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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古风玄幻小说:烟雨倚重楼(二)

天下(7)

桌上摆着的饭菜还是温热的,筷子搁在一边,却还是干干净净。而醉娘却不在屋子里。裴洛拿起筷子瞧了瞧,低声自语道:“究竟是什么事,连饭菜都来不及动……”

他突然转身出了小院,只看见隔壁院落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他立刻走上前:“你可有看见住在隔壁的醉娘姑娘去哪里了?”

站在门后的是个干瘦汉子,看见他笑得很奇怪:“醉娘姑娘?怎么,小哥你也是醉娘姑娘的常客?”

裴洛眼角微微一跳,不安的感觉更浓了。

“听说她原来是君自醉的娼妓,后来被人赎身了。刚刚就有位公子先你一步把人接走了,这年头,连过气的娼妓都有人要。小哥,我劝你还是收收心,你身后那位姑娘就比她年轻美貌得——”那人话还没说完,裴洛已经忍不住一拳击在他腹部,然后用力踹了两脚,还是不解恨,正要上前,已经被绛华抱住了。

“裴洛,你冷静一点,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凌姨!”绛华在他背上轻轻拍着,想要把他的气抚平。

裴洛闭了闭眼,一把把那人拉了起来,冷冷地问:“那人有没有说把醉娘接到哪里去了?”他心急如焚,一掌将木门震碎:“快说!”

那干瘦汉子从头抖到脚,结结巴巴地开口:“说是、是……君、君自……”

裴洛松开手,一把拉过绛华:“我们快去君自醉!”

绛华看着他长眉紧锁的模样,不由问道:“你知道是谁带走凌姨的?”

“我自然是知道,这里除了你,我,我爹爹,就只有他了……”他的语气渐渐森冷,让人直打寒颤,“我三弟,裴潭。他真是做得出,我忍他一次又一次,却没有见过这样不知进退的……”

绛华立刻想起,他们从北关回到南都那一回,醉娘说起裴绍和裴潭曾来看过她。这座院落,的确只有他们四个人知道。

她的心中越来越不安,隐约觉得,若是今日不能离开南都,便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

他们走出巷子,还没到长街,就听人声纷杂,有人敲着锣鼓扯着嗓子喊:“失火了,失火了,大家借个道!”

绛华只觉得裴洛的手突然变得很冷,指关节用力,几乎要捏断她的手指。她担忧地转头看他,轻声说:“宣离,不会的,一定不会是……”

裴洛看着南都城的另一头,遥遥可见浓烟滚滚,直冲九天,而君自醉就在那里。他疾步往那边走去,可是街上人流拥挤,有惊惶逃散的、有拼命往失火之处挤过去的,路边的摊铺都急着收拾,平日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就可以走过的街道竟是寸步难行。

一片人声嘈杂中,绛华只听见裴洛在身边轻声道:“我原来还是错了……”明明是她熟悉得不得了的声音,蓦然听在耳边却觉得那样陌生。她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说话。

夕阳消失,夜幕深沉。

昔日人声鼎沸的君自醉陷于一片火海之中,火舌吞吐画梁门楣,将旧时繁华一起埋葬。华美的、褚红色的雕花柱在明丽火光中缓缓倾瘫,这样一道一道的火光蔓延开来,带着烟尘直上云霄。花楼中不断传来凄厉哭喊,很快就被火烧时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响盖过了。

裴洛下意识地想冲进火中,却还是硬生生地停住了。他扶着墙,慢慢地跪下,眼中微微发红。是他太迟了,来得太迟,放手太晚。

绛华低下身,将手放在他的背上,她本以为这世间纵然有很多不是凡人可以掌控,却至少为她所有,可是如今她却没有能力扑灭一场大火。她感觉到裴洛微微发抖,像是在克制什么,几乎用尽力气。

淅淅沥沥的春雨开始润泽人世,却也卷不去这漫天大火。渐渐的,君自醉烧为平地,火势也慢慢变小,在这一场细细雨丝中熄灭。

裴洛缓缓站起身,衣衫发丝都集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突然侧过身一拳击在墙上。绛华看见墙上渗开一点点殷红,裴洛每一下都打得很重,鲜血顺着他的衣袖淌下来。她看着他突然住了手,回首望着她,睫毛上也挂着淡淡的水汽。

那时,傅徽将军战死,他也不曾掉一滴泪。

而这滴泪,直到到现在也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裴洛看着她,轻声道:“回府去罢。”

“不走了么?”

“嗯,不走了。”他的眼眸在夜色苍茫中微微一闪,慢慢说,“以后,也不用走了。”

这天下好像一只蛋壳,我往左走几步,再往右踱几步,不过是从蛋壳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绛华慢慢回味着他的这句话,他们已经走不了,也不能走了。

晨曦微露,朱红庄重的宣和门半开,一切都寂静无声。

裴潇勒马缓行,突然淡淡道了一句:“往常这个时候,二弟也该是来上朝了,今日却没碰见。”

“我看今日二哥是不会来了,逃命还来不及,又怎会来上早朝?”裴潭笑着说了一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裴潇皱了皱眉,神色颇为不悦,“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眼下我已经占尽上风,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大哥,我只知道,做大事就要斩草除根。”

裴潇看了他一眼,突然勒住马缰,眼角微微一跳:“我知道昨晚君自醉那场火是你派人放的,难道你把绛华也给带到那里去了?”

裴潭笑了一笑:“二哥看人看得紧,我怎么可能把她活活烧死?大哥你还不知道二娘其实在青楼里还有一个亲姊妹得的事吧?当初二哥在君自醉标下的那个歌妓原来是他娘亲的姊妹!二娘是个娼妓,竟然还有个姊妹也是娼妓,我让她最后死在勾栏里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裴潇拨马回身,疾言厉色:“三弟,你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眼下三军已经调离,兵权也收回,可现在我辛辛苦苦布的局全都被你搅了!”

裴潭见兄长变了色,也不禁紧张起来:“现在已经这样了,我看裴洛已经志气全丧、一蹶不振,怎么还有这口气来争?”他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尖利的呼啸,脸旁突然一凉,一支羽箭堪堪从他耳边擦过。

“我本来是没有这口气来争了。三弟,这还要多谢你。”裴洛勒马缓行,身上铁衣暗沉,像是被鲜血风沙给磨得黯然无光一般。他随手将长弓挂在马鞍边上,微微笑道:“大哥、三弟,我当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们。”

裴潇看着他身后几名将士,其中赫然有当年傅徽麾下的副将许炼,不由皱眉:“宣离,带兵器过宣和门可是重罪,就算你是皇亲国戚,还是不能容情。何况这些将士,也同我们一起征战沙场,你便忍心让他们和你一道获罪?”

裴洛还是微微笑着,语气和缓:“大哥,我一向敬你是谦谦君子。在我心里,我也一直很是敬佩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同你争皇位。纵然皇位是千万般的好,却不是我想要的。”他慢慢转过头,看着裴潭:“三弟,为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把醉娘带到君自醉的?我想了一晚,却还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跟你走。”

裴潭握紧了马缰,声音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我同她说,是二哥你在君自醉喝多了,一定要她去……”

裴洛突然轻笑出声:“原来如此,她在大火里一定还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不是我想放火烧死她。”他眼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哀痛,轻声道:“原来如此……除了我的事,醉娘还会对什么事上心呢?”

裴潇定定看着他:“我却也不明白,你们又是如何带着兵器进来的?”

裴洛缓缓拿起鞍边长枪,长枪之上还凝着一抹鲜红:“光是宣和门外的守卫根本拦不住我们。”

裴潇突然松了口气,彷佛成竹在胸一般:“宣离,你该是知道,现在宫里的禁军起码大半都是我的人,要是真的对上了,你们不过十来个人,如何是三千禁军的对手?你把兵器抛下,本宫既往不咎。”

裴洛慢慢举起长枪,遥指前方,嘴角微抿,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我若是怕死,又怎么会来?”手中长枪向下一按,已经策马急奔上前。只听噗的一声,枪头没入挡在最身前那名侍卫的心口,带出一片血雾。

他撤出长枪,只听身后的宣和门外传来齐整的脚步声响,夹杂着兵刃碰撞之声。他知道是禁军过来了,更是一刻不停,纵马向前。

裴潇拨转马头退开几步,冷冷地看着眼前一场混战,扬声道:“燕王殿下犯上作乱,理应处死,速速将他拿下,死活不论!”

得太子下令,禁军更是如流水般围攻上来,原本不敢往裴洛身上招呼的刀枪顿时都朝向了他。裴洛左突右闪,渐渐被围困住,突然叫了一声:“大哥!”

裴潇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一支冰冷的羽箭正好刺入他的咽喉。裴潭从未见过这等场面,脸色发白,颤声道:“大哥,大哥!来人啊,快把逆贼裴洛拿下!”

他一句话还未喊完,只见裴洛突然一勒马缰,乌骓马突然前蹄直立,将前面的禁军踢开,转瞬间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裴洛反手一枪击在裴潭的坐骑上,马儿吃痛,一下子将裴潭甩了下来。

裴潭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感到咽喉上一凉。

裴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中长枪举得平稳,慢慢向上挑了挑。裴潭立刻扬起头闪避,笑得极是难看:“二哥……”

裴洛突然撤回手中长枪挂在鞍边,淡淡道:“我的兵刃从来不沾像你这样的人的血。”他的长枪、羽箭,所伤的纵然是他的敌人,却也是让人尊敬的对手。裴潭脸上带笑,却比哭还难看:“二哥,我们兄弟这么多年的情谊……”

裴洛一拉马缰,乌骓抬起铁蹄重重地从他身上碾过去。裴潭长声惨叫,一时还不得死,长庭之间俱是他凄厉的叫声。

裴洛纵马第二次从他身上踏过,轻声道:“三弟,其实被活活烧死的滋味比这个还糟,你明白了么?”

转眼间,太子当场被射杀,三殿下又被踏于马蹄下,一群禁军已经目瞪口呆,忽听宣和门外人声喧哗,一队又一队的三军将士冲了进来,将长庭团团围住,整个情势就此倒转过来。

但见凌镇予当先而来,待到近处时跳下马背,单膝跪下:“殿下,末将已经在南都城各处官邸都加派兵士保护,九处城门都全部换了人手。”

裴洛端坐马上,淡淡道:“有劳凌将军了。”

凌镇予看了看周围的禁军,问道:“眼下局面,不知殿下意下如何?”在场那数百名的禁军都目睹裴洛杀兄弑弟,若是有人把事情宣扬出去,兴许会惹来一场动乱。

裴洛慢慢环视周遭,森冷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掠过,勒马缓行两步,回首淡淡道:“杀。”

“殿下,殿下请留步!这宫里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带兵器入议事殿,也不得胡乱换穿朝服,这、这委实于理不合……”司礼职的宦官一路阻拦,可裴洛连脚步都不顿一下,径自走向议事殿,身后有侍卫上前,将这宦官拖到一旁。

裴洛踏进大殿之时,早朝才刚刚开始,官员们伫立两侧。而最高处,裴绍正要整衣落座,一见自己的二儿子一身铁甲,大步踏进来,不由一愣。

裴洛目不斜视,一直大殿最前面,低头道:“恕儿臣甲胄在身,不得行礼。”

裴绍看着他身上的铁甲,已是血迹斑斑,一把抓住了龙椅的把手:“放肆!你这是怎么回事?!”

裴洛抬起头,淡淡道:“太子同宋王谋反逼宫,儿臣已经亲手将其正法,特来护驾。”他不待父亲回应,转过头道:“来人,将太子余党收入天牢待审。”

裴绍指着他,气得全身发抖:“你……你好大的胆,竟敢……”

裴洛回转身淡淡道:“儿臣也是为父皇安危着想。许将军,你护着父皇回寝宫罢,从今日开始,宫里的当值禁军全部换掉。”

许炼走上前,躬身道:“皇上,殿下俱是一片好意,请您千万保重龙体。”

裴绍重重地在椅子把手上一拍,一甩袖子便大步而去。

裴洛转过身,看着站在身侧的迟钧,面无表情:“迟大人,不知当日盟约你可还记得?”

迟钧微微笑道:“臣,无时敢忘。”

“既然如此,那便要劳烦迟大人将太子余党的名单给理出来。”

“殿下有所不知,现在的刑部尚书杨大人正是太子余党,微臣恐怕有人会徇私啊。”

裴洛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微微一笑:“我约莫记得,迟大人在齐襄曾任职刑部尚书,那么现在暂且相代,也不算是强人所能罢?”

迟钧慢慢敛下眼,恭声道:“微臣,尊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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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 1 个评论 火速盖楼»

  1. 前面写的很好看结局有点仓促加搞笑了吧 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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