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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莲灯:游荡女鬼重生为人,再历人生恋事(下)

张禾看得出这种意味,却不知道它从何而来。晚镜仿佛抽离地在看着他,或者说,在看着所有的东西,像是旁观一切,包括她自己。

“你也有些变了。”张禾看了看她身上豆绿色的襦裙,“不只是装束。”

“有点……,让人伤感。”晚镜仰头看着天云淡风轻地说,说完便转过身慢慢地沿石阶往山上走去。

仙羽观比清凉观大了很多,晚镜和张禾迈入山门,一路缓行。这是个颇有历史的道观,结构陈旧但修葺的还算不错,透着厚重的历史感,让人觉得廊柱缝隙中的灰尘都不能轻易怠慢,没准是哪个皇上点燃的清香飘落进去,还裹着历史陈河中再也勾不起的往事。

张禾似乎对这个道观颇为了解,一边走一边给晚镜讲着关于这道观的故事。晚镜听得也是兴味盎然,也顾不上去听那些过路女香客对她的指指点点了。

走进玉清殿拜过元始天尊,绕过楠木塑像从后门进到中院,晚镜才看见那块传说中的飞仙石。那是个有两间屋子阔的巨大石块,棕黄的颜色,无棱无角,上部凹陷呈扁平状,倒真像个巨大的蒲团,有种柔软的错觉。

一进中院,张禾便看见了飞仙石旁边站的人,脚下不由得一顿。晚镜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石边的人。那人仿佛有所感应似的,也回过了头来,看见张禾的时候略略地怔了一下,嘴唇微微地动了动,像是笑了,却飘忽的看不真切。

张禾的目光在他身上轻轻一点,然后便揽住晚镜的肩膀带着她往另一侧走了。晚镜悄悄回头,那人对着张禾的方向,虽像是在与面前的人说话,可目光却若有似无地往这边瞟过来。

走开了一段距离后,晚镜才问道:“那是苏绎?”

张禾的表情略一凝滞,点点头,“你见过他?”

晚镜浅浅一笑,“没见过,只是猜的而已。与我长的有点像,再加上那样的气质,想来应该就是他。”她又侧头看了一眼,苏绎不知道什么时侯已经离开了,“你们在外遇见都是这样的不说话?”

张禾垂下眼帘,有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沉默了下去。

三年了,他都有点忘了,忘了苏绎喜欢来这古老的仙羽观。这里藏经的云笈阁里有许多孤本的东西,莫说别处,就连宫里的书房也没有,十分珍贵。云笈阁旁人是进不去的,当年张禾能在这里翻看那些珍稀孤本,还多亏了苏绎的关系。

那是一段不错的日子。

他和苏绎经常会到这里来看书,聊天,喝一喝观中清茶。

他是父亲尹翕悉心培养长大的,写得出秀丽文章,思想却也趋于正统古板。而苏绎虽是尹翕的学生,却视野更开阔,张禾从他那里听到了许多乡野杂记,坊市趣闻,官场暗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张禾在心底对苏绎是有些崇拜的,视他如长兄,如知己。

没有苏绎,他可能不是今天这样的归禾公子。没有苏绎,他可能也不是今天这样的张禾。

仍是很好的日头,仍是清凉秋意的风,仙羽观里的银杏树叶又落了满地。当年云笈阁外靠在树下谈天看书的两人,如今却只是一眼的相看,两向的离开。

沿游廊走到上清殿门口,晚镜探头看了看,问正在殿中摆香的小道童,“请问这位小道兄,仙羽观的乾道长现在可在观中?”

那道童笑呵呵地回礼,看了看晚镜道:“道长在是在,但现在恐怕不方便见客。施主若是求签算命,碧霞亭那边就有,如果是驱鬼降妖,一般是我们大师兄下山的。需要我去找他吗?”

“道长在闭关?”

“嗯——,差不多。”

晚镜低头想了想,又看了张禾一眼,对他道:“公子在这等我一下可好?我想请小道兄带我去见一下他们的大师兄。”

张禾眨眨眼,语气淡淡却又不容反驳地说:“不行。”

晚镜瞄着他,无奈地笑了笑,“好,那就烦请小道兄带我和公子去见一下大师兄,我有事想请教一下。”

一路随着小道童走过上清殿到二重院,在一间厢房门口停了下来。晚镜和张禾站在门口,听见屋里有说话的声音。

小道童想要抬手拍门,听见了说话的声音后又显得有点犹豫,回头对晚镜道:“施主,大师兄房里有人,请您稍等片刻吧。或者改天再过来也可以。”

晚镜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屋里爆出一阵笑声来,有人说道:“你看,长毛了吧!我就说落云洞太潮了。我现在可不比从前,呆两天腿就疼。”

另一人道:“师兄,你太荒废了。我看你腿疼不是因为潮,是你上身太重,压的吧。”

“谁荒废了!我要是荒废还能炼出丹来?嘁,你看问题还是那么的肤浅。”

另一人干笑了两声,“我不跟你争,你这是丹药还是泥丸我说了也不算,反正炼丹也不是我的长项。还是等师父看吧。”

“师父闭关要到什么时侯?”

“我不知道。那天听说你上山来他老人家就闭关去了,依此看,大概要等你下山的时侯师父才会出关吧。”

门打开,一个身穿着玄色道袍的人倒着退了出来,对着屋里说:“你考虑清楚啊,你要是一直不走惹急了师父,保不齐他老人家就坐地成仙去了。”

“那还不得谢我?”屋里的人嘿嘿一笑走过来,拨开站在门口的道士,“我饿了,吃东西去。”他迈出门来一抬头,正对上门外的两人四目,不禁一楞。

晚镜把张禾从屋里支了出去。之前张禾说不行是担心她的安全,现在对方是玄道长,他也便不好再坚持了。

关上房门,玄道长左左右右地打量着晚镜,“这张脸不好看。不好看……”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晚镜有点好奇地问他。刚才玄道长从屋里出去看见她和张禾,只瞄了她两眼便乍惊乍喜的问她怎么会在这里。他认出张禾没什么奇怪的,可晚镜现在脸上戴着面具,难道这胖子开了天眼不成?

“咳,很简单。”玄道长一副何足挂齿的表情,道:“你这命魂依旧不对。”

“就这样?”

“你以为这世上能有多少人跟你似的?”玄道长嘁了一声,又摊手笑了笑,“当然,再加上看见了旁边那小子。怎么?你俩……”

晚镜挑挑眉毛眯起了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玄道长缩了缩脖子,识趣地没在这个问题上再继续下去。

晚镜走到屋中砖炕边坐下来,问他道:“你怎么会到这来了?”

“我以前就在仙羽观,不过那是很早的事情了。乾道长是我师父。”玄道长拍了拍胸脯,坐到了晚镜对面,“当年我才是大师兄。”

晚镜点点头,“你是被乾道长轰走的?”

“什么话!”玄道长哼了一声,“我是被师父派去清凉观的。”

晚镜觉得这两者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区别,但看他神情中有丝自傲,也就没再多问,笑道:“也好。我这次来仙羽观是有事想找个道士问一问,既然这么巧能遇见旧识,那我便问道长你好了。”

“你又见鬼了?”

“还没有。”晚镜低头从袖子里抽出张巴掌大的纸来,递给了玄道长,“道长,你看这图案可是什么符箓之类的东西?”

玄道长接到手里仔细地瞧了瞧,轻轻地吸了口气,“你学画符箓呢?谁教你的这个符?”

“不是。是我在一处看到的,觉得像个符箓就临了下来。”

“那就好。”玄道长把那张纸叠了叠递还给晚镜,“我还以为你不学好,仗着自己能看见鬼,准备做什么坏事呢。”

晚镜眨了眨眼,不甚明白地问他:“坏事?这符是干什么用的?”

玄道长来了点精神,笨重地挪了挪屁股,刚举起手来准备说话,又噤了声侧头瞧着她,“你到底准备干什么?驱鬼散魂的事都是道士来做的。别人不知道你总该知道,鬼,可不一定都是恶的。我有我的职业操守。”

晚镜不动声地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纸,“你的意思是,这道符箓是用来驱鬼散魂的?”

“差不多吧。”

见玄道长仍是神色存疑,晚镜只好道:“道长觉得我是个会作恶之人?”

“那倒也不是。”玄道长想了想,这才清清嗓子说:“鬼,你是知道的,就是枉死之人在阳间留存的执念。多数于旁人无害,这些无害的我们一般是会超度它。厉鬼怨念重,执念深,能触动阳间之物,有的还能被看见,比较可怕,超度不了或降不住的,就会被打散。被打散也就意味着天地二魂也被消灭了,是不能再投胎转世了。”

他指了指晚镜手中的纸片,“散魂的事不是每个道士都能做、都愿意做的,那是折损纪算之事。所以就有这么一种符,只要知道鬼魂在哪,贴上后就可以慢慢损耗掉三魂之气。简单的说,就是一刀毙命和慢慢投毒的区别。”

“结果不是也一样?你们道士这是自欺欺人吗?”

“不不。”玄道长摆摆手,“这符,常人也可以用,比较阴损。相当于你去买毒药,道士就是那卖药的,但最后你那毒药毒死了人,官府是不会追究卖药之人的责任的。”

“那如果这符不是贴在某处,而是刻在某处,一样有用?”

玄道长拍着腿笑了起来,“我问你,文人墨客刻在山石上的诗算不算诗?写在墙上的字算不算字?所以呀,这符就是符,写的刻的区别不是很大,就是刻的不方便携带罢了。丫头,你在哪看见的这个符?”

晚镜随意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将那片纸重新又塞回袖子里,“这符能破吗?”

“哪有不能破的符!天下万物皆是相生相克,符也不例外。”

晚镜沉吟片刻,往屋里扫了一圈,从床头矮柜上拿过纸笔和砚台来,顺手点了几滴茶水把砚台里半干的墨化开,又将笔递给了玄道长,“那就麻烦您给我写一张吧。”

玄道长看着眼前的笔楞了楞,“你得说清楚啊!我好帮你判断一下,万一你这一张符上去撒出个厉鬼来,回头是不是还得我替你驱鬼去啊!”

晚镜笑吟吟地看着他,“是不是厉鬼,我岂需要别人来判断。”

“也是。”玄道长接过笔舔了舔墨,一笔未落却又抬起头来,笑得很欠揍地看着晚镜,“这次来原平山我是来看师父的,可不是来替人写符驱鬼的。”

晚镜了然地从荷包里翻出一张数额不大的银票,“我如今也是出门在外,多了也拿不出来了。”

“好说好说。”玄道长这才乐呵呵地趴在桌上写起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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