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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超好看的短篇小说:香阵透长安

我几乎是神经反射般一跃而起,窗外宣泄进刺目的白光,在失去视觉的短暂时间中,我感受着身体的各个机能。

脑袋还是痛得要命。又渴又饿。

还算不错,我想。

我摸索着下床,等到能完全看得清东西时,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显然,是个女孩的房间。也许还不算最坏,我想,至少——我回头望去,妈的!床上一片狼藉,甚至还有血迹。即使子若已不知去向,我也知道自己过界了。

我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用床头的电话给老妈报了个平安。

子若的家里空无一人。看上去她根本就是独居。像她这样过分独立和成熟的女孩,这也实属正常。换个角度看,这恰好省去我逃脱她家人追杀的麻烦。

我穿上自己的衣服,上面有我吐过的痕迹。

我安慰自己,无所谓,情况已经不会更坏了。

我知道自己迟到了。从子若家出来,打车赶到学校。在车上,我瞥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发现左手手心还有一点圆珠笔的痕迹。

到了学校,我才发现,对学校来说,情况还要更坏一些。

今天根本没有上课。整个校园仿佛刚被不入流的山贼洗劫了一般,到处都是垃圾废纸,甚至还有不知哪个倒霉蛋的鞋子挂在旗杆上。几个警察在学校广场上来来往往,还有一些学生探头探脑。

后来我知道,那天以后,学生中的情侣比例突然暴涨,看来昨天的狂欢失控得比我料想还要严重。

对我来说,最严重的后果,是表哥被请进了局子。

尽管有不下十个学生跑去找校方和警方,声称自己才是昨晚在主席台发表激情演说的人,妄图以此一举成名,可是而见到表哥爬主席台的人太多了。何况,他延续了自己两年前的传说。

没有人比校领导更恨他,也没有人比学生们更崇拜他。

在表哥被抓后,有人在公告栏贴上大字报。说他是“无尽黑暗里最后的烟火。”

而这点烟火,很快要完全熄灭,然后冰冷彻骨了。

表哥揽下了所有的事,何况那天涉及人员太多,学校不可能一一清查,所以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三天清晨,表哥被放了回来,我在学校门口与他见面。

短短几天,表哥变得神情颓废,他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我们站在早上五点半的三中门口,天还没有亮全。他拍了拍我的肩,恢复到了原本的沉默寡言。他点燃嘴边的烟,然后把打火机塞到我手里。

我说:“为什么喜欢听京剧?”

他没有回答。

我说:“为什么要去庆之塘钓鱼?”

他冲三中大门扬了扬下巴,不无鄙夷地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让我高中三年,唯一一次,彻彻底底地热血沸腾。

他说:

“唐子,你看,我只需牵着一个姑娘的手,就能冲得他们片甲不留。”

我蹲下身,然后说:“我们干!”我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我们,把他们炸个底朝天!”

但是,我们心里都清楚,来不及了。

表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说,明天,他就要按照家里的安排,坐火车去北漂了。然后他把烟丢在地上,再一次拍了拍我的肩。

他拦了一辆黑车,远去。

我手里拿着打火机,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表哥。

学校复课后,我又见到了子若,一切如常,我们心照不宣。随着那个耳光的痕迹在我脸上消失,似乎再没有证据去证明那件荒唐的事情。我还得埋头整理那些不死心的情书,偶尔接受她的暴力对待。

然而,放学后,明仔心情激动地找上我。

“大唐!”他开门见山地说,“你还有什么可以教给我!”

我试图向他解释,即使他文武双全,上天入地,子耶也不会回心转意。

但是我最后说:“速写,书法,刻章,学不学?”

明仔狠狠点头:“学!”

在我从三中毕业后的这么多年里,我很多次回想起当时的动机。但是我始终无法清楚地解释,为什么会领着明仔,为了触碰一个不可能的目标,在那条明知没有终点的路上狂奔。

可笑的是,那甚至是除了子若以外,能够留给我的最温暖的回忆。

尽管表哥走后,司马乾对我们的态度不冷不热,但他还是为明仔制定了新的计划表。

这一次明仔没吃到什么苦头:每个周日清晨,我带着他跋山涉水,去远处寻找不为人知的美景。我们并排坐在山野中,享受秋意微凉带来的好处。齐舜明取景天马行空,不落俗套,下笔果毅,线条简约,没过一个月,就连偶尔一同来郊游的子若,看着他的画都赞不绝口。

某天在学校,我把一本字帖和几把刻刀扔给他,然后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是一个天才,一个肯吃苦的天才,比我要强百倍。比那个叫张伦的,肯定也要强。

而明仔只是看着我,憨憨地傻笑,说:“大唐,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比你强。你是我师父啊。”

我怒其不争地哀叹一声,说:“接下来一个月,每天读帖一个半小时。一个星期刻一个章。”我想了想,又补充说:“别影响学习。”

此时,司马乾正站在教室门外,我从他镜片后面那聪明绝顶的眼睛里,看到一些不太明了的内容。

表哥走后一个月,明仔完成了一副画。

画中的主人公自然是校花子耶,飘然如仙,无与伦比。

子若观后,为此大吃其醋,反复抱怨我当时给她画的是个残次品。

然而这幅让我这个半吊子老师大为折服的佳作,被子耶退回后,又被张伦撕毁。

据说,当时张伦正气凛然地走入明仔的班级,将残骸撇在画家桌上,然后说:“不经过别人允许,你就可以随便画吗?!”然后他俯下身,揪起明仔的衣领,露出一个几乎所有人都没见过,但是帅得足够让女生尖叫的表情,“何况她是我女友,你最好不要三番四次试探我的底线!”

大家都以为,到此为止了。

明仔却呼地站起来,几乎与他针锋相对:“我师父说,你不是我对手。”

“我,我不是你对手?”张伦有些张皇失措,他后退两步,然后重新戴上自信的面具,他笑道,“我不是你对手?! 好!”他说,“今天放学,用男人的方式。敢不敢来?”

后来我听说张伦当时的表现,对他大失所望,不就是打架嘛,还扯什么“男人的方式”。只是雄性为了争夺交配权而彼此撕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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