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爸几乎一蹶不振,静静妈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只要有人去买东西,静静妈就哭诉自己的事情,可怜巴巴的像祥林嫂一样。
这笔钱一直还了十年,直到静静上大学依然没有还完,家里都是负资产。
遭此巨变,静静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恨不能变成隐形人。
在这件事里,静静也是最直接受到冲击的人(佳人微信公众号:jiarenorg),她的整个人生就因此改变了。
如果当初没有买小铺子,第一批下海的小个体户们后来过得都不错。
而如果店面没有受骗,到如今也该升值好几十倍。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静静依然很美丽,就是营养不良瘦巴巴的,整个人看起来没精打采,但静静学习一直都拔尖,既是班花又是学霸。
但对于静静爸妈来说,班花和学霸都是过眼云烟,他们黯淡的人生里唯一的慰藉就是静静的弟弟,传宗接代的小独苗。
静静的弟弟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娇养的像棵豆芽菜。姐弟俩一个黄豆芽一个绿豆芽,好像常年不见阳光的柔弱。
时光易逝,静静高三毕业了,该考大学了。
比起周围高三家长那种心急火燎做低伏小的态度,静静的爸妈很淡定,他们压根没意识到这件事。其实,背着静静,奶奶爸爸和妈妈已经达成了协定,不打算让静静上大学了,把家里的钱省下来供弟弟读书。
比起学霸姐姐,弟弟也就是学渣的水平,如果以成绩论胜负,弟弟早被秒到坑里去了,但既然他是男丁,自然应该享受最好的资源。
静静不知道这些,在她灰灰的世界里,大概考大学是唯一一朵镶着金边的乌云,她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所以,高考她考的很好,超过一本线几十分,要上心仪的大学毫无问题。
也就是下了分数没多久,报志愿的时候,静静妈面无表情的告诉静静,已经给她联系好了外地的一个亲戚,过几天就让她出门打工。
继续说静静。
在静静爸妈的眼中,静静就是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木头人,指东绝不打西,永远都会柔顺的服从任何命令,包括合理和不合理的。
其实温柔和顺从只是静静的表面而已,她的内心绝对不平静,本来爸妈这些年偏心就已经让静静很痛苦了,没想到他们又在自己最在乎的事情上给予了沉重的一击。
天平终于倾斜了,静静和妈妈吵了起来,半夜里声音显得很突兀,后来静静妈hold不住了,于是静静爸和静静奶奶一起上阵。
嗯,有点诸葛亮舌战群儒的即视感。
我觉得那时候的静静一定是绝望了,于是吵到最后,静静爬到阳台上,表示如果不让自己上大学,自己就跳楼,反正活着也没意思。
静静爸妈虽然对内强硬,但对外还是要点脸的,万一女儿真的跳下去,估计社会舆论也不会支持自己,本来自己就理亏。权衡再三,他们答应静静考虑一下。
静静第二天就溜出去了,站在小区门口,见到晨练的爷爷奶奶和上班的叔叔阿姨就说爸妈不想让自己上大学,让他们去家里劝劝爸妈。
话说那年头老人家们还是很有正义感的,爱管闲事,另外都是一个单位的,面熟,于是这一上午静静家里门庭若市,都表示静静考的这么好,在院里也是独一份,万万不能耽误了孩子。
最后,静静爸妈终于答应静静,让她上大学,但是不能报重点大学,只能报本省的师范学院,因为师范学院学费低。
于是,静静以超出该院校一百多分的成绩被录取了,这个分数通吃文理,是几年以来最高的分,于是师范学院减免了静静的学费,还为她申请了补助。
静静爸妈恨死这个丢人败兴的姑娘了,于是静静上学的时候,怀里就揣着几百块钱,没有一个人去送她。
那几天静静是院里的舆论漩涡,家长教育孩子都说:你看人家静静,学习那么好,就是爸妈不争气,如果你要考到那个分数,我奖励你出国旅游……
连院里一个给人算卦的大婶,遇到算高考录取的,都会说:有钱什么大学不能上啊,你看那没钱有分数的孩子才真惨,我们院就有一个考重点,爹妈不给念的……
坦白说,静静爸妈也不容易,出来进去都要被人指指戳戳,尤其是静静奶奶,每天在家指桑骂槐,意思是既然闹得街知巷闻,那干脆别让她念,如今既念了书又丢了脸,自己连门都不敢出。
无论如何,静静的大学生活还是开始了,虽然这个开头很悲催。
上了大学第一件事就是没钱,虽然学费减免了,还有一些助学金,但肯定不够花,所以静静每个月都要勤工俭学,其实这算学校的一项福利,活都是学校从清洁工手里挤出来的,什么搬个砖头,擦点栏杆之类的,也算是扶贫计划。不过名额每年都要轮换的,毕竟学校不需要那么多人手。
静静就报了名,鉴于她情况特殊,学校就给了她四年的勤工俭学名额。钱不多,但至少是个稳定收入。
勤工俭学的钱也只是杯水车薪,所以静静又在校门口网吧找了个收银的工作,可是她白天要上课,所以常常是盯夜场,也就是通宵。
包夜的多半都是大老爷们,一个个两眼通红刷怪CS,嘴上叼着烟还满嘴脏话,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这样的环境里的确不适合,但为了生计着想,也没办法考虑那么多。
那段日子静静确实过得很艰难,半夜腾云驾雾中昏昏欲睡,白天还要赶场上课,黑眼圈比眼睛还大。
因为没有生活费,静静过的很俭省,去菜场批发那种五块钱一斤的盐渍雪里蕻,加点花生米让食堂的大师傅帮忙炒一下,每天就馒头,一天至少吃两顿,再配食堂免费赠送的稀米汤。
静静爸妈居然连一个电话也没给女儿打过,大概是怕静静张口要生活费。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静静瘦的一把小腰迎风欲折,手腕上带的那20块钱的手表都快挂不住了,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每天依然是行色匆匆。
但静静的光芒是遮也遮不住的,她毕竟是个美丽的女孩子,就算很憔悴,但毕竟是青春少女。师范学校虽然男生少,质量也不高,但依然有不少男生想办法跟她套近乎。
不过静静半点这方面的心思也没有,每天就琢磨着怎么赚钱,甚至有点焦虑,担心自己万一有天赚不到钱该怎么念下去。
网吧有个男孩子,经常来上网,早场上完,下午睡个觉,晚上再通宵,来的多了,和静静就熟了。给他起个名字叫小蓝吧。
小蓝一米八几,很帅,而且爱扮酷,就那种说话一个字两个字三个字,显得自己很拽的小孩子。
其实他第一天来就觉得静静这个小女孩挺可爱,但与生俱来(也可能是后天培养)的拽劲让他没有和静静多说话,虽然嘴上不说,但自此就把这个网吧当做自己的据点了。
小蓝慢慢也知道了静静是打工的大学生,小蓝虽然也在念书,但不过是读个大专,而且课对他来说有和没有一个样,大部分时间都拿去上网了。
不过自此惦记上静静,连网游似乎也不那么有吸引力了,玩着玩着,他就忍不住眼睛往收银台飘,看柜台后面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静静。
后来,慢慢的,小蓝开始没事就帮着静静,比如给她买瓶水,带点点心,比如有人挑事就帮着管管,有时候还帮着收银跟着聊天什么的(还得了个外号叫网管)。
总之都是一些很小的事,很多男生追不上静静,大概就是因为他们没机会走进静静的生活,高中时候静静一门心思学习,大学时候又一门心思打工。而小蓝却遇到了好机会,久而久之,静静开始依赖他,依赖他给予的一些小小的温暖,毕竟班花学霸也不是钢铁侠,内心总会有脆弱的时候。
何况小蓝的外貌是会加分的。
静静心里不好受,
小蓝放假回家了,不过晚上还会打电话到静静宿舍,气氛有点甜,有点暧昧。但两人谁也没说破,
一个寒假无话,开学以后没多久,天气渐渐转暖。某天傍晚,静静去网吧上班,老板很慷慨的表示最近看她太累,要放她一天假,工资照算(虽然没多少),然后小蓝带着满脸暖男的笑容出现了,对静静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静静答应了,和小蓝一起上了出租车(少女请勿模仿,坏人很多哒),
车开到了城市郊外的湖边,其实静静心里有点不安,湖边人迹罕至,怎么样都觉得像恐怖片的开头,
两人走着走着,小蓝忽然说话了,问静静觉得自己怎么样,
静静脸发烧,似乎预感到什么,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小声说:挺好的, 小蓝就停住了,把静静轻轻的拢到怀里,说,静静我喜欢上你了,我现在不管吃饭睡觉上网都想你,我干什么都没意思,
静静窘的什么也说不出口,
小蓝拿出手机酷酷的打了个电话,然后数123,不远处的湖堤开始放烟火,路边树丛里居然还有人开始弹吉他,有人唱《第一次》。好吧场面挺喜感,不过唱的很好听。
没等静静反应过来,有几个女孩笑嘻嘻的搬着桌椅板凳走过来,还有俩人搬着一个三四层的大蛋糕,蛋糕上写着做我女朋友,
烛光摇曳,气氛刚刚好,
我们沉湎爱河的时候,往往是最青涩最单纯的年纪,我们几乎不知道,我们做的是这辈子最重要的决定,未来四五十年你到底是活的悠闲自在,还是悲催苦闷,全部取决于你这一刻的决定。
说的很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