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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恐怖悬疑小说:惊魂十四日(三)

十六、

又是星期一,凌迪一声上午十点准时来到狄农的病房,为老人做常规的身体检查。结束之后,他在收拾医疗器械的时候,背对着狄农,小声地对伍乐婷说了一句:“出来一下好吗,我想跟你说一些事情。”伍乐婷望着他,点了点头。

凌迪走出病房后,伍乐婷对床上的狄农说:“狄老,我出去一下。”狄农似乎有些习惯了——几乎每次凌迪来过之后,伍乐婷都会出去跟这个医生说一会儿话。他点了点头。

伍乐婷和凌迪走到走廊尽头。伍乐婷想起上次葛院长看到自己出房门接电话的事。他对凌迪说:“什么事,凌医生?我只能出来一小会儿。”

“我知道。不会耽搁你太久的。”凌迪提着医疗箱说,“关于狄农的身体状况,我感到有些奇怪。”

“怎么了?”

“你知道,狄农的病历上写的是,他患有慢性粒细胞白血病,而且已经进入了无法治愈的晚期。我起初没有特别在意,但是现在算起来,我每周来给他做体检,已经有将近2个月了。我开始发现……有些不对。”说到这里,凌迪停了下来,眉头深锁。

“什么不对?说下去啊,凌医生。”伍乐婷急切的问道。

凌迪抿了下嘴。“可能你对这种病了解不多,但是我还是比较清楚的。患有慢性粒细胞白血病的病人,一般来说都有贫血。但是狄农脸色红润,丝毫看不出来有贫血的症状;另外,这种病的患者容易出血,比如流鼻血,牙龈出血等等——这么久了,你看过他出血吗?”

伍乐婷摇头。“一次都没有过。”

“那他有没有表现出乏力、头晕。或者气紧?”

“也没有,他精神状况很好,常常能长达一两个小时的和我聊天.”

“我想也是,我能看出他的精神状况良好。而且如果他以前出现过这些状况的话,你肯定早就告诉我了。”

“是的,凌医生,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非常奇怪……难道你不觉得吗?他的病历上说他患有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但他却没有表现出这种病的症状——出了偶尔有些盗汗这一点还比较符合。可是。出盗汗可不是慢性粒白血病人才会有的症状,很多老人都会出盗汗——这说明不了问题。”

伍乐婷盯着凌迪的眼睛,再次问道:“凌医生,你认为这些情况说明了什么?”

“我在想,他会不会是被误诊了?也学他根本就没有的慢性粒的白血病。”

伍乐婷望着凌迪,嘴唇张开一些,又闭拢了。

凌迪看出伍乐婷有些欲言又止。他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伍乐婷微微摇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猜测什么?”

伍乐婷犹豫一下。说道:“我怀疑他不是被误诊。那份病历根本就可能是伪造的。”

凌迪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这样做?”

“请小声一点儿,凌医生。”伍乐婷不安地说,“我没有证据,只是猜测。”

“但是这种猜测肯定是有来源的——凭你这近2个月来对狄农的了解,对不对?”

“也许吧……”伍乐婷说,“其实我早就告诉过你,狄老这个人——包括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可能不是我们想象那么简单。”她思忖着说,“我早就这样认为,在听了他更多的故事后,我对这一点几乎坚信不疑了。”

“他跟你讲了些什么故事?”

“一些历史上著名人物的故事。也许确实像你说的那样,狄老比较喜欢跟我聊天。他跟我讲了很多奇妙的故事——达尔文、达芬奇、胡夫金字塔……虽然这些故事的主角各不相同,但是我总有种感觉,好像他是在说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一样,真是……”

说到这里,伍乐婷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

“怎么了,伍乐婷小姐?”

伍乐婷垂下眼帘。“我……不该跟你说这么多的。”

凌迪点着头说:“我懂。但是,伍乐婷小姐,其实你早就该猜到了。”

伍乐婷望着他。“猜到什么?”

凌迪把脸靠近她,低声说道:“我和你一样,都签了那份特殊的合同。”

伍乐婷睁大眼睛看着凌迪。确实,她早就想到了。现在凌迪把它点穿了。

“所以,我们俩其实是同盟战友——对外也许应该保密,但是我们互相之间,完全没有必要有所保密。”凌迪小声说,“就像我告诉你狄农的病情不对劲,实际上这也是违约的。但我相信你不会对别人说。就像你告诉我的事情,我也当然不会说出去。”

伍乐婷愣了一会儿,说:“你的意思是,我们俩可以私下沟通?”

“完全正确。反正我是非常愿意的。你知道,这件事我只能跟你说,不然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不知道你怎么想?”

这句话令伍乐婷产生了共鸣,其实她早就想找个人倾诉和交谈了,却碍于那份合同的条约,只能把许多话憋在心里,实在是件痛苦的事。现在凌迪如此提议,正合她的心意。“好多,凌医生。我也愿意和你私下沟通。”

凌迪点了下头。“那么我们就别站在这里说了。我知道你不能离开病房太久,而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嗯。”

“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吗?”

伍乐婷告诉凌迪一串数字。凌迪摸出自己的手机,立刻打给伍乐婷。

伍乐婷的手机响起来后,凌迪挂断了电话。“把我的手机号码保存下来吧,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

“好的,凌医生。”

“那我就下去了。”凌迪冲伍乐婷点了下头,朝楼下走去。

躲在下方楼梯口的一个人,赶紧缩回身子,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将门关上后,葛院长缓步走到办公桌旁。他神色阴冷,眉头深锁,拿起桌子上的一支铅笔,轻轻转动,随后“啪”地一声,将铅笔折成两截。

十七

第二天早上,伍乐婷来上班时,路过四楼。她发现院长站在楼梯口,似乎是在专门等她。“伍乐婷小姐,请你来一下。”葛院长对她说完这句话,转身进入院长办公室。

伍乐婷心中略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

葛院长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后,他见伍乐婷进来后,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叠钱,摆在桌子上。

“这是这个月的工资,8000元,你数一下吧。”

伍乐婷的心往下一沉,她猜到了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说道:“院长,这个月才23号,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呀。”

葛院长两手交叠,撑住下巴,露出一种琢磨不透的笑容。“你知道我是什幺意思,伍乐婷小姐。”

“您要辞退我?”葛院长站起来,走到伍乐婷面前,摇了摇头。

“不,不是辞退你。而是你现在这份工作,很快就会不存在了。所以——抱歉,我没有必要再聘请你。”

伍乐婷呆住了。“院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葛院长说:“是这样的,你的工作是负责照顾狄农老人,对吧?但是他几天后就会转院了——转到另一家临终关怀医院去。所以,你明白了吧?”

“转院?”伍乐婷惊讶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家临终医院规模更大,配备了精神科医师,显然比我们这里更适合狄老。”

“那……狄老的意思呢?”

“他有精神疾病,本来这种事情是要征询他家人意见的。但是你知道,他没有家人,所以我们院方就帮他决定了。”

伍乐婷有些着急地说:“院长,狄老他……没有精神病——我……觉得。而且,不管怎么说,这种事也该遵循他自己的意思吧,”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愿意呢?”

“凭我对他的了解,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愿意的。”伍乐婷肯定地说。

“但是,我们要为他提供更好的环境和服务,这是我们的职责。”院长说得叉正辞严。“可是,院长……”

“好了,别说了。”院长伸出手掌,示意她住嘴。

“伍乐婷小姐,这是我们院方的决定。不客气地说一句,你没有参与意见的权利。”

伍乐婷张着嘴,哑口无言。

葛院长的语气此刻又缓和了一些:“其实,你这两个月干得挺不错的。每天准时来、按时下班,一次都没迟到早退过。而且,狄老也很喜欢你——两个月来,你对狄老可能也有些感情。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狄老是一个临终病人,他始终不可能在这里住太久的。你们迟早还是会面临分别。”

伍乐婷望着院长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说谎的痕迹。但她什么也瞧不出来。

葛院长将桌上的钱递给伍乐婷。“拿着吧,伍乐婷小姐。你的第一份工作是成功的。”

伍乐婷默默接过钱,问道:“被老什么时候转院?”

“明天那家医院的车就会来接他。”

“这么说,我明天就不用来了?”

“是的,今天是你在这里工作的最后一天。下午走的时候,跟狄老告个别吧伍乐婷点了下头,神色低靡地转身离开。

“对了,伍乐婷小姐。”院长叫住她。“有件事要提醒你注意——你签的合同上,那些保密条款,针对的可不是只有工作期间——即使你没有在这里上班了,还是要遵守合同上的规定。否则的话,我一样可以起诉你违约。”

伍乐婷淡淡地说:“我知道了。”离开院长办公室。

伍乐婷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上五楼。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如此失落和惘怅。仅仅是因为失去这份工作吗?显然不是。也许真如院长所说,近两个月来,每天和这个老人相处,多少产生了一些感情。想到狄农像爷爷对孙女那样跟自己讲故事,想到他慈祥的脸庞和温和的笑容——对伍乐婷这个从小由外公外婆抚养长大的女孩来说,这个老人就像外公一样亲切——然而,今天之后,也许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整个上午,伍乐婷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没精打采、落落寡欢。但下午,临近伍乐婷下班的时候,状农还是看出了端倪。他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伍乐婷问道:“狄老,难道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伍乐婷十分惊讶。“您真的不知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

“今天早上,院长告诉我,明天您就要被转到另一家医院去了。难道他现在都还没告知您?”

狄农显得略微有些震惊,但随即,他低下限帘,黯然道:“这不奇怪。这种谎话他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每个照顾我的女孩可能都是被这个谎言支走的。明天,就会有个新的姑娘来应聘,接着负责照顾我。”

伍乐婷愣了片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伍乐婷的反应令狄农感到意外:“你相信我说的,而不相信院长?”

伍乐婷望着老人说:“当然,我相信你,狄老。”

“相信我在这里住了13年?”

“是的。”

“相信我不是精神病人?”

“是的。”伍乐婷回答得毫不犹豫。狄农和她对视了足足一分钟。

“呵……”老人笑起来,微微摇头。“你真是个特别的姑娘,以前那些姑娘没有一个真正相信我。她们都觉得我是个老疯子。”

“狄老,院长为什么这幺快就要让我离开?”

狄农叹息道:“原因可能就是——他看出来了,你和别的那些士孩不一样。你相信我——这是他最不希望的。”

伍乐婷忍不住问:“您和院长之间,到底是什幺关系?他为什么要一直这样对您?”

狄农再次悲叹一声:“这件事,说来话长了。算了,我不想说这些……”

伍乐婷无法勉强。但狄农过了一会儿,自己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伍乐婷凝视着狄农。“院长把我一直‘养’在这里,是为了要我的一样东西。”

伍乐婷正要开口,狄农说道:“别问我是什么东西,我不想吓着你。”

伍乐婷只得闭上了嘴。这时,她想起了矮柜子的秘密夹层里的那样东西,那个木头小盒子。“千万别碰它”——当时狄农是这样说的。

难道,院长想要的那样东西,就在那个小盒子里?

看到伍乐婷在发愣,狄农说:“抱歉,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幺多了。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样对你、或者我——都有好处。”

也许吧。伍乐婷在心里安慰自己。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狄老,我明天就不来了。这最后一天,您有什么要我帮您做的吗?”

“谢谢你,姑娘。”狄农感激地点着头。

“你能帮我的就是,找一份好工作,好好生活下去。忘了我,忘了我跟你讲过的那些故事。”

伍乐婷觉得有些感动和心酸。她努力忍住不让眼泪出来。“那么,狄老,您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什幺要求,孩子?”

“您能再跟我讲一个故事吗?”

狄农微笑道:“当然可以。你想听什么故事?”

“关于您自己的故事。”伍乐婷凝视着他。“可以吗?”

狄农沉默良久,仰面长叹一声:“好吧。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再次回忆和讲述这件事的人——听完这个悲哀的故事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愿意用一生来赎罪了。”

我年轻时做过一件错事,让我抱憾终身——伍乐婷想起了狄农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很显然,他接下来要讲的,就是这件事了。她全神贯注地望着狄农。

“二十五年前,我在一所大学任教。”狄农用缓慢而悲伤的语调讲述着,“当时,一个历史系的女生,经常来向我请教问题,我也非常愿意和她一起研究、探讨。时间长了,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从师生变成了朋友。最后,彼此相爱了。”

伍乐婷凝神静听。“年轻的大学老师和学生谈恋爱,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我和她开始公开交往,并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和祝福。这个女孩美丽、大方、可爱。我深深地爱着她。可以说,除了玛丽之外,我再也没有如此深爱过一个士人……”

“谁?您说谁?”伍乐婷惊愕地问道,…玛丽’是指……”

狄农晃了下脑袋,仿佛刚才深陷回忆之中,无意间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啊,没什么,我们最好别把话题扯远了……”

他迅速地敷衍了过去,然后继续讲道:“当然,那女孩也同样深爱着我。在她大学最后一学期的时候,我们已经私定终身,打算等她一毕业,就立刻结婚。实际上,当时我们已经同居在了一起。而且……”他顿了一下。“那女孩怀上了我的孩子。”

伍乐婷目不转晴地看着狄农。

“本来,一切都应该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结婚、生小孩,然后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狄农黯然道,“就在我们计划着未来美好的生活之时.无情的现实残忍地推毁了这一切。”

“那时,这女孩——实际上就是我的未婚妻——因为要准备毕业考试,所以将大量时间放在了学习上。而我却发现我的右侧肚子上长了一个包,加上出现了间断性发热、乏力、食欲减退等症状。我隐隐感到不妙,一个人到医院去检查,结果医生告诉我,我不幸患上了晚期肝癌——就当时的医疗技术来说,这是无法医治的。我的生命可能只剩下最多一年。”

“对于憧憬着幸福生活的我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而更残酷的是,我的未婚妻和未来的孩子该怎幺办?我前思后想,觉得不能连累她们。我不能让新婚的妻子成为寡妇,也不能让刚出生的孩子就没有父亲。但我又深知未婚妻的性格和为人——她绝不会因为我身患绝症而离开我……经过再三考虑,我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

“我瞒着她,对自己患上绝症的事只字不提。同时,我对她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我装作冷淡她,对她无端发火,甚至故意和另外一个女人频繁来往,让她认为我变了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她能对我彻底死心,然后忘了我.开始另一段全新的生活。

“毫无疑问,我的这些举动深深地伤害了她。她一开始不相信这是真的,不相信我会背叛她、抛弃她。但我的戏越做越真。我还冷冷地对她说,我已经厌倦她了,要她去把孩子打掉,别再来打扰我和‘新女朋友’的生活——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在淌血!但我却认为,这是为了她好。

“最后,她的心终于被伤连了,彻底相信我已经抛弃了她。她当时连毕业考试都没有参加,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我忍着痛——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剧痛——再也没有和她联系,却每天都在思念和祝福着她。而我自己则到了外地,默默地等待死亡。”

狄农讲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神色哀伤,眼眶中噙出了泪花。

而伍乐婷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问道:“后来呢?

狄农长叹一口气。“我错了,后来发生的事,让我后悔莫及。我本以为她回到家乡后,经过一段心灵的疗伤期,便会重新振作,开始新的生活。但是,我低估了她对我的爱,我没想到,她会……”

狄农痛苦地低下头,眼泪终于流淌下来。“几个月后,我自己还没有死,却听到了关于她的噩耗——她……投河自杀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当然,也跟她一起……”

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呜咽着痛哭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忆这件事仍令他悲痛欲绝。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伍乐婷也是满脸泪水。他说道:“你现在知道,这件让我抱憾终身的错事是什么了。你也明白我为什么愿意在这里‘赎罪’了。”

然而,令狄农想不到的,是伍乐婷此时的反应。她盯着狄农的眼睛,以从未有过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问你两个问题。”

狄农望着她。

“第一,你不是说你当时得了肝癌,只能活一年左右吗?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狄农多少感到有些诧异——这么久以来,伍乐婷从没对他如此无礼过。他思量片刻,沉声回答道:“我当时确实得了肝癌,一年零三个月后,我就死去了。”

伍乐婷和他对视了足有一分钟。

“那么,现在在我眼前的你——是什么?”

狄农低头沉思,说道:“这是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狄农毅然摇头道:“我不想再提起她的名字。伍乐婷小姐,你今天显得有些奇怪。我告诉过你,如果我不愿意说的事情,你不能强迫我……”

“她是不是叫王菁秋?”

狄农张大了嘴,眼睛也倏然瞪圆了。他无比惊诧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伍乐婷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捂住嘴。“那女孩的名字……真的叫王菁秋?”

“对,对,菁秋……菁秋!这么对年了,我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她!”狄农激动起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伍乐婷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狄农,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我还可以告诉你,她当年并没有打掉孩子,也没有带着孩子一起投河自杀……

在那之前,她把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了下来,交给父母抚养……”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了,几乎无法把话说清。“悲痛欲绝的两个老人,把这个一出生就没有爹妈的女孩抚养长大。这个女孩,跟着外婆姓‘伍’……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天哪……我的天哪……”狄农震惊得双目圆睁,他的身体猛烈颤抖起来,脑袋难以置信地摇晃着。“这不会是真的……你,竟然是我的……”

“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在那之前,她把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了下来,交给父母抚养……”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了,几乎无法把话说清。“悲痛欲绝的两个老人,把这个一出生就没有爹妈的女孩抚养长大。这个女孩,跟着外婆姓‘伍’……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天哪……我的天哪……”狄农震惊得双目圆睁,他的身体猛烈颤抖起来,脑袋难以置信地摇晃着。“这不会是真的……你,竟然是我的……”

“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伍乐婷哭着说,“外婆对我说,我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是个大混蛋!”

“你外婆说的没错,他是个大混蛋。”狄农老泪纵横。“他当年那个愚蠢的主意,害死了你妈妈……还让你,成了一个孤儿。噢,我的女儿……”狄农那双被固定着的手颤抖着向伍乐婷张开。伍乐婷再也忍不住了,她扑到狄农怀中,放声痛哭,一只手捶打着老人的肩膀。“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不但害死了我妈妈,还让我外公、外婆对你误解了一辈子!他们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当年那件事的隐情!”

狄农闭上双眼,默默流泪。“那就不要告诉他们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要再去触碰他们心中的伤口。他们误解我不要紧,只要他们拥有你这样一个乖孙女,能够和你愉快地生活在一起就行了……”

伍乐婷擦干眼泪,望着狄农:“现在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年不是得肝癌死了吗?为什么现在又活着?还有……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你跟我讲的那些故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狄农张着嘴,不知该从何说起。他缓缓说道:“是的,我应该告诉你……这么多年了,隐藏在我心底的,关于我的秘密,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我在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觉得所有人都是不能信任的——但是,乐婷,你是我的女儿,我可以信赖你!”

伍乐婷重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等待着狄农把秘密告诉自己。但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葛院长站在门口。

“伍乐婷小姐,你今天还不打算下班吗?已经六点一刻了。”葛院长提醒道。

伍乐婷掏出手机一看,果然。之前发生的事情,让她完全忘记了一切,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她也浑然不觉。

“嗯……院长,我明天就不来了,所以想多陪狄老一会儿。”

葛院长皱了下眉。“告别也该有个限度。”他看了下手表。“我再给你五分钟的时间。麦太太也马上就要送晚餐过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院长。”

葛院长看了看伍乐婷,又看了看病床上的狄农,一声不吭地关上门,离开了。

院长走后,伍乐婷立刻望向狄农。“怎么办?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明天我就没有理由再来这里了。”

狄农朝伍乐婷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他低声说道:“乐婷,本来我是打算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你的,但现在看起来,恐怕没有时间了。而且,我不知道我们刚才的谈话,是否被院长偷听到。不管如何,他肯定是起疑心了。这样一来,他明天可能真的会把我转移到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我们就再也没机会见面了。”

伍乐婷着急地问道:“那该怎么办?”

狄农蹙起眉头,迅速思索片刻,抬起头来望着伍乐婷。“你相信我是你的父亲吗?”

“我相信。”伍乐婷肯定地说。

“那好。这件事情,我不敢托付任何人去做,但是我的亲生女儿,是值得托付的。”狄农若有所思地望着伍乐婷。“也许你到这家医院来工作,负责照顾我——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上天怜悯我,才安排我的亲生女儿来帮助我。”感叹之后,他突然神色严峻。“乐婷,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听着,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接下来,就按照我说的去做。”狄农瞄了一眼矮柜子上的水果刀,压低声音说,“你用那把刀,把固定我双手的皮环割开。”

“你要干什么?”

“我没时间解释了。快,乐婷!麦太太马上就要来了!”

伍乐婷不敢怠慢,照狄农说的那样做了。

“好的。”现在狄农的双手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但他还是维持着之前那种被固定的样子——显然是要造成一种自己仍然被禁锢着的假象。“现在,你仔细听我说。”

伍乐婷把头再靠过去一些。

“你一会儿走后,假装离开这家临终医院。然后悄悄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被人发现。九点半的时候,这里的值班人员就不会再到我的病房来了,那时……”

“你要我晚上悄悄到你的病房来?”

“对。”

“我来干什么?”

“听好,接下来是重点。”狄农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说道,“你九点半到我的病房来,目的是拿一样东西。那件东西会装在一个深色皮包内。”他抓住伍乐婷的手,睁大眼睛,

“你要记住——到时候,你不要打开病房里的灯,拿了这个皮包就走,不要管其它任何事情。另外,不管你看到什么,一定不要害怕!记住,乐婷,这非常重要!对了,拿到东西后,你不能走正门,那里有保安——这栋大楼的后面,有一道矮墙,很容易就能翻出去。你就从那里出去,然后立刻下山!”

尽管还没有实际去做,但狄农说的这番话,已经让伍乐婷感到背皮发麻了。她战战兢兢地问道:“你要我拿一件什么东西?我拿到之后,又该怎么做?”

“你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狄农小声说,“至于这件东西,你拿到后,就立刻将它销毁!烧掉也好,埋掉也好——怎样都行,只要能让这件东西从世界上彻底消失就行了!”

伍乐婷神情骇然地点着头。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麦太太端着晚餐进来了。她看到伍乐婷,有些惊讶地说:“咦,你还没走呀?”

“我……这就要走了。”伍乐婷站起来。

麦太太笑眯眯地走过来说:“你走吧,今天我来喂狄老吃饭就行了。”

“那麻烦你了,麦太太。”

伍乐婷拿起皮包,走到门口。她和狄农再次对视了一眼,狄农用目光提醒她刚才商量好的秘密计划。伍乐婷朝他轻轻点了点头,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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