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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玄幻小说:烟雨倚重楼(二)

天下(3)

“第一杯酒,愿两位白首同心到老。”

陈旧的酒馆,已经泛起铜绿的青铜盏中杏花酿澄透明净,香气扑鼻。

“第二杯酒,就是祝我们大家一路高升,财路亨通。”林未颜话音刚落,立刻有监察司的旧同僚嗤之以鼻:“既俗且烂。”

林未颜哼了一声,洋洋得意:“俗气的偏偏就是最好的。又俗又烂才最难得。”

裴洛低声笑了笑,伸手覆住绛华的手:“我看你不会喝酒,别是喝醉了。”绛华两杯酒下肚,脸上已经开始发烫:“不会醉的吧……”

裴洛将她面前的酒盏拿在手中,缓缓站起身来:“最后一句还是由我来说。现在交了这个朋友,便一辈子都是,大家也不用顾忌什么。”

薛延拍了拍他的肩,仰头将杯中的杏花酿一饮而尽。

林未颜端起酒盏,也一口喝干:“大家都称兄道弟那么多年了,自然一辈子都是。”他抬手搭在裴洛肩上,笑嘻嘻地向着绛华说:“嫂子,我们裴督使最是风流不羁,你以后可要好好管教他。”

裴洛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绛华看了看裴洛,微微一笑:“好。”

林未颜又倒了一杯酒,激动地说:“兄弟们,以后我们都不用带着裴督使逛勾栏,再不会有人和我们抢人,大家都可以尽兴。我先干为敬!”

裴洛忍无可忍,重重地在他背上一拍,林未颜噗的喷出一口酒来。他慢慢道:“林兄,你又在胡说八道了。”

林未颜胆气比以往壮了不少,抬袖擦了擦嘴角,睨视裴洛:“裴兄,我倒是胡说了什么又八道了什么啊?”

裴洛缓缓地一笑。

林未颜干笑两声,突然指着他身后:“那边那位大人很是眼生啊。”

裴洛转过头去,只见迟钧穿了一身绛红的金丝缠绣蟒官袍,四处张望了一下,也看到他,便径自走过来:“殿下,皇上在宫中设宴,指名让您回去。”

林未颜不满地啧了一声。但见迟钧目光一变,明亮阴狠如狼,也直直地望过来,然后慢慢收敛了眼神,微笑道:“这位便是林世子了么?”

林未颜皮笑肉不笑:“正是区区在下,不知这位大人你高姓大名啊?”

迟钧眼神闪烁:“敝人迟钧。”他转头向着裴洛,又重复一遍:“殿下,请随下官回宫。”

裴洛微有不快,还是立刻按捺住了,同薛延等人一一告辞。林未颜抱着臂,冷冷地瞥着迟钧:“裴兄,嫂子由我帮你送到醉娘那里,你先进宫去罢。”

裴洛在他肩上一拍,又看了绛华一眼,轻声道:“我晚点来接你。”

迟钧侧过身,等裴洛从自己面前走过,方才举步跟上,突然说了一句:“殿下和这几位大人的情谊可堪比亲兄弟。”

裴洛扫了他一眼,慢慢道:“迟大人的意思,我只怕不怎么听得明白。”

迟钧低头微微笑道:“下官随口道来,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林未颜看着两人走出酒楼,将手上的酒盏搁下:“我真想把这迟钧这一双死鱼眼给剜下来。”他搓了搓手,很是手痒的样子。薛延憨厚地一笑,劝道:“林兄,这朝廷中什么人没有?这迟大人毕竟也是开国的功臣,由他去吧。”

林未颜气结,几乎想拍桌子:“我知道他刚才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根本就是在说,你这臭小子乳臭未干,还抵不住他迟钧一记眼刀。他不过是混在齐襄的细作,又是一介文官,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嚣张到这个地步!”林世子说到一介文官的时候,带着十分鄙夷,完全忘记了他自己也是文官。

弃了一场酒席,却是去赴另一场无趣至极的酒席。裴洛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低着头不说话,便是面前的笙歌曼舞也懒得看。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掠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大多都是些熟面孔。这些人曾为南楚效忠,如今又为大周效忠,在同一个地方观赏歌舞,喝着一样的酒。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厌倦。

忽见穿了一身明黄龙纹衣袍的父亲朝自己走过来,他连忙站起身,还没完全直起身就觉得一只手按在自己肩上。

裴绍端着酒杯:“我大周能有今日,宣离,你的功劳实是最大。”

裴洛拿起矮桌上的酒杯,虚应了应,仰头一饮而尽:“父皇过誉了,儿臣当是如此。”

裴潇也端起酒杯,遥遥祝酒:“二弟的功劳之大,是大家都瞧得见的。若不是二弟坚持,当初连沂州都不能拿下。”他浅浅地喝了一口酒,微微笑道:“皇弟的功勋比我这做兄长的都要大,这太子之位于本宫,真是受之有愧。”

裴洛一怔,立刻道:“大哥这是说哪里的话。”

裴潇看着他,又笑了笑:“本宫之前还和父皇说该给皇弟什么样的封赏,说来说去,也唯有以太子之位相让才好。”

裴潇勉强一笑:“大哥真会说笑。”

裴潇神情诚恳,言词急切:“适才所言,决无虚假,皇弟怎么的会以为为兄在开玩笑?为兄是当真想以太子之位相让。”

裴洛想起之前在襄都城破之时,自己就曾自伤于三军阵前,以此来挽回自己在军中的地位,眼下裴潇看模学样,也来了这么一招,当真是报应不爽。他苦笑道:“皇兄别拿臣弟取笑了。”

兴献王忙打了个圆场:“太子殿下,这立储君一事,向来都是长幼有序,皇上既然这样定了,太子殿下也不必谦让。”

裴潇微微一笑,便再没提此话。

裴洛慢慢在矮桌边坐下,明明只是说了几句话,他却觉得无比疲惫,只想早早离席。他闭了闭眼,突然看到迟钧森冷的目光朝他这里微微停顿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裴洛握着酒杯,只听咔的一声,酒杯上裂开一道细缝。

酒席散去之时,已经入夜。

裴洛同父亲说了声今晚在醉娘那里过夜,便和别的官员一道,穿过长廊,从宣和门出宫。迟钧脚步摇晃,看来有些喝醉了,宫门外正有一顶六人软轿等着。

裴洛疾步上前,抬手按着迟钧的肩,冷冷地开口:“迟大人,我早就警告过你,切莫挑拨我们兄弟关系,你却总是记不住。”

迟钧看见他,身子摇了摇:“燕王殿下,莫生气,气伤脾怒伤肝,您千金贵体,可伤不得。”

裴洛长眉微挑:“哦?”

迟钧神情十分恳切:“殿下,下官早就说过,太子殿下不是寻常人,而是能狠得下心来做大事的人,迟钧几句挑拨之言,太子殿下怎么会听信呢?”他眼中光芒内敛,显得很是和善:“不过下官还是觉得,害人之心虽是不可有,可防人之心却一定不可无的。燕王殿下,您的功劳太大,下官冒大不韪说一句,就算是皇上,也未必及得上殿下你了。”

裴洛听他承认,气极反笑:“迟钧,你莫要仗着资历老道就满口胡言!”

“殿下,下官奉劝一句,有些事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晚了就大势过去,到时候后悔了也来不及了。”

裴洛目光灼灼,一字一顿:“我绝不会后悔。”

迟钧整了整官袍,长身作揖:“若是殿下有一日后悔了,迟钧随时都愿站在殿下这边。”毕竟裴洛虽对他厌恶,却不会杀他,而裴潇很可能等着取他头颅的那一日。这天下谁为主,他一点都不在意。君王的位置,怎样也不会是他。他只顾自己的利弊,就算是被人利用,也要选那个对自己有利的。

裴洛攥紧了手,再慢慢松开,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策马回到醉娘的宅子,总算把无端生起的一股气而压了下去。绛华正和醉娘坐在桌边磕瓜子,一见他走进来,脸色不怎么好看,不由问:“宣离,你在生什么气?”

裴洛喝了一口茶,有些负气:“迟钧这混账,和大哥不知说了些什么,大哥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把太子的位置让给我。酒席散了之后,他又劝我什么先下手为强。”

醉娘微微一笑,摸了摸裴洛的肩头:“绛华,你瞧他还是很小孩子气的,别人胡说八道几句,他也会气成这样。”

绛华知道他担心的不是迟钧在背地里挑拨,而是他们兄弟之间的僵局,便笑着说:“宣离,你累不累,要不要先洗洗睡了?”

裴洛放下茶杯,笑了笑:“好,就早点歇息。趁着这几日还不用上朝,不如我们明日去郊外散散心可好?”

醉娘摇摇头:“还是你们俩去吧,我懒得走动。”

裴洛含笑看着绛华,慢慢道:“绛华,明日你想去哪里玩?”

阳春三月,堤岸边的桃花初绽鲜丽,湖面水平如镜,野鸭拍打着水面,悠然游动。水边也晒起了渔网,渔女用清亮的嗓子唱着一支江南小调。

绛华将船帘勾起,探出身子往外看,但见不远处狭窄的河湾道边听着一只小船,几株生得极艳的桃花一直探到水面上。一位青衫公子站在船头,抬手折下一枝桃花。桃花树枝桠微弯,鲜嫩的桃花瓣簌簌落了他一身,他慢慢拂衣振袖,举止优雅。

裴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笑道:“我也去折一枝给你。”不待绛华说话,便站起身来,向着船头道:“船家,往那边的河道停靠。”

绛华连忙道:“不用啦,这花开得这样好看,折下来不是太可惜了吗?”她瞧了瞧那个青衫男子的背影,越看越觉得眼熟,却偏偏又想不起是谁。

但见那人将桃花枝拿在手中,转身递给倾身从船舱中出来的少女。那少女把玩着手中的花枝,不知说到什么,微微皱了皱鼻子,模样乖巧无邪。

裴洛淡淡一笑:“那就把船划近些去看,总比这样远观的好。”他撩开船帘,低下身走出船舱,但见船头已经空无一人,连桨橹也不见了。裴洛微觉不妥,立刻大步走到船头,只见桨橹在湖面上远远地浮着。他心中一沉,又立刻走到船尾,果然看见船尾被人凿开一个大洞,湖水正咕噜咕噜地灌进来。

这偌大的湖,要游到岸边也不容易,更何况有人敢凿他的船,水下必定还有什么玄机。裴洛神色阴沉,突然往船舱了好几步,抽出身侧的佩剑,重重地向船板上刺下,与此同时,一柄尖利的长剑也从水下刺穿船板,正好钉在他适才站的地方。

只见湖面上飘起一缕殷红之色。绛华看得分明,挨近裴洛身边:“宣离?”

裴洛伸指在唇边一竖:“别作声。”他拉起绛华,往船舱顶上一跃,只见五六把尖刀从船板上刺穿上来,小船哗啦一声全部散开了。裴洛看准这几把尖刀的位置正要出手,只听几声惨呼,水下有五六具尸首慢慢浮了上来,每个人的额间嵌着一瓣鲜丽的桃花,缓缓渗出的鲜血将花瓣染得更艳。

那原本停靠在河道边上的小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划到近处,绛华看着眼前那位淡绿衣衫的少女向她伸出右手来。她的左手还拿着那支新折下来的桃花枝,嘴角微微一弯:“上船来吧,再等一会儿你们就要掉到水里去了。”

绛华伸手拉住她的手,借力跳到船上。她几乎一下子就感觉到,眼前的少女是她的同族,只是不知为何,身上的妖气淡得几乎察觉不到。裴洛也跟着跳到对方的船上,落在船板上的力道很轻,船头只是微微一沉。

那淡绿衣衫的少女立刻赞了一句:“好功夫。”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件黑乎乎的事物呼的一声落在船上,船身剧烈摇晃一下,几乎翻船。绛华瞧见那被从水里扔上来的,竟是一个穿着水靠的人。只是那人的四肢都被布条缚住,根本不能动弹。而这缚住四肢的布条看起来像是从那个人身上的水靠上撕下来的。

等到她和那个从水里湿淋淋上来的青衫公子打了个照面,不由讶然道:“余墨?”

那淡绿衣衫的少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露出一个讨人喜欢的笑容:“原来你们认识?”

余墨抬起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顾自走进船舱去了。

少女倾身施礼,微微笑道:“我叫颜淡,颜色的颜,清淡如水的淡。两位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她低下身,取出袖中的匕首,将被捆着的那个刺客身上的布条都割开了,很客气地说:“我们山主脾气不好,让你受惊了,不如进来喝杯热茶驱驱寒吧?”

裴洛不由重复一遍:“山主?”

绛华也是冷汗直冒,现在船上一共五个人,其中有三个都是妖,这个情形怎么看怎么诡异。若是颜淡一句话对应不当,他们的身份可都要露馅了。

颜淡眼珠一转,笑得纯净无邪:“什么山主?我刚才是说我家公子。”她偏过头看着绛华,问道:“这位姑娘,我刚才说的是我家公子么?”

绛华无言地点头。

颜淡又低下头瞧着那名刺客,锃亮的匕首映着阳光一闪一闪,慢悠悠地问了一句:“那你说,我刚才说了山主两个字么?”

那名刺客立刻猛摇头。

颜淡抬起头,温温软软地说:“这位公子,你听错了呦。”

裴洛只能默然。

他们说话之间,余墨已经换了一身衣衫,将船帘撩起来别再钩子上,语声清朗:“两位请进来小坐一阵,在下招待不周,还请多见谅。”

颜淡在那个刺客肩头轻轻一拍,微笑道:“你知不知道为何我家公子刚才就留你一个活口?等下你要想好了再说话,明白么?”

那刺客抬起头,和余墨一对视,立刻抖个不停。颜淡戳了戳他,很关切地说:“你抖得厉害,要不要我扶你进去?”

绛华和裴洛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露出几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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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 1 个评论 火速盖楼»

  1. 前面写的很好看结局有点仓促加搞笑了吧 李世民???

    (0)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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