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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莲灯:游荡女鬼重生为人,再历人生恋事(下)

她哼了一声,“先生要是不来了,我往后就不画了。我去与我爹说。”

他垂眸,像是笑了一下,“我不再画,你也不画,可惜了这本画谱。”

她眨眨眼睛,“你在宫中画苑,怎么可能不画。”

“画,却不是为了画而画了。沉浸画中画不出前途。”他看着她脸上的单纯表情,只是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怎么这样说呢?能选入宫中的画师岂是没有前途的。”她拽了拽他的袖子,“总之,你还要来的,你不来……我怎么办?”话说到最后,她脸有点发红。偷偷看了看他,伸手将他腰上的玉佩拽了下来,“你不来,我就不还给你了!”

张禾看着手里碎成两半的玉佩,想像着自己母亲当年无忧无虑的模样,苦笑了一下,“抢过来的?我小时候看见过这块玉佩,那时候它还没有碎,就放在她床角的褥子下面。”

“是抢过来的。那是他师父送给他的。”晚镜点了点头,“不过,你母亲也给了他自己的玉佩,他,收下了。”

张禾微微错愕,旋即皱了皱眉头。

“至少阳华夫人的记忆中是这样的。中间的过程谁又知道呢,也许是硬塞给他的,推却不下又说不通,也许真的像你母亲以为的那样,那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

“但结果是我的母亲嫁给了我的父亲。”

“即便他想,他又用什么来娶你的母亲呢。”晚镜浅浅地摇头,“门户不相当。况且,你父母是被皇上赐婚的。”

张禾把那块玉佩扔回小几上,默然着没有说话。

“你知道了这些,再见到他会怎样?”

“不怎样。”张禾轻轻地揉了下眉心,“虽不是这么详细,但我之前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他顿了顿,忽然道:“他们后来又见过?”

“见过。”晚镜点了点头。

嫁给尹翕的阳华夫人,与自己的相公剑拔弩张了两年多。这期间,尹翕纳进了周氏。周氏活泼外向,性格很好,与尹翕称的上是琴瑟合鸣。

周氏并不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据阳华夫人所说,周氏其实才是尹翕真正属意的女子,只是所有的一切都被柱国公的爱女之心,被皇上的御旨赐婚打乱了。

周氏进门后,与阳华夫人井水不犯河水,她才更像这尹府的女主人,手腕灵活地打点着府中上下,与尹翕举案齐眉。入府没多久便有孕,然后诞下一子。

阳华夫人心中的不甘与怨怼,像一团熊熊的火,烧的热烈,但随着时间的流失慢慢的也消耗了下去。看着周氏膝头弄儿,心里满是无望的寂寞。

“我觉得,有个孩子就好了。”阳华夫人说,“虽然我更希望是他的孩子,但那时我想可能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这漫漫的一生要如何过去?”

“你接受了尹翕?”

“谈不上接受。那时周氏再度怀孕了,尹翕来我房里的时候我没再赶他出去就是了。他大概是察觉到了我态度的变化,我们这才开始能好好的说说话。”阳华夫人嗤笑了一声,“然后我就生下了秋儿。有了秋儿,我的心思便全在秋儿身上了,尹翕是怎样对我,我并不在乎。”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阳华夫人会不会死?晚镜觉得很难说。

张禾五岁那年,太后作寿。那是个春意盎然的日子,街开百戏,天下大赦。芙蓉园设寿宴,后宫嫔妃,京中官员有诰命的夫人皆在宴请之列,皇上特命宫中画苑的画师,将这京中殊色绘成长卷。

阳华夫人就是在那次芙蓉园的寿宴上,再次遇见了他。

晚镜说到此处,便没有再说下去。她还没有想好,后面阳华夫人的死是不是应该告诉张禾。如玄道长所说,她或许该问一问阳华夫人本人。

张禾听得很认真,等到晚镜的话戛然而止他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用很缓慢很轻淡的语调问道:“那个未能降生的孩子,不是我父亲的?”平静的似乎一切无关他的母亲。

“是你父亲的。”晚镜浅浅叹了口气,故事有点长,讲得她有点疲惫。

张禾轻轻地笑了一声,转头看着车窗外面,“那就好。”

晚镜心头一跳,觉得自己到底还是说的多了些。她将小几上的玉佩拿起来递到了张禾的手里,“你母亲有心愿未了,却不是因为她自己的死。她说她这一生都活的很糊涂,但却很想弄明白一件事。”

碎裂的玉佩放在手里,张禾轻轻地抖了一下。

此时,那个被玄道长看出断子绝孙相的太监已经回到了宫中。他不过是瑶华宫的一个杂事太监,在杨宁手下做事。瑜德妃这次派他出宫,他觉得很是荣耀,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极想向人炫耀一下自己得了件密派的工作,但又因为是密派,所以跟谁都不能说。有点痒痒又挠不着的感觉,于是这痒痒就变成了他轻佻的步伐,一路脚跟不沾地地回到了瑶华宫。

此刻他恭敬地呈上了笺纸,跪在地上等着瑜德妃的一句褒奖。

瑜德妃展开笺纸看了一眼,随即脸色就变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声问道:“你去的是仙羽观?”

“回娘娘的话,正是。奴才今天一早就去了,卜完卦便赶忙回来复命。”

“是仙羽观的乾道长卜的这卦?”

小太监又没见过乾道长,哪里知道是不是。但看那人是观中道士里穿着最华丽的,想必没错,便肯定地道:“正是。”

“乾道长还说了什么?”

“没了。”他抬眼看了瑜德妃一眼,被她吓得浑身一颤,那点得意劲儿立时就没了,赶忙伏低了身子道:“哦……,他,他还说,此乃天命,不可破。”

瑜德妃的心猛地一跳,随即一股邪火直顶的脑门阵阵发懵。她颤着双手想喝口茶缓一缓,茶碗托在手里一顿,却转而重重地砸向了那小太监的面门。

热乎乎的茶水浇了这太监一脸一身,茶碗砸的他脑门激痛,却又不敢言语,浑身颤抖着趴在地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什么了,只能一径地喊着娘娘息怒。

茶碗落地碎开,不一会儿柳玫和杨宁就闻声跑了进来。杨宁进屋扫了一眼,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便把那太监踹在了地上。

瑜德妃冷眼瞧着柳玫,深深地吸了口气,将那张笺纸攥在手里,对杨宁道:“他出言不逊辱蔑圣上,杖毙了去。”

那小太监抬起头来,显然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脸上霎时血色尽褪,疯了一样的喊道:“娘娘!娘娘饶命!奴才尽心了!奴才是尽心替娘娘办事……”

杨宁是什么样的人精,一见这状况,上前一把便将那太监的下巴卸脱了臼,二话不说给拖了出去。

柳玫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等杨宁拉着那太监走了,才回过头对瑜德妃道:“娘娘,他这是……”

“柳玫。”瑜德妃叫了她一声,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眼,“你也出去吧。”

柳玫不明所以,但看瑜德妃心情似是极糟,便屈膝告退,慢慢地退了出去。瑜德妃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摊开手掌看着那张笺纸,那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字:不知道。

瑜德妃说是杖毙,杨宁可没傻到在宫人面前把那太监大棍子敲死,而是将人带到了僻静院落准备勒死。

绳绕在脖子上还没用劲儿,柳玫便疾步走了进来把杨宁拦住了。那小太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一径嗯嗯啊啊地叫唤,见柳玫进来了以为自己还有救,二话不说便扑了过去。

杨宁把他拎回来,有点犹豫地看着柳玫。柳玫也有点犹豫,思忖了片刻还是让杨宁把他的下巴先接回去了。

杨宁与柳玫都是在宫里混了多年的宫人,自然懂得许多宫中生存的道理,比如主子不想你的知道的事情,你最好就是不知道,知道的多了会折了自己的寿。但那并不是上策,例如这小太监就是最好的例子。而最好的办法是,你知道了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能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装作不知道。张禾在灯下摩挲着那块玉佩时,也在想着这个问题。他是否要装作不知道,装,又要装到什么时候,装出怎样的结果。

阳华夫人在生产的时候死了,能做这件事的会是谁?以什么样的理由?对他来说并不算一件很难分析的事情。晚镜只把事情说了一半,另一半,可能晚镜觉得他不敢去想,或者怕捅破这层窗纸会让他难以承受。

张禾放下玉佩,他拿起银针挑了挑烛芯,让眼前的灯火变得更明亮一些。烛火跳动,橙黄的灯光后面是张禾看不出喜悲的表情。

瑜德妃的神经终于被那张写着‘不知道’的笺纸压得快要断了,她一面传信给袁维桢,让他尽快找到人,一方面开始在宫中压制那关于双生的流言,杖责了一些不长眼的宫女太监,那些含沙射影的花儿鸟儿,她也一概没有放过。

柳玫和杨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深觉不妥,却又不敢劝说。

苏缜养的那一对儿猫也养不下去了,塞给了蒋熙元让他好生喂着。蒋熙元一手抱着一只猫,问他瑜德妃的事情要怎么办。

“你母妃这样下去怕是要坏事,你不做点什么?还有你舅舅袁维桢那边,最近动静也闹得有点大了。现在这流言可不只是在宫中和京城里传,外面也有了。”

“宫里现在倒是没了。”

蒋熙元皱了皱眉,“现在关键是朝中、官场中人尽皆知。喏,昨天刚接到的消息,说你舅舅让人去搜了丰阳城的客栈,就因为有线报说在那边见过一个与你长相相似的女子。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但弄得宣平郡郡守很是不快。不是我说你舅舅,他这简直是要把流言坐实才算完啊!你舅舅行事原本就有些霸道,没事得时候还时不时地被奏上两本,现在有事了,言官岂会放过他?我说殿下,万一皇上真的下旨彻查这事儿……”

苏缜嗯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随他去吧。你替我守好了该守的东西。”他抬眼看着蒋熙元,笑道:“人,还有我的猫。”

就像蒋熙元所估计的那样,袁维桢和瑜德妃的行事渐渐没了控制。瑜德妃的疑心病越来越重,尤其是在她偷偷地去找过王天权之后。王天权卜算的结果亦是模棱两可,这成了压断瑜德妃脆弱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瑜德妃开始在宫中,在太医院调查当年的事,她身边那些看似忠心的奴才宫女,后宫中那些面目恭敬的嫔妃,好像每一个人都有那么可疑。最后,她连看着苏缜的眼神都开始起了变化,像是从他的脸上,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她的女儿,那是她心里的鬼。经过十五年漫长的时间,终于从她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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