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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青春小说:没有星期五的无人岛

就在某一个时间段,成千上千只大鸟,正在世界的某处振翅出发。我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听见它们扇动翅膀,还有风的声音。免费关注微信公众号 jiarenorg ,就能天天收到佳人精彩文章了,还有机会和主编小陌一对一私聊喔,咱们微信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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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独木舟

事情发生在两个月前的一天下午。

这天是周末,也是我年假的最后一天,过完这一天我就得把灵魂从路途中拽出来,重新投入到通宵达旦的工作中去。

两天前我还在加德满都的旅社里和一大帮来自世界各地的旅客喝酒、唱歌、讲笑话,两天后我就站在了这个无论是地铁里还是公交车上都拥挤得密不透风的城市,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些木然的、疲惫的、功利的、善于算计的、千篇一律的面孔。

回到寓所,把75L的登山包犯了个底朝天,除了给几个好朋友带的礼物之外,其他的全都是平时找不到合适的场合穿的民族风的衣服、鞋子和披肩。

在日常生活中,它们通通被束之高阁,只有在旅行的时候,我才能随心所欲的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五颜六色的疯子。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沈琪打电话过来,她和然然母女的照片二人的合照在手机的屏幕上亮着,刚一接通就听见然然在那头叫,阿姨,我和妈妈晚上来找你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我并不算是个多喜欢小孩子的人,但每次听见然然的声音我都特别开心,也许是因为我对自己是否能嫁得出去没有把握。如果这辈子我自己没有机会孕育生命,那么然然就算是这个世界上跟我最亲的孩子了。

尽管有点儿累,但是我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挂电话之前沈琪补充说,你稍微打扮一下,我们去试试那家新开的意大利餐厅,衣履不整他们不接待。

我气的差点破口大骂,爱接待不接待,who caer!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决定给沈琪这个面子,毕竟一年到头,我们真正能够聚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顿饭,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从事的就是那传说中“女人当男人 用,把男人当畜生用”的报刊传媒业,别人只看到我们上午不用去报社打卡上班,却不知道晚上他们都睡觉了,我们还在连夜写新闻稿;州牧他们都在休息了,我们 还得从城市这头跑到另一边去跑新闻,遇到不好惹的主,我们还有可能挨打。

总之,别人忙的时候,我们也忙,别人闲的时候,我们还是很忙。

而沈琪,我同母异父的姐姐,她在一家外资企业做人力资源,平时还要兼顾着然然,三头六臂都不够她用。

我很年轻的时候,曾私下问过她,然然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原以为姐妹之间没什么好隐瞒,但她却对此讳莫如深。

我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不会像那些小屁孩一样非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

成年人之间有种东西叫心照不宣,就像是在酒桌上,只有不懂事的人才会大声嚷嚷说,“你看我都干了,你怎么不喝完呢”;而聪明人,他们只会把杯口向对方一照,什么都不必多说了。

我再也没问过沈琪这件事了。

就算我想问,过完这天下午,就再没有机会了。

我化好了妆,换上了铁锈红的裸肩连衣裙,套上黑色小皮衣,喷了一点D&G的唯我玫瑰,在镜子前端详了一下自己,还算是过得去。

虽然很不情愿相信这件事,但我的的确确是已经到了不能素面朝天跑出去的年级了。

有一次,一个同事采访完高中女生因为早恋分手闹自杀的新闻回来,心有余悸的那我们讲,那小姑娘的男朋友去医院看她,她一边哭一边当着整个病房的人冲那男生喊,滚!去找你那个89年的老女人去吧!

证件办公室的80后都心有戚戚,纷纷含泪表示,千万别让身为70后的总编大人知道这件事啊。

如果89年的女生都已经成了“老女人”,那87年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找准自己的定位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神奇和然然还没有到。

六点三十七分,手机响起,陌生号码,我摁下通话键,对方是来自是**大队。

天地陷,风云变,耳边似有万马弃嘶,响鼓重锤。

我站在通亮的餐厅里,眼前一片黑暗。

然然在车祸后第二天醒过来了。

我坐在她床边,仍然穿着昨天那条裙子和那件外套。隔了一天一夜,我的妆已经残的没法看了,睫毛膏和眼线被眼泪冲刷过后顽固的留在了眼周,粉也掉光了,脸上白一块黄一块,惨不忍睹。

中间有护士和**来劝我回去换洗一下再过来,虽然很感激,但我还是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沈琪已经在车祸中丧生,我害怕然然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亲人。

窗外燃起了煌煌灯火,我一动不动地看着然然。

她才八岁,还那么小,我要怎样才能将伤害减少到最低程度?

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作为一个写过不可计数的新闻稿件的记着,我要怎么告诉我的小外甥女,她永远失去自己的妈妈了?

然然比我想象的要平静得,她睁开眼睛,将目光射在我的脸上。

那不是一双孩子的眼神,它仿佛已经看尽了悲欢离合,对世间的一切苦难都充满了原宥。

悲伤,顺从,浩瀚如海。

她轻声的问我,她死了?

我转过头去,捂住嘴,剧烈地哭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跟沈琪的律师一起处理好了她的后事,梳理了她名下的资产,虽然算不得多大的数目,但然然在成年之前的生活基本算是得到了保障。

我尊重沈琪的意愿,放弃通过任何渠道去打探然然的亲生父亲。律师陪同我一起去给然然办了转学手续,在某名校的附小继续就读。

因为各种烦杂的手续,我不得不动用了一些工作关系,请一位教授帮忙打点了一番。

我爸然然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搬来我的公寓,冰箱里填满了她喜欢的事物,我希望尽我所能去照顾她,让她知道世界上还有人爱着她。

半个月过去了,冰箱里的食物一样都没有拆开过,有一些已经过期了。

她的忧伤总是藏在眼睛后面很深很深的地方。

有时候半夜从报社回来,我发现她房间的灯还亮着,我不敢惊动她,只能默默的站在门口。

自从两年前陈卓去了美国之后,我一直过着独居并且自给自足的生活,我没有照顾人——尤其是小孩的经验。

我身心交瘁,被一种重重的疲倦感所包围。

老祖宗有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我的生活乱得像一团麻的时候,教授来找我讨那笔人情债了,他一朋友的儿子学的是新闻采集专业,想来我们报社跟着我实习一段时间。

教授的话说的很好听,年轻人就是该好好锻炼,他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尽管骂,不要客气。

我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在想,还嫌我不够烦,尽给我添乱。

当92年出身的白书伦穿着那款限量版的三叶草外套站在我面前,恭恭敬敬地称我 “苏老师”的时候,我恨不得一口鲜血喷他一脸。

典型的90后小孩,手机用的是4S,耳机用的是森海赛尔,听的是死亡金属,兴趣爱好据说是运动和摄影。实习的第一天他就把新人的那台5Dmark Ⅲ背了过来,还拉着摄影记者反复追问拍纪实照片用那个镜头比较好。

比起装备,真是一代胜过一代。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有次我和沈琪带然然去逛街,逛累了就去DQ买冰淇林,服务员问我要加点什么,然然张口就是布朗尼。

天知道我是多大年纪才知道什么叫布朗尼。

我和白书伦相差五岁,可行事作风完完全全已经是两代人。

第一天我就交代他,做新闻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容易。有很多东西我们不能写,有很多事情我们不能报道,但是记者的良知会驱使我们竭尽全力的去还原事实的真相,光有勇气是不够的,还需要技巧……

我的话还没说完,白书伦就打断了我,苏老师,你放心吧,传媒行业那点潜规则,我们同学都知道。

我默然良久。

当年我们刚进学校时,所有人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的理想就是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地记者。到了毕业的时候,很多同学拿着自己的个人档案天天往人才市场跑,连卖报纸的工作都抢破了头,谁都不再想理想这回事了。

看着白书伦那张年轻得眉目发光的脸,我分明感觉到自己有点忧愁。

客观来说,白书伦不算是难相处的男生,从他待人接物的态度来看,这孩子的家教还是非常好的。

我们一块坐公交车出去跑新闻,遇到老人家上车,他没有一次不让座的,遇上个倚老卖老的人,他也不计较。

我按地里教育他,这种人不值得你发扬美德,你又不欠他们什么。

听完我的话,白书伦只是笑了笑,不赞同也不反驳,下一次照样毫不含糊地站起来招呼老人过来坐。

我真是怒其不争,毕竟还没有经过社会历练,春的跟白开水似的,以为这世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那点所谓的人生阅历不过也就是纸上谈兵罢了。

他是出生在中产阶级的家庭,从小衣食无忧,吃的每一粒饭喝的每一口水都是父母给的,从来没有触碰过生活的真面孔。

谁都没有过干干净净的天真?我也有过。

刚出学校那会儿,我何等意气风发,一篇揭示某食品加工厂在食物中使用化学添加剂的报道写的锋芒毕露,结果还没等到排版,就被一个电话勒令撤下来了。

我拼尽全力去争取,在主编办公室表演什么叫舌灿莲花,嘴唇都要磨破了,还是没用。

社会有社会的规则,行业有行业的规则,个人的力量在这些规则之下就像尘埃一样渺茫。

我打电话给陈卓想倾诉一下我的委屈,可他只用一句“我在写程序呢,晚点聊”就把我说话的欲望给全部浇灭了。

苍老,这件事,真的不是一下子完成的,一夜白头这种事只会发生在电影和小说里。

我们大多数的人,都是一点一点慢慢老去的,先是心理,然后是身体,随着时间变迁承受着成双成倍的怆痛和伤心难过。岁月像是一把钝刀,慢慢地切割着原本青春饱满的生命。

慢慢地,我们都觉得,或者其实挺没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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