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关注佳人微信】佳人网的老朋友新朋友,点这里扫一扫,即可第一时间免费获取文章更新~
只为认真做自己

天下归元天定风流系列古风小说:千金笑(一)

心中想定,君珂对上方缓缓摇了摇头,做了个口型:“我能行。”

她仰起的脸眼神晶亮,从纳兰述的角度看过去,像浸润了清水的黑水晶珠子,湿润润,折射着通透的光。

戚真思挤过来,纳兰述不敢和她硬挤发出动静,只好让开一半,戚真思趴在天窗上,对君珂露出一个十分感兴趣的灿烂笑脸,回口型:“你去吧。”

纳兰述盯着她的脑袋,心想要不是这丫头据说救过母妃的命现在他就该把她脑袋砍下来正好塞住这天窗口。

越想越是心情阴毒,忍不住拎住戚真思束起的长发,拔萝卜似地往外拽,戚真思龇牙咧嘴,只好让出位置给他偷窥,纳兰述垂脸一看,脸便青了。

底下君珂也垂着脸,慢慢过去,从眼角里觑沈梦沉,他一直闭着眼睛,一场药蒸让他似乎很疲惫,淡淡道:“给我擦身。”

君珂呆了呆,沈梦沉指了指面前的铜盆,铜盆上搭着手巾。

君珂咬咬唇,慢慢走过去,拿起手巾,沾湿了,此刻雾气已经散尽,美男当榻,端坐眼前,君珂只觉得耀眼,那人衣袍齐整的时候看来那么魅惑妖丽,像夜色里金丝屏风上大片大片浓艳绽开的牡丹,然而此刻衣衫半去,长发轻垂,闪耀在黑发间的匀停肌骨却令人觉得冷,肌理细腻如一尊雪上白石像,那曲线是凝练而柔软的,远远沉默在那里,让人觉得美,却有点不敢触,怕沾染了热气的手指碰上去,便因冷热交汇而被粘住,轻轻撕扯,扯下血肉。

君珂的热手巾抓在掌心,思考着将这盆热水突然倒下去会有什么效果,然而盆离榻的距离,根本不够对沈梦沉造成杀伤力,君珂无声叹息,掌心里手巾沉甸甸的热度,像此刻想逃又不能,在油锅上交煎着的心。

沈梦沉已经不耐地动了动身子,君珂不敢耽搁,将热手巾挤去了水,转到了沈梦沉的身后,闭着眼去抹。

手巾抹上去并不如想象中溜滑,君珂睁眼一看,便见沈梦沉的后背,不知何时起了一层隐约的霜气,被热水一抹才消解。

这人练的是什么古怪武功?或者受了什么奇怪的伤?

手指一颤,无意中触及他裸露的肌肤,冰凉彻骨,惊得君珂一颤,连忙缩手,沈梦沉似乎有所感应,微微偏头,君珂连忙让到他身后另一侧。

好在沈梦沉似乎有点累,无心追究这点小失态,半转头又托着额头小寐,君珂一边细致地给他抹身,一边无声地从怀里摸出她的防狼手电筒。

手电筒原本在沈梦沉手里,他离开那晚为了避免君珂攻击撒手扔开,被君珂又拿了回来,她用钥匙扣将电筒栓在腰上,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是良机。

手指刚刚扣上那银色突起,沈梦沉忽然道:“尽抹背心做什么?也不知道换地方?”说着一侧身,把肩膀递在了她手侧。

君珂心中一跳,赶紧也半转了身子,再次转到他肩后,手中的电筒也只好放开,她心中不安,悄悄觑沈梦沉神情,他微侧肩的姿态有平日不能有的柔和,低垂的眼睫笼着淡淡的眸光,神情显得有几分疲惫,不见平日阴沉之气,倒让人放松几分。

君珂擦完肩膀,手腕一垂,藏进衣袖里的电筒再次滑出,刚刚触及掌心,沈梦沉忽然又一晃肩,道:“前心。”

君珂无奈,只得转到榻前,蹲下伺候,此时靠得极近,一眼看见沈梦沉胸口那块红色狭长痕迹,似伤疤非伤疤,似胎记非胎记,晶莹鲜红,望去就像那块肌肤变成透明,可见血管血色流动,隐隐透着诡异。

君珂手下不停,眼神却紧紧瞅着那地方——这里看起来就很脆弱,是不是沈梦沉的命门,如果一刀戳进去……

她很轻微地颤了颤。

屋顶上纳兰述忽然也颤了颤。

他视野垂直于榻上,看不见沈梦沉奇异处,却只看见君珂蹲在榻下,沈梦沉侧卧面对着她,手臂闲闲地搭在榻边。

一个极其危险的姿势。

只要沈梦沉发现了她,手掌一抬,便可击碎她天灵!

而君珂那傻丫头,居然就这么把自己送在了敌人的掌下,还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打量啥。

纳兰述脸色铁青,如果说看见君珂伺候沈梦沉净身只不过让他不快,看着沈梦沉当面却不能痛快杀他让他不爽,但此刻才是真正焦心如焚,然而最无奈的是他不敢随便有任何动作,一旦响动发出,沈梦沉一睁眼,君珂很可能面对的就是死境。

纳兰郡王发誓——从今后一定要用那一看就很结实的圆环,把君珂环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君珂此时心神却全不在自己的危机之上,她低头,就着水盆热水拧手巾,手指一动,一枚匕首裹在了毛巾里。

这是纳兰述给她防身的匕首,小而精致,薄刃如柳叶,裹在布巾里一点也看不出。

君珂只让刃尖透露出一点尖端,她并不想亲手杀人,只要能把沈梦沉放倒就行。

手巾匕首抓在掌心,热气和寒气同时透肤,激得君珂打了个战。

她的眼神在朦胧的光线里金光一闪,面前活人顿成血肉白骨,这样,初次对人动手的她,心理上会过得去些。

她的手慢慢往那诡异流动的一线晶红而去。

沈梦沉忽然翻了个身,手一抬,掌中一样东西落向君珂手中毛巾,带着坠落的风声,君珂怕东西落上裹了匕首的手巾发出声响,赶紧一让,一接。

东西入手,君珂一怔——居然是自己失落在沈梦沉手中的改良版瑞士军刀!

军刀已经打开,弹出的是耳扒子,随即她听见沈梦沉懒懒吩咐:“给我掏掏耳朵。”

君珂咬牙站起,将手巾丢开,抓着瑞士军刀悄无声息一按,弹出的已经是小刀。

给你掏,掏你命!

小刀将要接近沈梦沉,他突然又一个翻身,手掌一按,已经按住了君珂的头顶,“伺候我,还敢站着?”

天灵被按住的君珂浑身一凉。

屋顶上纳兰述忽然站起。

他立起的姿势轻捷无声,像一抹羽毛在青黑的屋瓦上飞起,戚真思还没反应过来,纳兰述手一伸,闪电般摘去了戚真思腰间的弓箭,手指一抹三箭上弦,深青箭簇扇面般一展,刹那间挽弓虚射,铮铮铮三响,三道青光带着刺破空气的尖锐呼啸,疾射东西南三方,箭势奇疾,像巨杵捣进沉静的空气,越屋脊穿花墙过池塘分残柳,将四面花树激得碎叶纷飞,最后各自射落东面楼阁屋檐下的金铃、射断西面的秋千架、射飞南面练武场武器架上的一面金枪,这些东西轰然落地,激起烟尘的同时,发出或清脆或沉钝或尖锐的巨响。

巨响引起人声喧嚣,传入后院,沈梦沉霍然坐起,手下意识让开。

君珂立即后退,伏首于地,瓮声瓮气请罪:“奴婢伺候不力,惊扰大人,大人饶命!”

沈梦沉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君珂紧紧把脸埋在地上,宽宽的衣袖里,左手抓着军刀,右手扣紧电棒。

“是个愚笨的丫头,需要好好调教。”沈梦沉低笑一句,扬声问屋外,“怎么了?”

“回大人,好像是几个地方突然发出异响,现在护卫已经去查了。”

“别人家的屋子,咱们不必参合,夏宁。”沈梦沉吩咐,“今晚有晚宴是吗?也该去了。”

“是。”

对答几句,屋外没了声息,沈梦沉懒洋洋站起来,自己穿好了外袍,他在君珂身边走来走去,也不叫起,也不理会,君珂跪得腿发麻,手中武器不敢松,但也不敢就这么站起来走,眼看那人打扮完毕还在那揽镜自照,恨不得那镜子瞬间自爆好炸烂那张脸。

沈梦沉却好像已经忘记屋里还有个丫鬟,披了披风,就向外走,经过君珂身边时停也没停,君珂一喜——熬了半天,好歹要解脱了!

沈梦沉走到门口,由护卫接着出去,君珂欢喜无伦,慢吞吞整理着水盆,水盆里倒映出纳兰述的脸,焦急还带点怒气,君珂对着水盆,笑眯眯地打了个胜利手势。

一个手势还没打完,忽然门帘一掀,刚才那个叫夏宁的侍卫探进头来,道:“相爷去前堂赴宴,还不跟着伺候?”

君珂一呆,门槛处沈梦沉却已经停了脚步,似乎真的在等她,君珂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那夏宁的护卫已经连催带命令地,将她驱赶在了沈梦沉身后。

君珂无奈,只得低头跟在后面,心想得了,别在那幻想了,沈梦沉要不是早就认出了她,能有这么多巧合?这是无论如何也要玩她到底了。

不行,跟着走一截,得想办法逃跑。

不想脚步声橐橐,几个侍卫也跟了上来,君珂苦着脸,再次觉得自己和沈梦沉八字相克。

这些人离开屋子,屋顶上纳兰述却突然叹了口气。

“小戚。”他无奈地对戚真思道,“看着自己女人被别人玩还不能动手,真是不愉快。”

“你说沈梦沉是发现了她还是没发现?”戚真思托腮,笑得毫无同情心,“你说沈梦沉是发现了你还是没发现?”

“发现又怎样?不发现又怎样?”纳兰述微笑,目光里生出淡淡睥睨,“他既然有心玩,郡王我多陪他玩一会。”

戚真思鼻子向天,冷哼一声,心想只要那丫头被带在沈梦沉身边,你有三头六臂也没法出手,吹啥牛皮。

“你们不要总跟在我身边。”纳兰述忽然收起嬉笑神情,淡淡道,“分一半人回去,保护好母妃,朝廷现在看似对诸藩国策宽容,其实已经开始动手,去年实行诸王一体分封制度,允许诸王给予子孙封国,看似好心,其实不然。屏南滇西诸王不知是计,大肆分封,将封地分得七零八落,势力大减。唯有我冀北,母妃称尧国风俗,为维护最高贵血统,非嫡系子孙不可得封,生生将这事拦了下来,我看朝廷未必肯罢休,鲁南突然勾结我冀北大将,试图对冀北动手,其中八成有朝廷手笔,这明明就是驱狼逐虎之计,两虎相争,各自有伤,纳兰君让想要令诸藩内耗自损,达到不出一兵一卒而平藩的结果……这种局势下,你们怎么可以全部离开母妃?”

“属下领的是全员保护郡王的任务。”戚真思耸耸肩,“我说郡王,你回去,咱们自然全部跟着回去,既保护了你,又保护了王妃,岂不两全其美?”

纳兰述哼一声,懒得和这油盐不进的护卫头子说话,身形一掠,去追沈梦沉君珂了。

戚真思留在原地,看着纳兰述背影,半晌,懒懒叹息一声,“我的郡王爷,你其实目光如炬,头脑清醒,为什么就不肯将这些真知灼见亮给你母妃瞧瞧?她要知道,该得多高兴啊……”

无奈的叹息瞬间被风卷去,纳兰述自然没有听见戚真思的怨艾,听见了他也不过一声冷嗤:“笑话!我娘要知道了,我从此还能逃脱王府政务?”

他此刻悠闲地跟在沈梦沉身后,并不太操心君珂的安全,君珂谨慎,前后夹围的情形下不会动手;沈梦沉阴鸷,真要对君珂不利也不会把她带到人前,暂时还是安全的。

纳兰述远远跟了一截路,眼看沈梦沉到了前堂,三水县知府大人亲自接了进去,随即一个中年男子,穿一身浆洗得板直的青衣,从后堂匆匆赶过来。

纳兰述看见这人装扮,眼底便浮现笑意,趁那人转过一个无人的拐角,闪身而出,手指在那人颈后一扣,那人便无声倒地。

纳兰述将那人拖进花丛,飞快换了衣服,从对方腰上取下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两个字“白席”。

白席人,是大燕贵族饮宴风俗,在宴席上有这么一个“白席人”,专司来客唱礼,一般宴请尊贵客人时使用,宴席上一举一动,都在他主持之下,任何人不得违背白席人的唱礼,否则视为严重失礼,大燕稍有些头脸的门第,都会在家中养上这么一个半佣仆半清客性质的白席人。

纳兰述套上白席人专用的衣服,坦然进了前堂,前堂灯火通明,花团锦簇,席面一字排开,坐满当地名流。纳兰述不用担心被人认出,因为白席人都隐在半幅竹席之后,无人看清脸容。

华堂之上明烛高烧,沈梦沉一袭松绿碎纹海金锦袍,懒洋洋斜靠在案前,像一匹华锦铺开堂上,满堂紫翠金红,烟光缤纷,也压不下他骨子里天生的奢靡华美气质,每个人进来第一眼还是看见他,还是那般见人就笑,看人却不在眼底。

三水知府坐在主位相陪,说些风土人情,知府大人一边说一边不住斜眼看君珂——此次沈梦沉身边并无侍女,所有侍女都是他府中人,这位怎么这么面生?还这么得宠?瞧沈相让她站得这么近,侍卫都紧紧靠着。

知府大人瞅着君珂的脸,恍然大悟地想,传闻沈相脾性古怪,果然古怪,原来喜欢这种风格的,难怪费尽心思介绍的红门几位教姑,他都爱理不理。

沈梦沉一到,席面也就开了,照例主人致辞,客人恭贺,奉酒向南,连饮三杯,君珂见席上热闹,便想趁沈梦沉不注意悄悄开溜,脚刚动,就听见沈梦沉凉凉地道:“倒酒。”

这是对谁说话呢?

君珂拢着袖子还在想这问题,忽然发觉四面气氛怪异,对面知府大人盯着她连使眼色,眼睛像抽了筋,身后那个侍卫夏宁长长地“嗯?”了一声。

君珂恍然大悟。

敢情叫我呢!

君珂吸吸鼻子,望望天,心想这混账,你装呗装呗,半晌,踢踢踏踏走过去,倒酒。

酒液微碧,盈盈如异域少女的眼波,一看就知道是好酒,君珂心中却在叹息,早知道让柳杏林研制几种毒药,此刻随便撒撒,多方便!

没有毒药也没关系,还是那句话,反正都落入人手了,反正那家伙从来也不肯放过她了,能让他吃点亏她都会不遗余力地——君珂微笑,酒杯倒满,手指伸进酒杯,转身,给沈梦沉奉上。

她坦然端着酒杯,两个大拇指公然泡在酒液里,沈梦沉目光掠过来,她还挑衅地将两个大拇指翘了翘,又埋了进去。

恶心死你!

经历过现代食堂里端菜阿姨常将拇指泡在菜汤里的惨痛经历的君珂,恶毒微笑,觉得自己还是很善良的,最起码没有先去抠抠鼻子。

坐在附近的人原本没察觉,见沈梦沉久久不喝酒,才将目光转过来,一看之下,知府大人脸色发青,护卫夏宁发出一声怒哼,正要上前一步,沈梦沉突然倾身,竟然没有伸手,而是微微俯脸,用唇去接。

隐在主人身后竹帘后的纳兰述立即怪声怪气高叫:“沈相品酒,诸位请喝——”

席下诸人,立即纷纷端起酒杯。

沈梦沉一顿。

纳兰述高叫:“沈相不喝了,诸位搁杯——”

众人酒才到唇边,赶紧搁杯,神色痛苦。

沈梦沉缓缓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看了竹帘后一眼。

知府大人连忙打圆场,“吃菜,吃菜,沈相,这火焙金鹅出自西齐,十分肥美……”

君珂不等吩咐布菜,立即麻利地拿起桌上小刀,割下一块尖尖的、滴油的、肥腻的、散发着微微骚气的……鹅屁股。

她微笑甜蜜,将鹅屁股用小银盘装了,恭恭敬敬奉给沈梦沉。

纳兰述立即高叫:“沈相吃鹅屁股,诸位请吃——”

“……”

知府大人发觉不对了,愕然直起腰,看向竹帘后的“白席人”。

沈梦沉却突然笑了。

他笑意懒懒,带着尘尽光生的艳美,像是终于厌倦了一场尔虞我诈的游戏,因为即将到来的摊牌而小小兴奋。

随即他含笑,接住了君珂奉上的鹅屁股,君珂立即便想松手后退,然而沈梦沉手指一弹,鹅屁股弹向君珂的嘴,君珂下意识摆头一躲,手上一滑半身一麻,沈梦沉已经扣住了她脉门。

纳兰述突然又高叫一声。

“主人有令,今日前来,奉礼金黄金五千两以下者,自请退场——”

白席人有权按照主家命令,将出礼过低不配列席者请退出场,但是这应该是在一开席就唱出来的,今儿顺序却是错了,更离谱的是,一般是出礼五百文钱以下者退场,哪有要人家五千黄金以下就滚蛋的?

标签: , ,

发表评论

电子邮件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标注

您可以使用这些HTML标签和属性: <a href="" title=""> <abbr title=""> <acronym title=""> <b> <blockquote cite=""> <cite> <code> <del datetime=""> <em> <i> <q cite=""> <s> <strike> <strong>

插入图片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