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约么？

6、

洗完澡后的我和名叫宫嫇的姑娘包着浴巾在如家的大床上相对而坐，我注意到宫嫇的脚趾甲涂成了嫩粉色，在如家昏黄的灯光下充满了别样的诱惑。从我看到她酥胸半露大腿招摇的出浴形象以来，其实这是第一次我在这个小姑娘身上看到了色情的光辉。

我向后缩了缩身子，竭力绷紧收缩啤酒肚，轻咳了两声问她：“你和范桐最近怎么样？”

“你觉得这个话题在这个时候合适么？”姑娘依旧像个火药桶。

我刚要辩白两句，宫嫇却在抢白我之后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和范桐早就分了，他这种人我本来就看不上，在一起就是玩玩。”

“那你还跟他搞出孩子了，多不谨慎啊。”

“孩子不是他的，我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他出钱给我堕胎。”宫嫇说这话时候气定神闲的态度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可堕胎钱是他他妈从我这儿要的，现在还没还我呢！”

“所以说你蠢么，别人当冤大头喜当爹什么的好歹还和姑娘睡过，你这种什么事儿都没干却出钱给人打胎的实在是千载难逢。”宫嫇本来摆着冷脸，此时却换上了笑容：“姑奶奶我也是为了报答你堕胎之恩，才答应跟你约的，好歹不能让老实人吃亏是吧，不然这社会太绝望了，以后谁还助人为乐。”

“这么说来你还挺仗义的。”我自嘲地耸了耸肩，本来因为两个人半裸相对，还有的一丝旖旎气氛让她这番话说得烟消云散。

“别废话了，我们赶紧吧，晚上我还有饭局。”宫嫇开始解浴袍，我伸手出去，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

“干嘛？你喜欢强奸的角色扮演啊？”宫嫇不解地看着我。

“你等下，”我飞快地整理了下脑子里纷繁杂乱的思绪：“虽然我知道你挺讨厌我这样好为人师的，可我真的想知道，你这么年轻，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什么样子？”宫嫇眨巴眼睛，流露出一霎那的纯真。

“就是……就是……”我搜肠刮肚想找一个不那么极端的词儿。

“寡廉鲜耻是吧？”她噗嗤一笑：“你是不是觉得如果听了我的故事之后能对我进行一番道德教育，最好我再幡然悔悟迷途知返，你找我这样的未成年少女约炮的事儿就精神上升华了？你可以少那么些罪恶感。”

在这个洞悉人心的姑娘面前，我觉得胯上系着的浴巾的我比赤身露体还赤身露体。

“没有，我只是好奇。”

“怎么说呢？”宫嫇突然又放下了戒备，只有这种阴晴不定的态度能让我看出她还是个少女：“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就对这个无所谓了，可能我从来就没把你们这些俗人界定的廉耻当回事儿吧。我刚上高中的时候特别受欢迎，你看我的长相也能想象吧？”

我忙点头赞同。

“那时候班里很多男生追我，我也乐在其中，跟谁都暧昧不清。每个女孩儿都虚荣嘛，总希望有更多人围着自己打转。第一次真正喜欢的男生是个转校生，父母都在外地，自己一个人在学校外面租房子住，长得细皮嫩肉文文静静的，很腼腆，跟我说话会脸红，见惯了男孩儿跟我嬉皮笑脸，我就觉得他很特别。我主动接触这个男生，班里的其他男孩儿就欺负他，让他受了不少罪，我也没感到义愤填膺什么的，反而觉得他因为我被欺负很好玩儿。有次他挨了几个同学的打，我在角落里给他贴创口贴，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跟我说他喜欢我，让我下学去他家找他。我特别惊讶这个男孩儿突然变这么大胆，但是心里很高兴，没多想就答应了。放学后我跟他去了他家，我们一起写作业，我主动吻了他的脸，他臊红了脸，借口上厕所离开了房间。我以为他是害羞，可等他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直追我的男生——一个挺有背景的军二代——和他的跟班儿，我还没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儿。军二代就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强奸了我。说是强奸，其实我也没怎么反抗，我只记得我喜欢的那个文静男生就站在他身后，虽然也能看出脸上一丝羞愧，但他并没有回避，甚至没有移开目光。他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更多的是赤裸裸的欲望。”

我听得目瞪口呆，难以想象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能够犯下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

“之后的事儿就更顺理成章了，军二代第二天在班里大肆宣扬跟我发生了关系，还肆无忌惮地跟别人形容我如何身材性感口活过人，我在那些喜欢我的人眼里成了下流无耻的婊子，可能在这之前，跟谁都暧昧不清的我在他们眼里早就是这个形象了吧。不敢告诉父母真相的我没有转学，反而破罐子破摔，跟更多的人睡，然后用身体换得他们浮于表面的温柔。——这里面也包括事后一直对我道歉的那个文静的男孩儿，你想象不到，他脱了衣服，比那些满嘴脏话荷尔蒙过剩的油滑男生还要龌蹉下流。睡的人多了，我就真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据我所知，像我这样的女孩儿，身边比比皆是。唯一的不同就是她们没我漂亮，所以就没我受欢迎。”

“我去年搭上了一个高富帅，很有教养，对我也挺好，虽然听过我的名声，但也没表现得特别在意。但他有个缺点儿，做事儿不喜欢带套。我现在觉得呀，男人下流、花心、整天精虫上脑都不算毛病，但是不喜欢戴套真的就是坏，坏到骨子里了。我跟他睡了几次就怀了孕，但是不敢告诉他，怕他跟我分手，就只好继续在外面勾搭像范桐那样大我一轮儿的男人，做的时候也裸奔，希望找个胆子小的把这破事儿赖他头上，起码把打胎钱给我出了。这不，天可怜见遇上你这样的好心人了。我跟你说，男人要是还有良知，千万别让女人堕胎，清宫的时候真不是人能忍的，什么无痛微创，全他妈骗人的。”

宫嫇说到这里，狠狠地啐了一口，我突然感到对这个毫无羞耻心的姑娘有种莫名的心疼。

宫嫇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扯掉了身上的浴巾，飞快地钻进了被子里：“进来吧大叔，要是你听完我这些破事儿还没软的话。”

我苦笑了一下，从床上穿鞋下了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算了吧姑娘，我已经不举了，看你眼圈儿红红的，肯定最近都没睡好，好好睡一觉吧，到晚上我回来找你，带你去吃饭。你把饭局推了吧，反正去了估计也没什么好事儿。”

宫嫇撇撇嘴：“阳痿就阳痿，装什么正人君子，这是你不行的啊，可别说我不懂得知恩图报。”

7、

我在原来的房间旁边又开了一间大床房，把自己扔在床上，点上一根烟，开始回味宫嫇给我讲的故事。

在这二十几年的惨淡生活里，不论我已经见过了怎样的卑鄙污浊尔虞我诈，不管我曾多少次为这个世界的扭曲和丑陋感到绝望，但在还懵懂无知的青春里，大多数回忆还是纯净而美好，见到的人也是坦率而真诚的。我不知道像宫嫇这样年纪已经开始体味人生最糟糕一面的姑娘，当她在我这个年纪回忆起往事时，又该如何面对最的过去。

想想真是让人想诅咒这个爱情已经死亡，快捷而冰冷的肉欲占据主流的社会。

我惆怅地叹了口气，取出手机，打开了陌陌，在上面迅速浏览，找到了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白领女性，在上面打出了一行字。

“姑娘，约么？”（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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