怪秋府护卫怎么会来小院救他,他扭曲着摔肿的脸,神色狰狞的道:“有刺客!有刺客!”

秋府护卫面面相觑,有人问:“刺客去哪了?”

“去刺杀夫人了!”凤皓恶毒的指着刚才凤知微离去的方向。

“保护夫人!”秋府护卫头领立即一声呼哨率众离去,凤皓“砰”一声又重重落在地上……

而此时凤知微已经转过回廊,重新戴上面具,直奔秋府夫人的“璃华居”。

她步子快极如风,穿堂入院,路过的丫鬟仆妇,都没看清人影

凤知微只觉得这夏风很凉,却又极热,像团火扑入胸臆,烧着了她五脏六腑,刹那成灰。

成灰,这拂之不去亲情孺慕、这久别重逢隐隐期盼、这一番绸缪满怀苦心。

何苦来,何苦来?

她揣着满怀的苍凉,在热风中奔走,似要将那般那般的苦,逆风散去。

身后一只手,轻轻搭上她的肩。

凤知微一震,僵在原地,半晌缓缓回首,发现竟然真的是从不主动触及他人的顾南衣。

他隔着纱幕,静静看她,回廊幽静深远,四面花木扶疏,被风拂动的面纱后那人面容模糊,唯一双眸子,光彩闪耀,如最纯净的黑曜宝石。

长廊深深,长身玉立的男女,目光交视。

四面沉静如许,雕栏旁一簇深红芍药灼灼绽放。

凤知微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就势一个转身,轻轻靠上他的肩。

“借你的肩,给我靠靠……”

顾南衣,僵在了夏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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