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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古风言情小说:临风春

第三十九章

重轩在客栈的屋檐顶上才找到人。

张惟宜静静地坐着,一手支着屋檐,一手搁在屈起的膝上,模样很是闲适。他听到身后响动,回过头看了一眼,淡淡道:“怎么,你寻我有事?”

重轩站着没动,许久才道:“我只想问你一句,你那日说我同敛宁的爹爹长得相像,这是不是真的?”

张惟宜淡淡一笑,道:“我说,骗你又能有什么好处?”他语气一顿,忽然抬手叩了叩额头,失笑道:“若说许姑娘在意你些,都是因为这个,我也没什么好醋的。”

重轩微微闭上眼,任由夜风拂起衣衫发丝。

张惟宜看他此刻神情,若许师叔年轻三十岁,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罢。他淡淡道:“许师叔一直是我极尊重的人,只是人非圣贤,他过世之前便时时为往事自责。其实不必如此,既然选了一条路,就闷黑走到底,想那么多做什么。”

后面一句话,语气陡然放轻了,却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重轩睁开眼,缓缓道:“你是武当弟子,竟同龙腾驿同流合污,可不怕愧对同门师父吗?”他经历唐门的事,也猜到龙腾驿保藏祸心,现在思及,也就问了出来。

张惟宜挪了挪搁在膝上的右手,面无表情:“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什么方式都没差。”

重轩不解地问:“为什么?”

张惟宜站起身,看着不远处,悠然道:“你不必知道这么多。眼下,你们还是顾着自己的安危好。”他举步走过重轩身边,从屋檐下方的窗格落回客栈的走道之上。

他突然停住脚步,微微笑道:“殷姑娘你难道不知道随意偷听别人说话,实在太过失礼了么?”

殷晗从暗处走出来,嘴硬道:“我没偷听,是你们在顶上讲话太大声,我才听见的。”

张惟宜偏过头看她,只见月华映在她的脸上,微微映出些晕红。他伸手过去,用两指托起她的下颔,笑了一笑:“我说话有那么大声,可以教你循着声响绕了半间客栈到这里来?”

殷晗缩了一缩,隐约紧张:“你想做什么?”

张惟宜松开手,轻轻笑道:“何必慌张,我现在清醒得很,能对你做什么?或者,你想着我会做什么?”

殷晗脸上发烫,又不敢看他,目光躲躲闪闪。

“殷姑娘,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张惟宜眼中清冷,淡淡道,“我并不是你家养的狗,什么事情都需你在后面盯着。你爹还等着利用我,你可别坏了你爹的事情,明白么?”

殷晗只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跺了跺脚道:“你以为你是谁?那日你断了手臂半死不活,若不是我向爹爹求情,请来苏先生,你怎会站在这里?你便是我们龙腾驿养的狗,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你还真当自己是一回事了?”

张惟宜轻笑一声,语气渐冷:“那也麻烦殷姑娘别没事跟在我后面,徒然惹人心烦。”

他眼中阴霾,走道拐角之时,捧着东西过来的店小二收势不及,同张惟宜轻轻一撞,连连道:“当真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张惟宜微微摇头。

店小二又道歉了几句,匆匆走了。

张惟宜低下身,从地上拾起一个蜡丸,攥在手中。

如此七八日过去,许敛宁已经可以下地走动。

她同苏泠商量了,既然在这里安全,干脆就拖到伤好后再动身。龙腾驿的想来也在等他们离开,于是便耗上了。

要知道和一批龙腾驿的人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反复看着那几张脸,实在看得生厌了。

林子寒一见苏泠便将握住剑柄,想拔剑,大概想起师父嘱咐只好又松开,如此几个动作重复好几回。苏泠闲着无事,便专挑着林子寒必经之路走。

许敛宁道:“这样半天都拔不出剑来,有什么好看的?”

苏泠摇摇手指,弯着眼笑:“你没见着他现在准备拔剑的那姿势较从前更有气势了吗?”

许敛宁要笑不笑。

苏泠拖着下巴,靠在二楼的凭栏向下看:“敛宁,你可曾想过一日厌倦了江湖飘泊?”

许敛宁淡淡道:“只怕早就厌倦了。”

她顿时来了精神,转头问:“那么你将来会做什么?可是回凌轩宫吗?”

许敛宁伸手支着凭栏,隔了片刻方才道:“可能会开个医馆也说不好,毕竟其他我也不会,就是略通些医术。”

苏泠言语中颇有些羡慕:“济世悬壶,妙手回春,光是听着就很好了,可惜我师父那医术,我半分都学不来。”

“济世悬壶什么的说得太虚了,其实找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开一间不大的医馆,高兴时候还好收个徒弟……”

“等到名声远扬,附近的人都来你这里求医的时候,还可以摆架子充高人。”

许敛宁开始向往起来:“最好能买一块药圃,养些珍稀合宜的药种。碰上一些怪疾,就记下来,自己慢慢摸索。”

苏泠立即道:“如此甚好,到时候我便来你这里蹭着,由你来养活。”

许敛宁微微失笑。

苏泠正色道:“其实我也会很多东西,若有来砸场子的人我定立刻便打发了。你要是觉得太清闲,不妨也教我几招医术,我就当你的便宜徒弟。”

许敛宁毫不犹豫道:“那好,一言为定。”

苏泠噗哧一笑,伸出手道:“口说无凭,我们来击掌立誓。”

许敛宁在她手上一拍,微微笑道:“其实我说话一向算数,不用立誓也一样。”

张惟宜负手站在楼道口。

彼此在渐行渐远。

他静静地想着。会不会有这一天,他在万丈红尘回首遥望,而她却在那山清水秀之中,容颜依旧,清雅出尘。

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却有那么几分苍凉伤感。

他这一路走来,早已过了感伤的年纪,此刻却有些寂寞。

许敛宁站得累了,转身回房休息,微笑着向他一颔首,便擦身而过。

张惟宜站着没动,脸上还是极淡神情。

拖了几日,先是龙腾驿的人耐不住了。一早便退了房,离开了。

又过了两日,道路上尘土飞扬,一队人去而复返,惹得鸡飞狗跳。

苏泠笑着说:“他们耐心不行,在客栈里待不住,又想在路上堵我们,结果两头都憋不住,真没用。”

许敛宁支着下巴道:“其实我们也不好办,总不住于一辈子赖在这里不走,万一把他们惹毛了,也顾不上这许多。”

苏泠缓缓道:“我们便再瞧瞧,总之一定会有机会见到商鸣剑这人。”

许敛宁饶有兴致地问:“你同商庄主到底有何关系?”

“真要说的话,便是我对他就像你对张公子那样。”苏泠眨了眨眼,笑容有些古怪,“不过不是像你们那样两情相悦、你情我愿。”

许敛宁看着客栈底下,张惟宜正牵着夜照向马厮方向走去,淡淡道:“谁说我同张惟宜两情相悦来着,那日是我将他强了。”

苏泠喷了一桌茶水,呛道:“只怕人家也高兴得很。”

正被提及的张公子将夜照栓在马桩子上,然后抬手顺着马背上的皮毛,忽听身后有个少女怯怯地问了句:“我可以摸摸你的马吗?”

张惟宜转过身,见是重轩身边的那个叫清音的少女,淡淡道:“你不怕它踢人么?”

清音露出笑靥,欢快地奔过来:“我不怕,不过这马好像许姑娘的以前牵的那一匹。”这几日,少主都不知去了哪里,已经好几日都没见他。清音闲得发慌,却只能在客栈等着。好不容易看见有趣的东西,立刻就跟了过来。

她并不害怕龙腾驿那些人,张惟宜模样生得清俊,她更是觉得有几分可亲。

张惟宜抬手在夜照头上一拍:“就是许姑娘牵过的那匹,是我的马。”

清音小心地摸着夜照的背,奇道:“这是关外的纯血乌骓,你从哪里弄来的?”

“是北元人送来的。”张惟宜收回手,衣袖一抖,一只青瓷瓶滚落在地,顿时打碎了。清音正看着马,完全没有注意。只见那青瓷瓶中窜出一道黑影,飞向清音颈后。

清音觉得颈后突然一痛,伸手去摸,却没摸到什么东西。

她转过身,只见张惟宜已经走远了。

“奇怪,真的没什么啊……”清音又伸手摸了一下,微微有些迷糊。

张惟宜待走到二楼客房,只见苏生站在门外。

“苏先生,你找我?”他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苏生是醉忘川的前川主,是苏泠的师父,容颜寡淡如水,连言语也是淡淡没甚滋味。整个人就像没有半分七情六欲。

“我来瞧瞧你的伤如何。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苏生随他进了客房,径自在桌边坐下。

张惟宜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臂上的那道痕迹:“开始时候难免痛一些,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阴雨天还会抽痛。”

苏生替他把了把脉,又道:“原来的经脉也对上了,现在可以将灵蛊从你身上取出来了。”他取出一只小盒子,拈了一段香用火折点燃,随后用匕首在张惟宜的右臂上划了一道口子,只过了一会儿,伤口附近开始凹凸不平,突然有一道黑影直穿出来。

苏生用小盒子接了,站起身道:“虽然续接了手臂,但是不能像过去那样灵活,你是知道的罢?”

张惟宜草草包扎了伤口,也站起身来:“晚辈知道。”

“以后到了阴雨天抽痛是难免的,这是没有法子医治的。”

张惟宜送他到了门口,忽听对方语气寡淡地开口:“我上次给你的那个蛊虫,还在不在?”

张惟宜道:“适才下在了重轩身边那个姑娘身上。”

苏生看了他一阵,微微摇头:“你下在她身上又有何用,过了这几日,大家都各归各的,再没相干。”

张惟宜笑了一笑,却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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