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马大帅的角落里哆哆嗦嗦的等领导如厕归来,我们的客人正在满脸不耐烦的玩领导的手机,那边坐着一个微胖眼镜男和一个红唇卷发女,还有一个古道仙风的清瘦老头。
客人让我进来等着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理我了。巨尴尬,我知道那老头就是传说中的老爷子,我们客人是京城公子哥,那对男女显然也应该是地位显赫的主儿,我是空气中的一粒灰尘,大海中的一枚贝壳,0存在感。
我拎着包缩在角落里,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不敢吱声,紧张的都眼前发黑了才盼到我们领导进来,我发誓参加工作以来,领导从来没有这么可爱可亲可敬过。
领导同志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径直走到老爷子面前挂着满面笑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什么,我感觉这态度不像是对待老爹的,而像平时他预备拍马屁的神情。
又干等了几分钟,领导终于来到我这堆空气一样的存在面前了,我一心想着赶紧交完文件赶紧回到屌丝撸丝的世界去,急急忙忙的把那摞纸往他手里一塞,本来这纸就在我包里颠簸的不成样子,稍微一碰,上面的回形针就松了,最底下的几页纸散了一地。
我想死的心都有。赶紧去捡,结果第一张刚拿起来,屋里的灯就灭了,妈的,演出就这样开始了。
自称叫“脸脸”的一个小伙子开始在舞台上上蹿下跳,调戏旁边乐队的老师,我们的客人捏着闪光的手机,黑暗中走过来对领导说:“玩儿没电了。”
“我先下去了啊,买的680的位子。”我摸着黑差不多把纸都捡回来了。
客人开口了:“别TM跑上跑下的了,这屋7人间还空俩人,老实的坐着吧你。”
黑暗中也看不清领导的脸,他说:“得,你去后面坐着看吧。”然后他就又回到老爷子赔笑去了。
我感觉这辈子的尴尬都在今晚这一刻用尽了,这包厢前面四个座,后面仨,我迈着灌了铅的脚挪到位子上,紧绷着屁股上的肌肉坐下,我心里巴望着我们客人能把我轰出去也行,别又这么无视我这堆空气,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来描述,我只能找到尴尬这一个词儿了,我在心里鼓励自己也咒骂着自己:怎么说也是出过国留学的新时代大学生,到了这儿怎么跟猿人进城似的局促不安,没见过世面。
这幸好是关灯了,也不会有牛逼人物转过头看我的囧脸,我慢慢的放松,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下面舞台上欢脱的二人转演出上去。
“喂,把你手机借我玩会。”客人伸过来一只手戳了戳我的胳膊,我一个激灵居然打了个喷嚏……
多谢这个喷嚏,那一瞬间好像我的囧态都从鼻孔飞出去了,哦也,我又爽了。
其实我真不爱看这演出,大部分都是《乡村爱情》的演员,有唱那个狼爱上羊的,有讲三俗段子的,有村长玩手绢玩出花的,有200斤的女人后空翻的。前面的老爷子笑的前仰后合,直拍大腿,我头昏脑胀,撑着下巴差不多都快睡着了。
“没电了,给你留了点儿。”我又一个激灵被我们客人突然伸过来的手机惊醒,接过来一看,17%,还不够我半夜回去路上看几次时间的。
“无聊死,你无聊不?”
我还以为我幻听了,我们客人在和我搭话。我说:嗯。
他过去拍拍老爷子的肩,附在耳朵边说了一会,转过来对我说:“走,出去透会气。”
真是受宠若惊,更何况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尴尬的境地,不如出去溜一圈看看周围是啥环境。
走着走着,居然跟着客人走出来了……我还以为是透口气就回去,这根本就已经出了刘老根大舞台的门了。
“你看,都是ZBS徒弟的车。”
我顺着看过去,好家伙,各种颜色的悍马们啊……
“喜欢张惠妹还是梁静茹?”
“阿妹啊!”客人突然一问,我有点摸不着头脑,阿妹的歌我可是从小听到大的,“干啥啊?”
“走,上车,看演唱会。”
“真的假的啊?这都几点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你再磨蹭就没了啊!”客人直接拉开车门就进去了。
我擦,这也太突然了,我拉开门没敢进,弱弱的伸进去一个头:“去哪儿啊?”
“不上车我开车了啊,工体,都开始一半了。”
我脑子里黑白两个小人瞬间开始了激烈的斗争:不行,上陌生男人的车太危险!快上车,有阿妹的演唱会!不行,还没跟领导汇报!快上,领导才不会鸟你!
我们的客人已经发动了,我握紧拳头:那可是阿妹啊!眼一闭上了他的大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