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坐在这里,要吃什么我去帮你拿。
我坐在仅剩的矮凳子上,看着他朝烤架那边走过去。
邻桌有一个一座山一样壮的东北女人,那一桌其他人被她一比,都像蓝精灵。
那女人直接对着瓶子喝啤酒,喝完对老板大声呼喝说要拿新的。
我的目光被她吸引了一瞬,然后我转过去想要在夜色里找M的影子。
我发现我怎么也找不到了。
那边的几个人的身影当中,我并不能分辨出谁是他。
一种沮丧凭空击中了我。我低下头去,自己给自己剥毛豆吃。
我们烤了很多很多鱿鱼,和羊肉。然后他坐在我对面,开始瞎聊。
我好奇: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他说他爸爸是工程师,妈妈是老师。
不知道有多羡慕。
体面的中产。平稳的人生。清白的历史。
还记得小时候看着爸妈一起被警察带走,家里门一关就黑洞洞,抱着保姆哭。
虽然他们不几天就有办法把自己弄出来。我妈给我看手铐留下的疤痕。
我其实并不爱他们。只是羞耻。
所以年纪稍长就立定主意要去最远的地方。永远不回头。
他说到在设计院实习的时候住在地下室。说起在海南工作一年,每天中午骑摩托车去沙滩上买一只椰子呆一个小时。
说起学小提琴的事。
突然那个可怕的胖女人大声说:我特么都不知道男人是什么味儿了。
我们相视而笑。
M说:一定是很深的性压抑。才会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再次对面前的男人产生了欲望。
我趴在他背上一起回宾馆,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一个房间里出来,有一块钱掉在地上。
他喊住她:你掉钱了。
她回头问:多少?
一块。
哦那算了。
待她下电梯,M对我说:这是个妓女。
我说何以见得?
匆匆忙忙,拿着三四百块钱。穿着黑丝,画着浓妆。
真的有人为了三四百块钱。
当然啦。一天接十个客人,就是三四千。
我没有说话。
回了房间我去洗手间,门带上了,没有关。
他突然推门进来洗脸。
我大叫:出去出去!
他说我就洗个脸。
我说你的节操呢?
节操?他看都没看我,我在洗脸,谁在上厕所?
是谁没有节操?
然后就出去了。
也许是太久没有圈圈叉叉,楼主发现自己流了一点血。
其实他足够温柔。
我矫情起来,大叫:尼玛我流血了你要对我负责。
M问,是来例假么。我说不是这个时候。
然后回床上去,躺在他的臂弯里。莫名地兴奋,缠着他说话。
他说你是精力旺盛么?那你帮帮我。
我把手伸到被子里去,然后吓了一跳:你是吃药了吗?
因为之前的时间的确挺长。
我让他去他包里再拿个套子。他不愿意:你流血了。
我说我不疼。他说你等会就会疼了。
然后我就开始摇他:你就从了我从了我吧。
不从不从。
过了一会他说:至少等到明天早上吧。
我突然就叹了一口气。
想起很久以前一个男人,也是因为很久没有而有点疼,一次之后就不想再动。
他还不依不饶:一会就不疼了。
我说我不想。
他说那我怎么办,我难受。
莫名烦躁。终于没给他好脸色看,摔门就走了。
世界上充满太把自己当回事的男人。
我开始找话说,我说M你知道么,那天你请我吃KFC,我根本就不够吃,可是又不好意思多要,但是你好像知道一样。
他说我当然知道啊,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饿了。
那点东西根本不够吃。
我突然有点想哭,也许是因为自生自灭了太久。
我把头往他的怀里埋得更深了一点,我低声叫他的名字:M先生。
他侧过头来: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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