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有所谋
我被两个喽啰模样的人一路架着来到了一处所在。
那是一间极其空旷的大厅,厅中燃着火把,忽明忽暗间透着几分阴森之意。
进到大厅之后便有人除去了我脚上手上的铁链,却又点了我的穴道,我只得任由他们抬到了大厅中央的高台之上躺下。
我仰面躺在高台之上,这怪异的一切让我的心中大是不安,却无能为力,只得尽力打量周围的情形想要寻找可趁之机。
眼角的余光看到几个人靠近了高台,正是上次见到的顾怀生以及那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浑身用黑袍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
顾怀生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又仿佛根本没有在看我,而是透过我的身体看到了一样他觊觎已久的宝贝,因为他眼中的贪婪之意在火光的映照下是那样明显。
“大巫,此事可全都靠你了。”他转头跟身边的黑袍人说道。
黑袍人低沉的声音自面袍后传来,阴冷如黑暗中嘶嘶吐芯的蛇:“顾门主放心,此项秘法,除了那个背叛我族的暹星圣女,再没有人比我这个大巫更加清楚了。”
又听他们提起暹星圣女,我又是不解又是惊惧地说道:“我不认识什么暹星圣女,你们搞错了!”
他们却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那个中年男人冷笑道:“你不认识自己的娘?”
我娘?又关我娘什么事?难不成我娘就是他们口中的暹星圣女?
脑海中如一团乱麻,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我娘已经不在了,我出生那日她便离世了!你们想要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黑袍人忽然将脸凑近了我,低声道:“你娘不在了,不是还有你吗?”
还没等我说话他便又直起了身,袍袖一挥,高声道:“婆阎迦罗保佑,我族至宝辟珠今日便可现世!”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还有些昏暗的大厅中忽然亮如白昼,四下里传来如吟唱一般的奇怪声响,一声高过一声,最后几乎震耳欲聋。
就在这奇怪的声浪中,只见顾怀生和中年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黑袍人手中持着一样如战鼓一样的物事站在我身前。
他看着我的眼神透着几分狂热之意,他的话则直接让我如坠冰窟,他说:“等到我待会儿将辟珠从你身体里拿出来,你就能去见你娘了,还不快谢谢我。”
他们竟然是要从我体内拿出那所谓的辟珠!听黑袍人所言,那辟珠拿出来之时也就是我命休矣之日了!
我颤抖着身体尖声道:“我不知道什么辟珠!更不可能在我的身体里!”
哪里会有人理会我,黑袍人开始如舞蹈一般在高台周围转起圈来,我无力地躺在高台之上,心中渐生绝望。
就在我闭眼等死之际,忽然听到大厅不远处一阵骚动。
忽然有人尖利的声音响起:“门主,归藏山庄的人闯进来……”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没了动静。
我听到“归藏山庄”四字,心中一动,连忙睁开了眼朝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
师奉雪!
(六)未曾谙
只见他颀长的身影站在大门外,迎着火光,曾经温和如玉的他面带煞气,看过去竟如修罗一般可怖。
然而这样的他落在我的眼中却让我的心一阵狂跳,下意识地呼喊出声:“小舅舅!”
他听到我的声音,看向我这边,面容柔和了几分,眼里带着抚慰之意,让我觉得一阵心安。他脸上的笑意却又很快地消失不见,就听他冷冷道:“顾门主,我归藏山庄已经攻进来了,你还要做挣扎吗?”
顾怀生想是料不到今日的局面,怒极反笑:“好你个师奉雪,看来那一日你竟然是故意让我们抓住的吧!只可惜我当时还不知道辟珠就在这女孩儿体内,根本就用不着你,不然又何必引狼入室!”顾怀生说罢转头看向站在我不远处的黑袍人。
黑袍人明白了顾怀生的示意,脚下一动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知道他们定是要以我来要挟小舅舅,心中骇然,然而还没等他靠近我,只听噗的一声,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已经没入黑袍人的胸前。他低下头面露不可思议的神色,身体顿时向后倒去。
我认得那是师奉雪的暗器,不由得大喜,忽然又是几道黑色光芒朝我迎面而来,准确地打在了我身上被点住的穴位,穴道顿时被解开。
身体恢复力气,我连忙闪身跳下高台,此时便见林邑荆带领着一干归藏山庄之人冲了进来,而师奉雪已经同顾怀生缠斗在了一处。
林邑荆杀开几个乾元门的人冲到我身边,确定我无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我的手就要带我离开。
我却挣开他的手,随意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同涌上来的乾元门人斗到了一处。
师奉雪在这里,我又怎么可以抛下他先离开。
林邑荆奈何不了我,只得在我的身边不敢离远了。我一边同乾元门人打斗着,一边留意着师奉雪那边的情形。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差点吓得我手中的剑差点掉在地上。
他居然受伤了?!
师奉雪对面的顾怀生见状放肆大笑:“师奉雪,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了,你为了给那个丫头治病,一身内力早就耗得七七八八了!”他说着一个虚晃一掌朝师奉雪劈将下去,“你早就是强弩之末了!”
师奉雪身形一矮躲过顾怀生的掌风,然而那落在师奉雪衣襟上的鲜红刺目,就如同一把刀猛地扎进了我的心中,“为了给那个丫头治病”、“内力耗得七七八八”、“强弩之末”,一个又一个句子如在我的耳畔落在炸雷,让我怔在了原处。
却忽然想起此前,每个月师奉雪都会将我叫去说是要检查我的内功,先是喝一碗极其苦涩的药,然后师奉雪才如疗伤一般开始为我检查,每次都要耗上两三个时辰,被一道内力在体内乱窜的感觉并不好,我总是叫苦不迭。
我却从来没有留意每次为我“检查”过后的师奉雪脸色是怎样的苍白,之后他的咳疾总是要严重上几分。
我从来没有注意!
我怎么会那么笨,真的以为那只是单纯的检查内功!
“不!”心中一阵激荡,我嘶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