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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古风重生小说:长姐(一)

第七十五章 说亲

这时山郎又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五个月的空闲期,其中留一个月给船只维修,另外四个月儿租给了年把头,每月四十银子的租金,四个月正好是一百六十两,你占六成的股,分九十六两,我占三成的股,分得四十八两,素娥分九两六钱,我给她凑了个十两,虽然不太多,但刚开始,也算是开门红,正好这快过年了,也可以添把点东西。”

山郎说起这个眉飞色舞的,这些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在开漕后的货物上,到时他要跟着跑的。

知道这一切都要靠小舅打点,李月姐便又把自己的股份拨了一成给小舅,如今算起来,这桩生意,李月姐占五成股,山郎占四成,李素娥占一成,最少,但也没法子,姑母当初投资最少,又整个撒手不管,李月姐自然不好多分她,不过,自家姑母一手京绣的绣活想当不错,虽然绣品还是以南方苏绣湘绣蜀绣等地为最,但京绣是宫绣,它的色彩绚丽豪华,格调庄重高雅,很得一些南方大族的欢迎,当然了,自家姑母的绣品技艺跟宫里是没得比的,但却多了一种质朴,运到南方去,还是能卖个不错的价格的,到时候,让小舅帮忙夹带过去,便是这方面的收益也相当可观的。

李月姐琢磨着,猛然又想起小舅刚才说,这几个月船是租给年把头的。不由的好奇的问:“年伯父不是也买了船投资的吗?怎么还租咱们的船?”

山郎听李月姐问起这个,便看了看一边的年全氏。李月姐也转过脸,却看那年全氏母女在听到山郎说起年把头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年兰儿更是气嘟嘟的。大拇指一个劲的扣着桌角。

李月姐疑惑的看了看自家小舅。

年全氏也看到了李月姐的神色,叹了口气道:“这回去通州,兰儿他爹在通州办理落户的时候遇到了以前的一个买松木的客户。他现在是给京里一户大户人家做管家,叫曹英,那曹管家本事了得,运河上的各处关口,仅凭一枚方戒就能畅通无阻,兰儿他爹被他一窜掇,又拉起了一些还没有离开的山汉子。开始跑起船来,专门在运河上给人运货接货,所以才租了你们的船。”

“哦,原来是这样,倒是大买卖了。”李月姐点点头道。心下不由的仔细琢磨,凭一枚方戒就能在运河上畅通无阻的那可不是仅凭几个钱能干得的,背后定有通天的本事,不定又是哪位王爷。

这时,那年全氏有些欲言又止,又看了看一边的山郎,山郎冲着李月姐使了个眼色:“对了,月姐儿,关于租船方面的事情。你年伯母还有些事想跟你细说。”

李月姐这才发现这年全氏似乎有话不方便说。于是站起来道:“年伯母,我们去屋里说,正好,我前段时间跟我姑母学了最时新的绣法,说是从通州那边传来的,你来帮我看看。掌掌眼,挑挑错处。”

“挑错可不成,我自己都不是那块料,看看热闹倒是行的。”年全氏连忙起身跟着月姐儿一路进屋,一边年兰儿那脸颊不知何时已是红通通的了。

“兰儿,你很热啊?”一边月娇儿好奇的问。

“没,外面冻狠了,一进屋叫炕火给熏的。”年兰儿摇摇头,神色之间却带着一丝扭捏,但也有一丝期盼。

这边年全氏跟着李月姐进了屋,所谓租船的事情,那不过是个借口,那年把头连租金都已经付了,一切的细节,山郎跟年把头早就好说了,李月姐进得屋便从箱里拿出几块方帕,一一摊开摆在床上,让年全氏看着。

年全氏显然没有心思的,只是随意拿起来一块看了看,然后就拉李月姐坐下。

“这以前在山里,虽然日子苦,但没有许多的糟心事,只是兰儿大了,她待在山里也没个合适的人总不是个事,我们便有了下山的打算了,又正好这一次山场遭内祸,山场解散,我们也舍了山里的这份基业,带着兰儿下山,本现着找个生计安定下来,最主要的是帮兰儿说一门亲事,我家兰儿也快十六了拖不得。

可没想,这花花世界扰人心哪,我那当家的一到通州,被那曹管家撺掇的,心思也不安分了,我刚才在外面没实说,曹管家所在的大户人家其实是当今的三王爷,我当家的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巴结着这位权贵,那该死的曹英见着了兰儿,就说兰儿好样貌,若是能将兰儿送进三王府做妾,若能生得一子半女的,便是王子皇孙,咱家就富贵了,我那当家也失心疯了,居然心动了,我家兰儿,山里长大的女娃子,里里外外的干事利索,但性子纯朴,又哪里是能进那地方的人,进去了还不被人生吞活剥,总之,我是决不能眼看着她走那条路的,所以,这次,我带兰儿来是想跟你说个事情,我这个做娘的脸皮也不要了,就想问问你和墨易的意思,看看咱们两家能不能结成亲家?”年全氏说完,那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月姐。

原来是三王爷,难怪了,一权方戒便有那么大的作用。

李月姐没想到年全氏这次带着兰儿来居然为了是这事,不过,细想起来,这也在情理之中,之前,年全氏就表现出对墨易的好感,便是小舅也跟她提过,甚至连她自己当时也开过年兰儿和墨易的玩笑,只是墨易性子木讷,每每被弄个大红脸。而李月姐也觉得,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两人或许会是不错的一对,可她再也没有想到这么快。

“这事?年伯不知道吧?”李月姐问。

“哼,他新得了两房妾室,如今正一门心思的想生儿子呢,兰儿的事情我可以全权做主。”年全氏一脸冷然的道,顿了一下,冷哼一声:“这天下男儿皆这样,穷时安身立命,谦恭和美,到得富了便是吃了碗里望着锅里,没有一个男子不想着妻妾成群的。”

看着年全氏森冷的一张脸,李月姐便想起那晚,年把头受伤,年全氏一人指挥着船队在十三弯的险滩里过鬼门关,那时候是夫妻同心,而今……想着,心中便有股子戚戚然。好一会儿定了定神才问。

“那我再问一句,你相中墨易,到底是因为墨易这个人,还是仅仅想摆脱兰儿的处境?”有关墨易的终身幸福,李月姐不得不慎重。

“墨易本来就是我相中的女婿,要不然,前阵子,我就不会天天带着兰儿来你家里了,也就是想让墨易和兰儿相识,处点感情出来,到时水到渠成,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趟通州之行,这人说变就变了。”年全氏咬着牙道。

“那我这里没问题,兰儿妹子我是喜欢的,只是我毕竟不是父母,这事还得问过墨易意思,还得让长辈出面。”李月姐道。

“这是自然。”年全氏点头。

“另外,我爹去年走的,至今一年两个月,虽然我们已出了一年的孝期,但当初,我为了抵抗周家的冲喜之事,说了要守三年的,虽然大家都没在意,但有心人真要论起来也是有的说的,所以这事若成了,文定的酒席是不能摆的,只能私下里请证人做个见证,就怕委屈了兰儿妹子。”

李月姐又道,三年守制基本上是那些礼乐传家的人讲究的,穷人家里每日为生计奔波,根本没有三年的可能,柳洼这边大多七七四十九日出服,再多守的五个月,最多的也是一年,其实也是九个月,所以,在柳洼的人看来,李家早就出服了,而所谓的三年之说不过就是李月姐不愿意冲喜拿出来说的由头,谁也不会在意,也因此,郑家郑圭的婚事李家才能参加,要不然也是要回避的。

但现在轮到墨易自身就不一样了,墨易毕竟是长子,现在好歹也在衙门里当差了,何况柳洼如今各势力正撕扯着,墨易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这种事,我理会得的。”年全氏摆摆手,只要把事情敲定,仪式什么的,以后再补上就是了。

双方谈妥,墨易那边自然由李月姐去问,年全氏便带着兰儿跟众人告辞,先回镇里租的房子那里了,山郎送她们回去。那年兰儿离开之时,两手搓了搓衣角,然后朝着李月姐鞠了一躬,离开时背挺的直直的。

李月姐知道,自家这边是兰儿最好的路了。

“大姐,那年伯母跟你在屋里说什么,嘀嘀咕咕,我竖着耳朵听也只听到兰儿和墨易的名字,其它的听不清。”三人一离开,月娇儿便围了上来。

这丫头又听墙跟了,李月姐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然后便叫了墨易进屋,把事情跟他说了说,看他的心思:“你小舅是看着兰儿长大的,人品和脾性都很清楚,这方面没有问题,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墨易肚子里没太多的弯弯绕,听自家阿姐说这个,那脸涨的跟红布似的,好一会儿才道:“全凭大姐做主。”

“那大姐可就做主了啊,对了,兰儿比你大一岁。”李月姐道。

“大一岁好。”墨易有些结巴的回道。

李月姐乐了,看来,墨易对兰儿也是有意思的。

第七十六章 小年

第二天便是小年,雪花又开始飞舞,这天一大早的,李家东屋西屋合起来祭了灶神,恭贺灶王爷回天宫述职,更预祝来年风调雨顺,万事顺遂,和家欢畅。

完了后,李月姐没有马上回屋,而是在李婆子身边坐下,帮忙搓着圆子。

“这么点圆子,用不着你帮忙,你回西屋去,今天是扫房日,家里里里外外的,都拾掇拾掇。”李婆子没好气的道。

“有事跟阿奶说。”李月姐抬头看了自家阿奶一眼道。

李婆子一下子被哽着了,敢情着这大丫头不是诚心帮她搓圆子的,而是有事说,这一下子,李婆子心里又不痛快了,沉着脸:“那说吧。”

“上回从山场里下来的年家,那年全氏看中了我二弟墨易,想把她家兰儿说给墨易做媳妇儿,我瞧着那年兰儿样貌秀丽,勤快能干,人品忠厚朴实,倒是个不错的姑娘,因此这会儿来请阿奶做主。”李月姐道。

对于自家阿奶没个好脸色,她也不太在意,反正阿奶有好脸色的日子太少了。

“年家,那不是山蛮子吗?墨易还小吧,最近可有好几家跟我打听过墨易,那几个丫头的人样人品都不错,这事不防缓一缓,那年家也才下山不久,人品,品性什么的是这么几个月就能看清了?”李婆子冷着脸反问道,平地里的人喜欢把待在山窝窝里的伐木工人称为山蛮子,当初,李娘子便也正是因为出身山蛮子才不被李婆子所喜。

李月姐心中一叹。就知道阿奶对山里人有偏见,要知道,当初自己阿娘在阿奶手上可吃过不少的苦头。本来这事缓一缓也无所谓,可现在年全氏急啊。正待细说解释。

这时。田婆子捧着一只大葵花碗进来。

“我说大妹子啊,这便是你这阿奶的考虑不周全了,墨易年龄是小。可月姐儿年龄不小了,这墨易不成人,她就放不下这个家,就得在这家死死的撑着,墨易是可以缓,可你要把这大丫头拖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田婆子说着,将那大葵花碗放在烘上的矮桌上。她一边斜着屁股坐在李婆子的对面,呶呶嘴道:“瞧,听小荣喜说你这些日子夜里尽是咳,月姐儿特意写信让她小舅从通州带的来雪梨,我帮着给你熬了梨膏糖。每日早晚,舀两勺冲水喝,月姐儿可是一心想着你呢,依我看哪,墨易先订个媳妇儿,也让月姐儿放心,等于家那个郎君回来,他这回定是要接了他娘一起过来的,那娘儿俩虽然规矩大一点。但也是却是正道人家,月姐儿是救了于郎君的,于家那太太断不敢不认,大妹子觉得呢?”

田婆子一坐下便是一顿编排,又把月姐儿的路都给安排好了。她本就是个热心肠的人,又想着李大于她儿子有恩。这李家西屋几个娃的事情,便全都揽在了肩上,当然,她这也只是建议,断不会作那倚老卖老为主人家做主的事情。

“阿婆,这关我什么事啊?说墨易呢,怎么说到我头上了,我救于管事那也是适逢其会,断没有因此要嫁于家的意思。”月姐儿一阵脸红,连忙解释道,就算她对于子期有好感,但也觉不希望于子期是因为救命之恩而娶她。

想到这里,她便想到了昨天全氏那森冷的脸孔,那年全氏跟年把头患难于共,十几年的夫妻恩情,可最终也抵不过花花世界的诱惑,何况这救命之恩,古人还有一句,施大恩如结大仇呢,别人越是强调这恩情,李月姐这心反而越不定。

“你这傻丫头,要强也不是这么个要法,你知道不,这是在你们北地,要是在我们江淮那边,发生这样的事,你如果不嫁给于郎君,便只有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一途。”田婆子正色的道。

李月姐那背心不由一寒,早听说江淮那边规矩大,却没想大到这般。

“放心,于太太也是个讲恩义的。”田婆子看李月姐有些怔怔的神色,便安慰的道。李月姐不想她担心,便转过脸冲田婆子露出个笑脸,看着倒是有些讨喜。

李婆子眯着眼睛看着两人那股子亲热的劲道,那心里就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这天下掉下个田婆子,让她一阵子纠结,对于田温,她是恨了一辈子,可这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连老大都早早病故了,在多的恨也消散了,如今她对着田婆子,唯一觉得就是不自在,本来她最好的打算便是眼不见心不烦,可偏偏这田婆子热情无比,还时常跑她这边的窜门子,让她每每一肚子郁闷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总归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呗。

想着,更觉得这一老一小那笑脸刺眼,便侧过脸去,还是眼不见心不烦,不过,那心里倒也琢磨开了,这田婆子说的倒也是有理的,大丫头便是这脾性,墨易缓得,大丫头缓不得,墨易这先订下来也好,大丫头自己相中的人,她也能放心,等到姓于的过来,就把这大丫头的事情订下来,再说了,这一转眼,月娥月娇也到了要说人的年纪了,月姐儿这边不定,她们两个就不好有动作。

“那这样,你去把那全氏和兰儿到我这里来坐坐。”李婆子道。

“好。”李月姐点点头,知道阿奶这么说,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上是定了。于是,便转身出门,去找了年全氏跟她说阿奶的意思。

年全氏也知道,昨天她只是跟李月姐通口气,最终还得跟李婆子商议,于是,便带了兰儿跟李月姐一起到了李家东屋。

李婆子留了年全氏和兰儿两个在屋里说话,不一会儿,三人出来,那年兰儿一脸红通通的。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是小年,讲究乱婚乱定,我看咱们就在今日给他们两个把事情定下吧。”李婆子道。

“一切都听李婶的。”那年全氏道,神情明显松了口气,在她来看是越早定越好,就怕个夜长梦多呀,李婆子这话算是正中下怀,一边年兰儿不好意思的,一扭着纤细的腰身,红着一张脸进了西屋,帮着月娥扫尘,只是拿了桌布,一个桌角也能擦上个一刻钟。

“月姐儿,你去把郑家老太请来,这事请她做见证人最好。”李婆子又冲着李月姐。

李月姐应声,转身快步去了郑家,郑家今天也是忙的不得了,不过,他们一大家子人,办事利索,扫尘已经结束了,这会儿正在写春联。

李月姐到的时候就看那郑典在卖弄,一件外褂披在肩上,里面的一身紧身轻袍,再加上郑家一脉相承的欣长身形,整个人倒也显得挺拔俊朗,这会儿郑典正挥着一只大笔,颇有挥毫泼墨的架式,边上郑铁柱,郑铁水,郑星,郑才等一干郑家子弟围拢着,郑典每写一个字,大家便起哄哄的。

“典哥这字功力又涨了啊,想来这阵子花了不少的心思,便是那王啥军的也不过如此,我看他写的还没典哥你写的有力呢。”一个七八岁的小子愣头愣脑的道。

“呗,铁水小子,早叫你用心读书,你偏不好好学,什么叫王啥军的,是叫王右军,记住了啊,下回再回答不出来,我叫二伯拿那杀猪刀的刀背敲你。”郑典一脸没好气的冲着那七八岁的小子道,这位正是郑屠家老幺郑铁水。至于边上的郑星郑才都是郑家四房的。、

郑家这第三代的小子,大房和二房因为一家是刽子手,一家是杀猪的屠夫,这煞气太重,怕防了家里的小子,于是家的小子名字里面都带有一个铁字,铁为兵戈,起着反克之意,算命先生说,这叫以煞制煞,倒是三房四房做着小生意,家里小子便没用铁字了。

听那郑铁水说的话,李月姐不由的乐了,她倒要看看郑典的字有多好,居然能把王右军比下去,便凑了上前,果然每个字看着都很有力道,小铁水说的也没错,只是,阿爹在世时一直仿的就是王右军的字,家里王右军的字贴有不少呢,那王右军的字以轻灵飘逸遒美著称,典小子仿谁的字不好,却偏仿他的字,便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

听到李月姐的轻笑,郑典抬起头来,看着李月姐似笑非笑的表情,老脸一红,知道这是个识货的,李家爹爹是这镇上唯一的秀才相公,听墨易说着,这李家大姐自小就给李相公打下手的,那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别的不说,自己这字连墨易写的都不如,偏铁水小子还拿来跟那王啥军的比,这不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嘛。

便悻悻将毛笔往李月姐面前一伸:“请李家阿姐斧正。”这话是他常常看二爷和七爷身边的一个师爷说来说去的,总之是请人指教的意思,他便拿来用用。

“典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有范儿了,不过我可当不得斧正二字。”月姐儿一脸笑意的道,随后又歪着头看那对联,表扬了句:“嗯,很有力道。”说完便笑咪咪的去找郑老太了。

郑典瞪着她的背影,这李家阿姐嘴皮子可是越来越不饶人了,为今后娶她的人默哀,郑典腹诽的道,随后没好气的给几个堂弟的头上一人来了一巴掌,也背着手,学着七爷那官步,去看看这李家阿姐找阿奶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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