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子每天坐在钱堆里是一五得五、二五一十数得很开心极了,心想虽然没那命把钱都花完,但能死在钱堆上,也是件不错的事儿。
只有李师师,即便窝在冰蚕神锦被里也依然眉头不展。
她烦啊,烦得头发一把一把往下掉,一想到后院门外一宿一宿敲拐棍的周大爷,她就心如刀绞,焦虑症更加严重,见天在家摔锅砸碗,把锅碗摔差不多了,就开始在纸上练字,长期只写八个字——“宋徽宗你咋不去死”。
每天写五十遍,写了一张又一张。
写到秋天,李师师旷日持久的练字可算有了点效果,宋徽宗终于被她给咒病了,头重脚轻地倒在炕上下不来地。
太医刘大夫号过脉后,说皇上你这病也不是什么大病,静养个十天就痊愈。这十天您也别出门了,在床上安心躺着吧,万一出去着了寒气,恐怕就要打吊瓶了。我给你开点药,您照着我的方子按时吃个十天,我保证你神清气爽,活蹦乱跳。
药还没煎好呢,宋徽宗就先写了个请假条给李师师:
我亲爱的小心肝,我是特地向你来请假的。近日我龙体不适,太医院的刘大夫让我在家静养十天,严禁我外出吹风。看来我要有一段日子不能到你那儿去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朕的身体一好就去找你。
结尾处还特地写了一句:我会好好按时吃药的,千万别为我担心。
李师师接到请假条后高兴的要命,心说我担心你个屁,我巴不得你赶紧病死呢!三步两步就跑到后院,把院门打开了。
后院门口,一脸络腮胡子,已经落魄得跟个要饭花子一样的周大爷,还杵着拐棍在门口跺地呢。
李师师心疼的眼泪直淌,上去一把把拐棍抢下来,扑进周大爷怀里说,周郎,真是苦了你了,还能活着见到你,真好。
周邦彦坐在李师师家浴室的小木桶里,换了三次水才把自己洗干净,刮好胡子梳完头,又恢复成以往风流倜傥的才子模样。
宋徽宗生病的这几天,周大爷一直住在李小姐家里没挪过窝,俩人仿佛又回到了那美好的从前,24小时全方位浓情蜜意纠缠不休。
双双坐在琴案边上,你弹琴我唱曲,没日没夜唱了快一个星期的卡拉OK。
李师师的内分泌失调显然好了许多,鹅蛋脸上甚至泛起了娇艳的桃红。
她无限惆怅的靠在周大爷肩上轻轻叹了口气,周郎,假如时间永远停止在此刻该有多好,这样你我就可以长相厮守永不分离了!我承认赵皇帝(宋徽宗实名叫赵佶,你可千万别以为他姓宋)对我很好,但是我就是怎么都喜欢不上他。我每天陪他饮酒下棋写大字,感觉自己就快精分了,我明明是最喜欢唱卡拉OK的嘛,下毛的围棋?写毛的大字?还是在你身边自在,你写歌我唱曲,多好!
音乐舞蹈专业出来的李师师,就是看不上宋徽宗这种在脑勺后面扎个辫子,见天抽风搞行为艺术的美院高材生。
最美的时光总是过得最快,很快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过去了。
太医刘大夫的药还真有奇效,宋徽宗才吃到第六天就能下地到处乱跑了。
到了第七天,原本打算静养十天的宋徽宗实在坐不住了,思念如潮水般汹涌,于是他决定要夜探李师师。
夜幕降临,宋徽宗换了件休闲装,往身上喷了点古龙水,就打算出门了。走到门口又折回桌边,从果篮里拿了个橙子。
橙子是江南刚进的新橙,皮薄个大酸甜可口,缺点是不经放,一共进贡了两篓橙子,运到汴京时已经坏了一篓半,再挑挑选选,能拿到宋徽宗面前的就没几个了。
宋徽宗把橙子塞进袖筒里,顺着暗道走进了茫茫夜色中,临行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侍卫先不要通知李师师,他要给李小姐一个惊喜。
日暮时分,李师师家里刚吃过晚饭。
李小姐温馨精致的闺房里灯火通明,鎏金博山炉里燃得是名家亲手调制的夏荷之香,茶盏中宋徽宗赏赐的凤团贡茶轻舒碧叶,屋里浮动着浪漫绮丽的气息。
李师师穿得单薄而慵懒,极低的领口露出深深的事业线。她散着长长的发丝靠在桌沿上,一边研磨一边朝周大爷丢媚眼。
周大爷则端坐在书桌前边暧昧的接着李小姐的媚眼,边捻着胡须思考,老脸上容光焕发,脚底下是扔了一地的废纸团。
这几天他跟李师师两个把所有会唱的小曲通通唱了好几遍,唱得是嗓子冒烟嘴唇干裂,翻来覆去的把李师师都给唱烦了。
李师师说周郎啊,老唱这些旧歌也没啥意思,你以前不是说要写一打新曲给我出专辑吗?要不你现在就填两首,我们换换口味?
周大爷嘴上答应的很爽快,可脑子里空空如也,一点灵感也没有。
长期在后院门口跺地站岗,冰冷刺骨的晚风把脑子都吹短路了,一个星期都没恢复过来。
俩个人正在屋里你侬我侬呢,房门突然被李妈子给撞开了。
李妈子披头散发气急败坏地跑进来,皮鞋都跑掉了一只,大、大事不好了!皇、皇上来了!现已快进前院,马上就到你这儿来了!
啊~~!李师师大吃一惊,不会吧?这咋可能?请假条上不是说他要休息十天的吗?
李妈子说,都这关头了还说那些没用的干嘛?他现在可不就是来了吗,你还能把他拦在外面,非让他休够了十天才能进来不成?快、赶紧的、赶紧想法子把你那亲爱的周大爷给弄走吧,不然让皇上看到,我们都得玩完!
周邦彦听完突然像弹簧一样从板凳上跳将起来,手中的毛笔狠狠往地上一摔,边撸袖筒子边往外走,脑门顶上汹涌而出的杀气把李师师吓了一跳。
李小姐问你干嘛去?
周大爷说我去揍皇上!
李师师一听脸都变了,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要揍谁?
周邦彦说揍皇上啊!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整日整夜的霸着你,也不顾别人的感受,他是皇上怎么了?皇上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吧,明明是我先来的……
周大爷话还没说完,就叫李师师一个扫堂腿给扫地上了。
李师师说你拉倒吧你,你以为他那几个贴身侍卫是吃素的?就你这一身老骨头恐怕还没到跟前,就被他们给打散架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给我进去吧!
一使劲,把周大爷给甩床底下去了,顺带把桌上的笔墨纸砚、地板上的废纸团一并划拉进去,床单往下一放,靠,什么破绽都看不出来。
李师师深吸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拢拢鬓角拉拉领口,把事业线给遮了起来,伏身跪地,准备恭迎圣驾。
一阵香风从门外扑面而来,是皇家古龙水的味道,不用看就知道是宋徽宗到了。
宋徽宗一看到李师师,心情顿时像晴空下风吹金色麦浪一样自由舒畅,他充满爱意的把李小姐扶起来,拉至床沿坐下。
宋徽宗说师师,来,我请你吃好吃的,这可是我特地从宫里带来江南特产。
然后就把手伸进袖筒里掏啊掏,掏啊掏。
李师师很好奇,心想赵皇帝一个星期都没来了,这会子能掏出啥稀奇玩意让我开开眼呢?于是就瞪大眼睛紧盯着宋徽宗的袖口看。
宋徽宗掏半天把那个橙子给掏出来了,你看,就是它!
很好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