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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有一些心结,不是原不原谅可以解开的

  

7、有一些心结,不是原不原谅可以解开的

之后的一个月,舒砚跟学校和公司告假。她没有办法见人,浑身布满了伤口,人情和世故都是细菌,必须把自己关在无菌的真空里才能自愈。在她消失了半个月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母亲。

单位给爸爸发送了一笔可观的安葬费,舒砚颇费周折地打听到了母亲的消息,离婚之后,她改了嫁,现在在城西住,夫妻俩开了个水果店。

舒砚远远地看着母亲和她的丈夫,还有十岁左右的儿子。这么多年的怨与仇早已把母女亲缘稀释了。她只是从眉眼之间认出了女儿。没有热情只有惊讶,反倒生出些许尴尬来。倒是她丈夫还大方招呼舒砚,给她倒水、切水果。

她突然觉得讽刺,这个陌生的怀有戒备之心的女人,像是自己的到来会打破她现时的平衡似的:我是来找你的啊,为什么这个本该跟我立场相背的人比你对我还热情。

舒砚说明来意:“父亲去世了,这是安葬费的一部分,也算是他对你的补偿吧。”

她没有去看她的表情是悲伤还是轻松,转身离开了。

走了几十米远,她等到笃笃的足音追上来,她红着眼把钱塞回她的手里:“这些是你爸爸最后留给你的,我不能收。舒砚,我……”她哽咽了,“如果当时不是撑不下去了,我不会抛下你的。我没有尽母亲的责任。如果你愿意还记得我,就到这儿来看看我。”

想必母亲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摆脱父亲留下的阴影。舒砚又想起父亲的那记耳光,在触到母亲的话题时回去了,这个位置的空缺对爸爸来说也是隐痛。人生中有些事,并不是可以做一个了断的。有一些心结,也不是原不原谅可以解开的。

第二件事,舒砚去找了宋沅。看着瘦得已经脱形的舒砚,宋沅有一种失而复得的跌宕心情,他有无数个问题,她没有回答他,只是跟他说:“宋沅,你跟我来。”

她坐着他的车来到城郊的公墓。走到一座新墓前,她坐在了石阶上,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跟宋沅说:“这是我父亲的墓。你看,连遗像都还没有镶上。”

宋沅这才知道,舒砚的父亲刚刚去世了,他难过地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我还可以帮忙啊。”

舒砚从皮夹里掏出一张照片:“你还记得这张脸吗?”

宋沅盯视了半晌,除非是有意识地搜索才能觉出一点面熟,但他还是犹豫地摇摇头。

“上次跟我们擦肩捡瓶子的……”舒砚说。

“哦,哦,记起来了。”

“他就是我的爸爸,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我家住在老城区,门前有一个大大的臭水沟,就连睡觉都会被老鼠吵醒。我不让你送我回家,是因为不想让你看到穷窘破落的场面。我爸爸好赌,吸毒,打架,逼走了我妈妈,后来坐牢,出来后恶习难改,四处欠债,名声坏透了。我恨他,他让我们全家都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可是现在,他死了。那天我跟你在路上碰到他了,因为你在旁边,我没有认他。宋沅,这就是我,自卑,虚荣,狠心,我骗了你。”

8、他用他的方式了结了失败的一生,偿还了家人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南瓜车和水晶鞋都化为乌有。

宋沅走的时候面无表情,木然地开车门,木然地启动,熄火了几次,想来他也是失魂落魄。

之后,4S店的接洽人也换了,乙方公司来了新策划。实在忍不住了,舒砚才问这位新同事,之前的策划经理为什么换掉了。对方的回答是辞职。舒砚心里的石头落地了,虽不至尖锐,但难逃钝痛——又是一次不了了之的答案。宋沅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就是这么让人无力承担的轻与缥缈,像她和父亲,和母亲,和赵哲,和宋沅。

止不住有惆怅的情绪,像河水在她的深层流淌。她每天还是去鲷鱼烧的摊子,一个人。一切看似复原了却回不到从前。还好仍有夹杂着鲷鱼烧味道的空气把她包裹起来,她才觉得自己是完整的,不是那个为了快乐而惴惴不安的、破碎的人。

还有一个月就要毕业了。她从学校搬回了家,夏天到了,门前水沟的馊臭更加严重了。没有了爸爸和爸爸带来的麻烦,家里竟显得很空荡。上班,下班,回家,舒砚没有社交生活。现在她是奶奶唯一的依靠了。奶奶老是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不是听不到,只是觉得繁重泛滥的声响,能涂抹一层俗世的色彩。

那天,她踏着夜幕回家,猛一抬头在街灯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直到声音传到耳边,才能判断这不是幻觉:“舒砚,是我。”宋沅走过来,“我今天带了一个人来见你。”

一个花甲老伯走上来:“我跟你爸爸交班,经常一起喝喝小酒,聊聊天。”

三个人找了一个路边摊坐下,老伯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他的讲述像从另一个时空传来,清晰而又隔膜。伯伯的最后一句落在“他们都不知道老舒为什么又进去了,我拉他的时候他给我递了一个眼神,我当时就明白他了。其实这个事闷在我心里,可是这孩子……”他指了指宋沅,“一直刨根问底,我才把心底的话说出来。孩子啊,老舒对你们一直有愧疚啊。”

殉职、舍己为公,这些词语跟自己的父亲是完全不搭调的。单位追封了模范,洗刷了他一生的污点,他用他的方式了结了失败的一生,偿还了家人。街坊邻里再也不会在舒砚背后指指点点,从此,老舒成了一个英雄。他们甚至主动到舒家来缅怀他。

在父亲的葬礼上,舒砚的泪腺像一根紧绷的线。这一根线,终于在此时被人拉到了极限,嘣的一下断了,她终于哭了出来:“其实,我爸爸是个好人,对吗?”老伯也抹了抹泪,拍拍她的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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