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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开往大埔的红van

episode 4

在尝试拨给阿怡的第十五次,却仍是没人听的留言信箱后,我放弃了。

我清楚明白,无论是这辆红van的问题,或是我们这群人的问题,还还是整个世界都出了问题,总之,什么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红van沿着广宏街慢驶,在广福邨内绕了一圈又一圈。

已经是第三圈了,还是见不到一轮车,一个人,什至是一条狗或是一只蚊的踪影。

整台红van的乘客,包括我,包括司机,包括身边的yuki,也都鸦雀无声;

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够合适地形容到现在的感受。

第五个圈,还是一只会动的东西也没看见,司机似乎是放弃了,把红van驶离广福邨,在原本小巴路线的下一个站广福道停下。

嘭喇…小巴司机把门打开。

外面的世界一遍宁静,除了红van本身的哒哒引擎声,没有半点声响。

我看见路边的7-11,门还是开着的,灯火还是一贯通明,可是,就是没有半个人,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看着空无一人的7-11,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从前在网络上看过的一些照片;

前苏联切尔诺贝尔核电厂爆炸,辐射泄出,令周围区域的城镇都要实时疏散,边成了鬼城;

小镇的人在剎那间的全被疏散,离开了小镇,

以致一根铅笔,一只水杯,也都永恒的静止在那一剎那中,

一晃,就是几十年。

看着完全空荡荡的广福道,行人过路处那交通灯位还是照旧的运作着,

红绿灯的红色标志人仔在夜色中闪烁明亮,

哒…哒…哒…哒…

衬托着那规律的盲人指示声响,零个人的广福道显得格外诡异。

红van泊在路边,司机没有回头,顾自望着窗外发呆;

整车乘客还是一遍的安静,

毎人都安坐在自己座位里,头垂下,思考着。

episode 5

良久,终于有一把男声开腔讲话。

大家,有无睇过果套戏,I am legend?

剎那间,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声音的来源;

是那个坐在窗边,带着眼镜的青年;我认得他,他也是刚才第一个开声的人。

所有人也看着他,可是没人答话。

青年见大家没反应,有点尴尬,唯有继续自说自话的说下去。

系一部末世片,讲有条友起身,发觉其他人全部唔见哂,自己系果个城市入面最后一个生存既人……我觉得,有啲似我地宜家呢个情况…好似系。

大家继续没反应,青年继续自己打完场。

反正就系最后,原来讲话全地球都中咗一只毒,濑哂野,讲话90%死哂,之后果10%变咗怪物,所以佢就系legend之类,

听到这里,一个中年男人突然插话,他的语气带点威严:

你系讲紧,一阵会有怪物出黎袭击我地?

唔系,我只系讲个电影入面发生既野,同我地情况有少少相同…青年连忙摇头挥手,畏首畏尾,一副怕被人挑战的模样。

唔得,你呢个讲法讲唔通。中年男人直接否定青年;

你地头先有无留意,其实由我地出咗塞拉利昂隧道之后,已经无哂车?

而最重要既系,我清楚记得,系我地出隧道之前,隔离线明明系有两架私家车过咗我地头,而我地后面亦真系有架巴士一路追紧上黎;

只系,唔知做咩事,一出咗塞拉利昂隧道,呢d车就全部消失哂。

全车沉默,听中年男人发表伟论;

当然,这样我早就留意到了,在这一刻,我很想给男人拍个肩膀,说原来我们都是摩擦力很强的同道中人。

中年男人继续:

换句话讲,问题其实系由我地一出塞拉利昂隧道既果一刻起,所有人先消失哂。你地玩电话果乍人,是不是一出塞拉利昂隧道就打唔到比人地?

车上的人默默点头,均觉有理;

所以,你果套咩野legend行唔通。

明明上一秒钟仲有车系旁边,下一秒,过咗个湾位已经消失哂,断估唔会系咩病毒爆发引起既,

因为我唔相信有咩病毒可以系一秒钟之内连车都可以消失埋,咁样一啲都唔合理。

中年男子的专家分析口吻,令青年的legend理论不攻自破,

青年自己听后也觉有理,继而向中年男子问:

咁先生你觉得,究竟系发生咩事?

点解会无哂人,点解会无哂车?佢地去哂边?点解打唔到比佢地!

面对青年的题目,中年男子似是早有准备,

慢条斯理的向红van内的所有乘客,说了句:

你地有无谂过,其实系我地系出塞拉利昂隧道既果一刻,

架小巴发生咗意外;我地,其实已经死哂?

episode 6

中年男人的言论,对红van内的绝大部份乘客而言,是个极恐怖的厄讯;这犹如宣布他们将被判以死刑,或是全都得了绝症一样,叫人只能不知所措的发抖。

噢,不对,这个比喻不正确;

因为中年男人所说的是,我们其实全都早已死了,这比被判死刑或是患上绝症都更为不幸。

毕竟,对死刑犯而言,死亡是即将要发生的事,那是将来的事;可对听了这名中年男人的话的我们而言,我们被告知的,是自己其实早已死去;死亡,一早就发生了在我们身上,这完全是已过去的事,只是作为当事人的我们不知道而已。

那就是说,我们现在所活在的,除了这台红van外,方圆十万里都空无一人的死城大埔区,或什至是整个死城香港,或整个死城地球,其实就是人死后灵魂会要去的冥界;

如此一来,我们现在的状态,有如sixth sense内的bruce willies一样,只差没有一个金发男孩走来跟我们作朋友,喃喃说给我们听,I see dead people。

嗄?我死了?如何死的?什么时候死的?那里死的?那我现在在那里?为什么其他所有人都消失了?他们全去那里了?我们有方法可以复生吗?有方法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吗?有方法可以与原本世界沟通吗?他们知道我们的现况吗?死后还需要吃东西吗?不吃的话,我会再死一次吗?我还可以见自己家人吗?我可以找那些早已经死去了的家人吗?死后可以造爱吗?…

一如此类的问题,想信此刻,必定也在红van内其他的所有乘客中不断旋绕;毕竟,没有人曾死过,被人家告知自己早已死掉了,这种与日常生活看似距离十万九千里远的事物,突然降临在身上,很老套的说句,真是他妈的超现实没错。

所以,对于现在红van内各路人物都陷入了惶恐之中,我是绝对能够理解的。

先是小巴司机回头,指着中年男人,大声夹恶的反击:

屌你老未,你条捻样系度讲咩Q野,我渣咗红Van成廿年,咩野邪野未濑过啊?你条捻样系度妖言惑众,下?我渣咗廿年红van,更邪都濑过啦,咪又系第朝起身太阳出又无事~ 咪当我地宜家被鬼掩眼~ 过几个钟无事!

小巴司机讲得大声,可是此刻,我相信即使是瞎子也能看得出,小巴司机那条揢在银色手柄上的左臂,正不断地上下发抖;现在回想起来,之后发生的事确实证明我的观察没错;毎次的生死关头上,小巴司机总是那个口说不信邪,心却慌得要命的人;往往第一个逃跑的,都是他。

当然,这是之后发生的事了。

屌你老屎,乱9系度讲…即刻落车,唔好系架车度!小巴司机似是想拿多一个尾彩,声音抖着的说道。

这时,我听到坐在车尾的那两个潮童的对话。

顶…唔捻系啊,你有无听到个阿叔讲咩?佢话我地死捻咗啊仆街。其中一个抱怨。

屌,我连处都未破…不过,好似你都未?另外一个答道。

顶你唔好咁大声啦仆街。第一个潮童责备。

老实说,作为陌生人,我们不是有心要听这两个潮童的对话,尤其是这种无聊又没建设性的垃圾对话。只是,他们自己也有义务,应当明白,当时的红 van正处于末世来临舨的惶恐状应,一众乘客对身边正发生的风吹草动也极为紧张,以致他们自以为没有人会听见的窃窃私语,竟都被所有人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不过,此刻的众乘客不可能有心情理会这种烂话题,在生与死这人生重大课题面前,谁家的孩子是否还是个处男,对我们来说,根本一点重要性都没有。

对我来说,车上其他的所有乘客也陷入了恐慌之中,这种状态,是可遇见的。

对那个中年男子来说也是:他对自己所说的话充满了信心,似是品味着各人因为他的话而制造出来的恐慌。

我暗暗观察着那中年男子的反应,还一直站着的他,好像对自己突然成为了小巴生还者中的首领,或是精神之柱,显得有点儿沾沾自喜。

顶你个肺。我暗暗骂了一句;不知所谓,即使是在大事大非下,这世界还是充满着这种不断想要争取自我表现的人。

当然,自以为是的中年男人不会想到,他这种自谙是观察力很强的已死理论,其实打从红van过了塞拉利昂隧道,我发觉有什么东西不妥后,就已经在我的脑海里出现。

因为我清楚知道,从逻辑分析的角度来看,

除去电影中常出现,老掉牙却又万试万灵的政府或是外星人在搅鬼式阴谋论,

面对全世界的人都突然消失了的这种匪夷所思事,

只有像我们都早已死了,我们都在冥界的这种皇道已死论,

才能够合理地,全面地解释我们所在的情况。

因为对于死,我们谁到不算真正了解,当然可以任凭我们随意的乱套理论上去。

可是,事后回想,证明我与中年男人当时的猜想,其实都错得离谱 ,

真相是,我们都还没死,这不是冥界,我们都还真真正正的活着。

或者换个说法会比较恰当;

如果我们是真的死了,一了百了,或许会比之后所发生的悲剧好。

毕竟,在死后的极乐世界为所欲为,总比在一个恐怖的无间地狱里永世伦迥来得畅快。

尤其是要遇到那种事。

所以我们那时候都猜错了,连真相的边都没碰到;

因为,我们都还没看到,一件最要的东西。

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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