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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如木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舅见我眼神发傻,忙蹲下来看我。
我也去看他,没错,这个人就是大舅。我扶着他的胳膊站起来,再去看老沈和二牛,他们也都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他们看我眼神楞乎乎的,就拍着我的肩膀问我怎么了,在洞里是不是看见什么东西了?
我现在头疼的厉害,就和好几天没睡过觉一样,心中的疑惑更是让这种疼痛感加深,随即问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大舅表情一变,说:“大外甥你是不是吓傻了?咱们来还黄宝的啊?”
来还黄宝?对啊!我曾在洞里闻到了一股怪异的香味,那个味道就是黄宝啊!眼前的二牛,脚下的巨大黄鼠狼洞,这无疑是几个月前我们送黄宝时的场景,时光怎么逆转了?我不是应该在出事的坟圈子里吗?
我去看老沈,他的眼睛肿肿的,就是几个月前的模样,我头疼的更加厉害,问道:“沈叔,不是你进的洞吗?”
这话一说,三个人都愣了一下,大舅很着急的对老沈说:“咋整啊,为了你的事把我外甥给弄傻了!”
老沈也急了,说:“不是你让你外甥进去的吗?”
我闭着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几个月前的场景。当时老沈说要进洞,大舅以眼瞎为由曾主张由我代替老沈,不过我记得那时候老沈拒绝了,还是由他本人进去的。难道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是假象?真正进洞的人是我而不是老沈?
可如果是这样,那之后发生的事情算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都是我进洞后做的梦吗?如果是梦,怎么会那么真切?
我突然想起常莹!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问:“沈叔,常莹,她在哪?”
老沈的话立刻让我的心凉了下来:“常莹?什么常莹?”
我急了:“常莹啊!你收养的女儿常莹啊!你从大袁夫妇那收养的!”
“我一个老光棍收养女儿干什么?”老沈的表情绝对不是开玩笑,他让大舅去查看我的眼睑颜色,想判断我是不是中了黄鼠狼的幻术。
我拨开大舅的手,说:“大舅你也应该记得啊?常莹啊!咱们一起从沈叔家看到的小女孩,梳着刘海的常莹啊!”
大舅一脸错愕,摇了摇头。
我的世界几乎快崩塌了,语无伦次的吼着:“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金贵啊!还有大袁夫妇!咱们从老沈家听的故事!”
说完我更加后悔了,如果常莹都不存在的话,那金贵和大袁夫妇就更不会存在了!
“你在洞里遇到什么了?是不是中了黄鼠狼的幻术?”老沈厉声道。
在洞里我的确看到了黄鼠狼红色的眼睛,在坟地的林子前我也看到了一双红点,难道这双红点就是黄鼠狼的眼睛?
猛然一思考,我的头疼的更加厉害了。我自己安慰自己:也许,我在洞里真的中了黄鼠狼的道,以至于把幻想的梦当成了现实。
到家以后的几天里我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大舅来看了我几次,我也依然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老沈的眼睛很快就康复了,没留下一点后遗症,而大牛二牛也没有受到黄鼠狼的报复。这都和我记忆中不一样,尤其是大舅,他对我比以前好多了,我在家这几天,他和老沈每天都来看我,给我买了很多补品,还塞给我些钱,说我是因为帮他出的事,拿点钱是应该的,这真的是我那个吝啬的大舅吗?
我现在的恐惧甚至比遇见脏东西还要大,感觉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有几次我看到大舅,真的很像冲过去撕扯他的脸,因为我一度认为他是戴着面具的演员。
就这样在家里躺了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我不断地对自己进行着心里暗示,告诉自己之前的都是梦,我只是中了黄鼠狼的幻术而已。渐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暗示起了作用,我慢慢接受了现实,在这里大舅对我很好,老沈的眼睛没有瞎,大牛媳妇也没有出事,这不就是我理想中的世界吗?那我干嘛还要找不痛快,何不接受现实呢。
正在这个时候有个活找了上来,有人找老沈办事。老沈眼睛刚复明,有点恐惧症了,生怕自己脑子一热又干出顺黄宝摔黄鼠狼崽子的事,所以叫大舅和我一起去,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找我们的人姓贾,岁数比我大,就称呼他叫贾哥吧。他的妻子叫王悦,长相就跟个高中小女孩一样,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很清纯,这与贾哥的粗犷外表形成了鲜明对比,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样结合在一起的。
两个人都是画家,在我市的郊外买了一个小楼房专门画画,像画家都喜欢在郊外居住,可以逃离城市的喧嚣专心投身创作。我想,如果他们附近的画家住的多了,形成了规模,成为一个画家村也说不定。
我们到贾哥家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他的妻子王悦出去写生了,据说是被贾哥故意支开的。贾哥家的房子很好,是二层小洋楼,足有200平米,我真想象不到一个画家居然能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从这也可以看出干画家是比干知宾挣钱的。
贾哥家里摆着很多他和王悦的作品,贾哥擅长抽象画,画上的东西都是歪七扭八的,我一点欣赏不来。这大概就是艺术吧,如果我这种俗人也能欣赏,那就不是艺术了。我觉得,受众群体就是艺术品和快速消费品的最大区别,艺术是小众,快消是大众,就如同富春山居图,单拿出来它就是小众是艺术品,但如果在前面加上一个天机,变成天机?富春山居图,那艺术品就立刻变没了味道,变成大众的快速消费品了。
欣赏完贾哥家,终于切入正题了。贾哥之所以把王悦支出去,就是因为事情出在王悦身上。贾哥说最近一段时间他发现王悦跟以前不一样,她白天变得很萎靡,每天早上醒来身上就带着一股恶臭味,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贾哥说,他和王悦是柏拉图式的婚姻,也就是无性纯精神恋爱,所以两个人是分房睡的。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贾哥多了个心眼,半夜起来去了王悦房间,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他就在窗前等着,等到半夜3点多钟,这才看见妻子从远处的山头慢悠悠的走了回来。贾哥说王悦行走的姿势就像一具丧尸,他又想起妻子身上发出的恶臭味,认为王悦是着了魔或者被鬼上了身。现在还好,只是晚上这样,但如果日子长了搞不好会变身伤害到自己,于是赶紧通过朋友联系到了老沈。
老沈想了一会儿,初步断定王悦是被脏东西上了身,因为住在人烟稀少的郊外,少了人气就会有很多脏东西光临。不过老沈还没想明白王悦身上的臭味是怎么来的,照贾哥所描述的,如果王悦行走姿势像一具丧尸,会不会是被某种尸精附体了呢?
过了一会儿王悦回来,我首次见到她就被她清纯的外表所吸引,再看一脸大叔相的贾哥,两个人无论从外表还是气质都极不相配,我只能感叹白菜都让猪拱了,好B都让狗曰了。
贾哥向王悦介绍,说我们三个也是学画画,过来一起交流交流。我们三人穿着邋遢,确实像落魄的艺术家。王悦嫣然一笑,像个脱俗的天使,也没细问就进屋给我们做饭去了。
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在夜晚竟然会变成一个丧尸,身上还会有恶臭。
趁着王悦进厨房的功夫,大舅疑问道:“你老婆身上也没有臭味啊?”
贾哥说:“哪啊!有的,只不过她每天早晨都洗澡,她自己也解释不清,真不明白是她解释不清楚,还是不愿意解释。”
这时大舅看到眉头紧皱的老沈,忙问他怎么了。
老沈摸着下巴,道:“刚才我从她身上没有感觉到阴气鬼气,并不像被脏东西附身了。”
听完我也很纳闷,那王悦身上的恶臭是怎么来的呢?还有她晚上丧尸一样的行走动作究竟是何意?
一切的谜团只有在晚上才能真相大白了。
贾哥跟王悦说了一声,说我们三个今晚要住在他家。王悦也没有异议,毕竟家里的房间很多,他们两个人住在郊外也很冷清。
从贾哥家里一直待到晚上,期间吃了王悦做的两顿饭,饭菜水平只能说一般般,毕竟人家是画家,做饭并不拿手。
到了晚上9点多,王悦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我们也不敢怠慢,马上开始分工。老沈让贾哥回自己的房间,他和大舅待在王悦旁边的房间以便监视,而让我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留在了一楼的客厅里。分工完,我真觉得王悦有点可怜,一屋子人都在撒谎骗她,尤其是自己的丈夫。
各就各位,他们都回各自的房间,我就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大灯一关,客厅立刻陷入黑暗。我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疲倦立刻袭来,久违了,我的困意。我打了个哈欠,终于睡着了。
这是我多日以来难得的睡眠,前几日我都是浑浑噩噩的,几乎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我做梦了,很多场景都如同放幻灯片一样从脑子里飞过:老沈那双暗淡灰白的眼睛,常莹天真的笑容,大舅猥琐的笑,吹唢呐的刘唢呐,身份未知的赵大款,林子里神秘的一双红点。
我已经快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究竟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幻。
我越睡越热,处于了半醒状态,这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塔拉塔拉的,就像是下楼的声音。
我机灵一下清醒过来,那个塔拉的声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好像有个人脚不离地的走路。我睁开眼睛去看,由于刚才睡觉中醒来,我的眼前还很模糊,隐约间我看到楼梯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人,她低着头弯着腰,长发和两臂自然下垂,她脚不离地的向我走来,样子犹如一只丧尸。
这个女人无疑就是王悦,我艹,这姿势很僵尸一样一样的,尸变了吗?我吓出一身冷汗,赶紧闭上眼睛大气都不敢出。
由于沙发后面就是大门,王悦想出去的话就必须通过沙发。我听到她的鞋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判断出她向我走来了。
我微微的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她从我面前经过,我看到她的五官都被头发给遮住了,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随着行走而来回荡漾,黑暗中她的长发再搭配上白色睡衣,竟然让我产生了看见贞子的错觉。
她走到了沙发后面,我的视野也被靠背所遮挡,正好陷入了盲区。令我不解的是,她拖拉的脚步声竟在此刻停止了!
王悦此时的位置正是在沙发后面,她为什么停下了?是发现我了吗?
我闭上眼睛不敢看,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一些,好伪装出熟睡的样子。
可王悦的脚步声久久没有响起,我仿佛与她进入了一场暗中的较量。此时我的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会不会是王悦已经走了呢?
我错误睁开了眼睛,吓得心脏差点蹦出来。王悦正伏在沙发上,脸正对着我,头发几乎快碰到我的脸了!她的肤色较白天显得更白了,如果白天叫白皙的话,那现在就是惨白,更让我惊恐的是,王悦竟然闭着眼睛!
我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倾了下去,就在我想蹿下沙发逃跑时,我看到拐角处有人朝我挥手,我定睛一看,是老沈、大舅和贾哥。
老沈朝我挥手,示意我不要动。我干脆闭上了眼睛,顿时感觉身上每一个地方都不自在。
这样僵持了半分钟,熟悉的脚步声终于传来了,王悦开始走了。我随即听到开门的声音,知道王悦已经出门去了。
我这才睁开眼睛,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我坐起来,看到老沈他们从拐角钻出来,三个人紧跟着王悦出门去了,临出门前大舅还朝我招手,意识我跟着一起来。
我当然不愿意一个人独守空房,赶紧跟了上去。
刚一出门,我就看见王悦丧尸般的往小树林里走,她似乎是受到了某种物质的吸引,虽然走路摇晃但路线却很清晰。
我们四个人不敢跟的太紧,生怕被王悦发现。这时我跟老沈说了我的发现,我发现王悦刚才是闭着眼睛的。
老沈点点头,说他已经知道了,王悦正梦游呢!
梦游!我还想细问,老沈却示意先跟紧王悦。
过了大约10分钟,我们走到了小树林的尽头,这有一条铁路,正好将树林隔开。我还担心王悦会被铁轨绊摔,没想到王悦的步伐却慢了下来。此时我愕然发现,在树林的尽头处有几个坟包,还有一口裸露的棺材,我隐约看见棺材里有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而王悦正是朝那口裸露的棺材走了过去!
出乎我们四个人的意料,王悦走到了棺材处,蹲下来轻轻的抚摸尸体。然后她竟一下子躺进了棺材里,和尸体共处一棺!
我完全看呆住了,此时老沈却招呼我们走过去。我们四个斗着胆走过去, 竟然从棺材里听到了轻微的鼾声,王悦在棺材里搂着尸体睡着了!
老沈吐出两个字:“梦游!”
原来王悦的怪异行为都是梦游,身体的臭味也是从尸体上沾染的。可为什么王悦会选择和尸体共眠呢?
老沈说,梦游都是因为处于某种压力,人会在睡眠的时候去做下意识的事。也许王悦有阴暗的隐私,例如有恋尸癖什么的,只不过平时不好表现出来,实际上在她的潜意识里是很期待做这种事的。又或者王悦是基于创作的压力,本身其实是很期待刺激的事物的。总之,这种情况并不是一两天的形成的,应该是长期压力导致的。
听完贾哥冒了一身冷汗,说:“怪不得她不肯与我上床,原来有这种恶心的嗜好,亏我还和她生活了这么久,真令人作呕!”
此时我听到远方传来了火车的汽笛声,应该是有火车要来了吧。
大舅忙劝:“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想个办法把她弄回去吧。”
老沈说:“不行,梦游的人是不能被叫醒的,如果被轻易叫醒有可能会被自己的举动吓疯掉。到那时候,她就真的在自己的梦里一觉不醒了,成为一个醒着的梦游者了!”
此时的我脑子里正飞速思考着,梦游!在梦里一觉不醒!会不会我现在正经历着一场梦游呢?我越想越不对劲,不由自主向大舅望去。
大舅看到我的眼神也被吓坏了,问我怎么了。
几秒钟之内我彷如经过了一场洗礼,无数个画面在脑子里闪过。我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不用在骗我了,我已经全都明白了!”
他们都被我的话弄愣了,我继续说着:“我全都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我的世界,这只是一场梦,一个我理想中的世界。进黄鼠狼洞的人是老沈,他的眼睛没有复明,他瞎了!老沈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叫常莹!我真正的大舅也不是你!我相信我的判断,那个世界是真实的,而现在的一切才是我做的一场梦!”
我的表现就和疯了差不多,连我自己都害怕,大舅和老沈忙让我冷静下来。
此时地面开始震动,火车正向高速我们开过来。
看到火车我竟然笑了出来,来的真巧啊。
我轻声道:“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那我到底会不会死呢?”
大舅和老沈听到我的话脸色都变了,他们意识到我要做什么了。
我嘴角一扬,转身跑向了铁轨,大舅和老沈看到我的举动,全都咆哮着向我冲过来,可是来得及吗?
当我冲上铁轨的时候,火车灯晃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听到一声剧烈的火车汽笛声,耳朵都疼了。
我面向火车,又说出了那句话: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那我到底会不会死呢?
浮世绘,借鬼故事控诉社会无良人士。现代聊斋?
我居然一气看完了,四个多小时,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收藏了,因为我还想再看一遍!
我小时候见过一回人头,那时只觉得可怕,现在觉得自己挺命大的
挺好看的!一口气看完的!赞一个!
剧情小惊险小刺激,但是不拖沓,看的很有味道!
是真的吗,像在看恐怖小说
潮汕没有潮仙这位神啊,从来没有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