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澄关了水龙头,用抹布将水槽周边和灶台擦干,然后望着窗外那轮纤细的新月,心里是薄薄淡淡的怅然。
盛夏的日光猛烈刺眼,但在开着空调的室内看窗外的蓝天白云和绿树远山,总有种这个夏天其实很凉快的错觉。
南澄推着南宇在医院的活动中心看人打乒乓,后者虽然不能说话,但从眼神里能看出他看得很有兴趣。
他曾经是多么意气风发的男子,事业成功,娇妻美眷,子女成双,现在却只能坐在轮椅上看人打乒乓。他的身体就是一座牢笼。
南澄坐在南宇身边,握着他的一只手,感到世事无常的辛酸。
“爸爸我要结婚了,你高兴吗?”她轻声问道。
南宇健康的时候,他是下属的领导,他是安萍的丈夫,他是南澈的父亲,最后才是南澄的父亲。他给她的感觉总是既遥远又接近,他从不会像对南澈那样对南澄露出亲昵的眼神,但也不是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南澄有时候想,如果今天爸爸还健康,或许她连当面顺畅的说出这句话都不敢。
南宇自然无法回答她,但他突然发出“啊、啊”的几声,握紧了南澄的手指。
“南叔叔?”顾怀南到医院看望久病的伯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故人。他将目光落在南澄身上,发现她神色有些异样,目眼底有微微的水光一闪而过。
“南叔叔什么时候病的?我都不知道。”顾怀南问。他在医院楼下的咖啡厅买了两杯抹茶拿铁,递了一杯给南澄,然后陪她走到公交站牌下。
“我大三的时候,很突然的。”
“你当时一定很伤心吧。”顾怀南眼神放柔,看着南澄因为光线刺眼而微皱的眉头说,“虽然以前你就很少提起你的家人,可是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十分在意他们。特别是南叔叔,你高三的时候那么努力,就是希望让他骄傲吧。”
“我不是为了让他骄傲,”南澄低着头说,“我只是不想让他丢脸……他给我提供了很好的生活环境和学习环境,考得好些是应该的。”
顾怀南没再说话,去往市中心的3路公交车来了,南澄没动,似乎是想和他再一起多等一会儿。
她对他,还是有留恋的吧。
顾怀南望着前方碧绿的树影,嘴角扬起几乎微不可见的弧度。
热浪一阵又一阵地扑来,空气灼热,只有手里的抹茶拿铁冒着丝丝凉气。杯壁上凝成的水珠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地上。南澄将耳旁的碎发捋至耳后,看着地上一小片的水渍逐渐蒸发变淡,说:“怀南,我要结婚了。”
整整有六年了吧,顾怀南再没有听到过南澄喊他“怀南”,她喊他名字时舌尖轻抵上颚,气流在唇齿间流动,发声轻巧又温柔,让他有瞬间的恍惚。
但一“和谁?温瑞言?”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刻意散发出来的温柔气息在瞬间消失殆尽,露出近乎气急败坏的神情,语露嘲讽。
“温律师?怎么可能。”他的反应太过奇怪,南澄不由抬头望向他,“当然是和我男朋友,你之前见过的。”
他怎配?
顾怀南用尽全力压抑自己暴怒烦躁的心情,他睨着眼放缓语速,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我的意思是,你真的觉得他适合你吗?”
南澄陷入自己的情绪里,她轻声说:“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我,我相信我们会组成一个幸福的家的……怀南,我祝你幸福。”
顾怀南目送南澄上车,他甚至扬起一个笑容与她道别,但转身时脸上的神情如同台风来临前的天空。
幸福?南澄最没资格送他这个祝福。
他也曾想放过自己也放过南澄,但他爱她的时候爱意太深,恨她的时候恨意太浓,经过漫长岁月的浸染,爱和恨都已成为他身体里的一部分,怎么可能凭她一句云淡风轻的祝福就消散?
顾怀南背着公车离去的方向慢慢走,灼热的阳光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噼啪作响,后背湿了一片,白色的衬衣紧贴着皮肤。
蝉鸣聒噪,昆虫鸣叫,远处的田野在升腾的热气中氤氲成草绿色的一片。
他突然在路边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喂,司徒,我是顾怀南。”
司徒美娜没想过顾怀南还会主动找她,高中毕业六年后他们断断续续有过几次联系,但都是她主动,现在看来,自己都觉得当年的她真是掉价得很。
“说吧,有何贵干?”司徒美娜跷腿坐在绛红色的绒布沙发上,从她的双C大LOGO的皮包里翻出烟和打火机,熟练地点上。细如葱白的手指缠绕着同样细长的女士烟,氤氲的烟雾之后是她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孔。
她变得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漂亮。细长的凤眼如今变得大而圆,巴掌小脸,端正挺直的鼻梁,从侧面看有恰到好处的弧度,唇形饱满完美,嘴角微翘,像是随时在等待一个吻,而皮肤是一种宛若细瓷的白皙,在灯光下像是会散发出皎洁的光。
几年了,司徒美娜那么辛苦地让自己在任意时刻任意角度都完美无缺,为的就是也许会再见顾怀南的可能。
她以为,只要她变得比从前漂亮,他就有可能会爱她。
“酒吧经营得不错,你比我想象的有经营头脑。”顾怀南喝了口冰水,慢条斯理地说。
“那还不是要多谢你。”
因为那次酒后的“意外”,顾怀南和司徒美娜的人生有了不同意义上的关联。
司徒美娜大二时家里发生意外,原本经营得不错的KTV也受到影响,生意越发惨淡。她没有办法,向远在大洋彼岸的顾怀南求助。他没多问什么,拜托了信得过的叔叔注资KTV,并且帮助司徒家将其转型成沪城最负盛名的夜店。
当时的司徒美娜因此以为他对她多少还是有些爱的,又燃起信心苦苦纠缠了一番,可顾怀南不接她电话、不回她邮件,就算她只身飞到曼哈顿,穿着单薄的秋衫在他的公寓门口冻得瑟瑟发抖,他都不愿开门见她。
那年曼哈顿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初雪降临的夜晚,顾怀南开车送她去机场。司徒美娜哭了一路,到机场后甚至还拽着车门不肯下车: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南澄,她都那么对你顾怀南脸色铁青,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头地掰开她紧握门把手的手,连拖带抱地送她过安检。而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帮你是因为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没办法爱你,永远不能,对不起。”
司徒美娜也是从顾怀南这儿知道了原来“对不起”,是很多“明知故犯”的免责条约一就算他知道他这句话出口会要了她的命,像将一道冰锥直扎入她的心脏,他还是要对她不起。
因为他不爱她,就这么简单。
经营夜店多年,司徒美娜渐渐看淡了男女情事,但她对顾怀南,始终有个解不开的结。
他仍是她迈不过去的坎,所以才会在接到电话的刹那,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而就算现在与他面对面这般坐着,她也不得不靠抽烟来平复心情。
“不打扰你的时间,我想请你帮我做件事。”顾怀南说,“你应该认识一些愿意‘捞快钱’的女孩子吧?帮我找一个,酬劳好说,但嘴巴一定要紧。”
“你不会是自己要吧?”
顾怀南笑了一下:“当然不,为别人准备的。”
我希望看到美好的ending。。。
要不要这么虐啊,虽然相信最后是个Happy ending,但还是受不了的是为什么跟女主有关的人都这么惨——亲生母亲死时那么凄惨,父母惨死美国,小米受到侮辱,怀南竟然破产!过了吧~~~~~~~~~~~~
这是第二部吗?如果是,作者就太好了,省得我买书了,嘿嘿!
南澄和顾怀南经历了太多风雨.磨难.挫折.失望.绝望.等等.也许是先苦后甜.才能修来他们的幸福.但不管怎样.真心希望他们开心幸福.美美满满.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再有坎坷.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