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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天下归元天定风流系列古风小说:千金笑(二)

锅底纳兰述的锅底状态,一直持续到当日武举比试结束,君珂顺利过了第六轮,现在只剩查近行、向正仪、她、朱光、还有来自琼南道的一位武考生韩青凯。

比武结束后君珂心情很好,觉得武举走到这一步,进入前五已经是意外之喜,后面结果如何,倒不必太在意。这姑娘有时候也挺少根筋的,心情一好,顿时就忘记自己还是“戴罪之身”,趁仲裁们都散场下台,在后台的巷子里爬在墙头上笑嘻嘻地对纳兰述招手。

纳兰述还在锅底状态呢,想着昨晚墙头喝风一夜,想着喝风一夜之后看见的那个风中凌乱的“荆条”,顿时恨得牙痒,觉得某些人实在此可忍孰不可忍,其实她也没什么错,她已经尽力做到最好,就算最后压倒梵因那也叫意外事件,他纳兰述才不会找堵偏要记着,但是,小珂儿明显没把他的郁闷放在心上,这才是最大的问题,瞧她这没心没肺笑的!

当初他求她亲一个花了多少心思,也不过脸颊蜻蜓点水,还是自己凑上去的,如今她竟主动把初吻给了和尚,她不觉得她有必要解释一下吗?就算不解释,她不觉得应该把那个主动误给人的嘴儿,给他补偿上十个八个吗?

郡王心情不好,所以合作度不高,仰头,望天,对墙头上某人见牙不见眼的笑容,视而不见。

“喂……”君珂在墙头,双手拢成喇叭,挤眉弄眼,用气音喊,“八宝楼有新菜哦,请你去试菜——”

郡王手按按耳朵,叹气,“唉,老了,最近耳力可真不好。”

君珂在墙头蹦跳,努力彰显存在感,“喂……八宝楼新菜新包厢新玩意哦……”

郡王抱胸靠墙,叹气,“唉,今儿怎么逆风呢?什么都听不清。”

“进入最后一轮的武举考生,注定要授实职,即将与你我同朝为臣,陛下令太孙可适当宴请,以示朝廷怀柔抚慰之意……”另一个方向,突然走过沈梦沉,正偏头和纳兰君让商量,“在崇仁宫合适吗?似乎在哪位仲裁的府邸都不合适,不如选家京中名酒楼,举子们也不那么拘束,如何?”

纳兰君让沉吟未语,陛下的这道命令,很明显于礼不合,说明陛下某些心思还是没有打消。

安排严易智试图拉下君珂的计策失败后,他在御前请罪,并对皇帝予以了劝说。说到底就算授武职,那也要看什么职务。是宝,还是烫手山芋,全看上位者给出去什么。一番劝解,皇帝怒气总算消了许多,不过看如今这模样,似乎授意了右相要做什么?

他瞟一眼沈梦沉,这个不比他大几岁的表叔叔,永远笑得让人捉摸不定,然而只有他知道,他确实在笑,但他也确实,从没有笑过。

“也好。”他终究不能违拗皇祖父的心思,缓缓道,“那右相你看……”

“八宝楼新菜式新包厢……”那边墙头上,君珂还在不屈不挠地对着傲娇帝喊。

“那不是老板亲自上墙兜售来着?”沈梦沉明明没有看那个方向,但手一指,便正正指住墙头君珂,“就她家的新菜式新包厢的八宝酒楼吧。”

“啊?”被指住的君珂蓦然浑身一炸,缓缓转头。

纳兰君让定定看了墙头上迎风招展的某人半晌。

然后在她“救命啊不要啊行行好别那么黑”的眼光里,缓缓点头。

“好。”

君珂从墙头上翻了下去,那边沈梦沉过去,含笑对纳兰述道:“郡王,陛下有令,着我等宴请武举即将授职的五位举子……”

“本王不要去。”纳兰述说。

“我们商量了,不要在各自的府邸,就在京中……”

“本王不要去。”纳兰述说。

“最近有新菜式新包厢的……”

“本王不要去。”纳兰述说。

“八宝酒楼。郡王既然身体不适不参加也不勉强,请便。”

“本王不要……啊?”纳兰述目光终于从君珂那边的墙头转了回来,一眼看见那两个混账已经各自上马上轿去得远了。

“等我!”郡王殿下唰一下跳上自己的马,“本王要去!”

第七十三章 特殊服务

“八宝酒楼”自建成以来,迎来了其作为酒楼最为光荣辉煌、足可载入酒楼百年史的一天——皇太孙选定八宝酒楼宴请武举前五甲,与宴者身份高贵开历来酒楼接待之先河,有太孙、公主、郡王、丞相……酒楼老板激动如羊癫疯发作,准备立即找人做块碑石作文以记之。

不过不用他操心了,这家酒楼的真正老板也在里面,既被宴请又是东家,君珂被太孙府的人押送着回来,走到半路也就认命了——做生意的人总是以发财为第一要务,既然你们选定八宝,我不进行资源充分利用,我就是个傻帽。

“孙掌柜!快去请燕京第一画师来!”君珂一进门就招呼上了,“还有,速速把迎门过道两面墙刷干净,左面那墙留下来给画师作画,右边那道墙给领导题字!”

“开楼上包厢,安排领导们先掼蛋!”

“把我们新训练的礼仪小姐给安排上!记得统一穿深红刺绣水缎旗袍!挂绶带!”

“菜单不要上了,就用酒楼最新研发的那些菜色,食材选最高贵最好的,领导有钱!不要给领导省钱!不过本酒楼不签字不打白条,您包涵呐!”

最后一句转了个弯,冲着纳兰君让,君珂笑得谄媚,纳兰君让对她的怪话有听没有懂,仔细想想大概是指要钱的意思,默不作声挥挥手,身后护卫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厚沓沓装着银票。

君珂打开锦囊往里瞅了瞅,咂咂嘴,有点勉强地道:“马马虎虎也差不多吧?殿下,您是要最好招待吧?说实在的,这钱只怕还欠着点,不过您第一次来,小店九折优惠!吃得好您多来几次,给京城王公多招呼着点,小店就足感盛情了呐。”

纳兰君让:“……”

五千银票,不够你一顿饭?

纳兰述:“……”

小珂儿,你从哪学来这一嘴掌柜口吻?

一行人要向里走,君珂唰地张开双臂拦住。

“领导,领导。”她笑嘻嘻一摆手,伙计端上笔墨,“来一次不容易,小店蓬荜生辉,给题个字?”

“题字?”众人面面相觑,君珂已经不由分说将笔塞在了纳兰君让手中,“随便写,随便写,啊,太孙,您不会是字很丑吧?”

纳兰君让瞟她一眼,少女笑嘻嘻的脸庞近在眼底,细腻光洁的肌肤没有毛孔,精致得小瓷盘也似,那双奇特的,泛着微微金色光圈的眼睛,那样带点期盼的神色看过来,不知怎的他便觉得无法拒绝。

他默不作声接过笔,蘸墨,认认真真想了想,在墙上写:“味列天下珍馐。”

“好。”众人立即捧场地赞,“劲健刚骨!”

皇太孙的字,构架端严,从内容到字体都中规中矩兼中庸,一看就很皇太孙。

君珂撇撇嘴,真是的,题字也这么含蓄,就不会写“天下第一酒楼”么?

第二个题字原该奉给纳兰述,纳兰述微笑,风度翩翩谦让,“诸位先请,先请。”

君珂瞟他一眼,心想郡王的傲娇还没完?

“我来写!”快步过来当仁不让的是向正仪,才不管什么顺序规矩,一把拿过笔,在墙上墨迹淋漓剑拔弩张地写,“向正仪纳兰述到此一游!”完了将笔一扔,得意洋洋看一眼君珂。

君珂:“……”

笔墨奉给沈梦沉,沈相一向对什么事都具有从容不惊含笑相纳的态度,施施然提笔,“醉看名花国色,只论此间第一。”

“刚柔并济,蕴籍风流!”众人再赞,眼神里却一个个问号——这是酒楼,沈相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地说什么名花国色?不会是又“历遍狂花变狂化,误将酒楼作青楼?”

君珂才不管酒楼青楼,反正有个第一就行,正觉得沈梦沉难得配合,字又多,说得又好听,好歹做了件人事,刚刚笑开来,沈梦沉停也不停,在底下继续写了一排小字,“本相题字匾额,目前市价每字万金,请此间主人细算以上字数,稍后将润笔金送至我府。注:此排小字请勿遗漏,不过可以半价折算。”

君珂:“!”

梵因自然不会参与红尘酒宴,没有来。他自从那天强压事件之后,越发深居简出,据说又准备闭关了。余下的几位武考生,再次请纳兰述先题而不得后,小心翼翼题了字,只有查近行让众人多看了一眼,一是这武门弟子,居然一手钢筋铁骨的好字;二是他并不畏缩拘谨,纵笔潇洒,只是很有分寸的将字写得小了一点而已。

等众人都题过,纳兰郡王上场了。

将整面墙壁都看过,郡王叼着只笔,一副“我要挥斥方遒你这墙却似乎太小不够我发挥”的模样,末了,提笔,扬头,落笔,绕墙疾走——围着所有的题字,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众人愕然——您出的是哪门子幺蛾子?

大圈将所有题字都归拢在内,纳兰述在圈子上留个口子,在口子边写:“以上,八宝楼死忠吃客,共字。”

“……”

一瞬间所有人都涌出“被代表”的巨大郁闷。

比什么天下第一人间至味都更给力——看见没?上面这一堆牛气哄哄金光闪闪的名字,这堆几乎代表燕朝最高权势的人们,他们都是八宝楼的忠实粉丝!

据说这面墙后来被加以金框保护,无数人慕名前来瞻仰,导致八宝酒楼日日爆满,后来分店开遍全国——当然这是后话了。

君珂看见纳兰述那给力总结,立即便命伙计收拾笔墨——还等什么?难道还等这群被代表的家伙们不甘心,在后面再补一句——“我们不要被代表!我们需要发言权!”?

“二楼,天上人间包厢,请——”

一众贵客自贵宾专用楼梯拾阶而上,刚到楼梯中段,跑在前面的向正仪一仰头,“哗——”

阔大的三间打通的包厢,采用全开放格式,只以雕刻精美的落地屏风一字隔开,灯光从那些细致的雕刻缝隙间透出来,流光溢彩。在一色璀璨的背景里,从栏杆到楼梯,两排足有二十位以上的旗袍美女一字排开,个个身高一米七以上,娉婷娇美,着深红低领紧身镶金丝锦缎旗袍,将销魂曲线勾勒得一丝不多一分不少,灯光下一个个粉颊明妆,长腿细腰,看来也如一盏盏精工雕琢名家手笔的锦瓶,见客人迎面而来,美人们启朱唇,现皓齿,酒涡亮在靥底,柔荑扶在腰侧,齐齐三十度微微弯腰——“欢迎光临!”

乳沟!

两排乳沟!

两排二十个以上个个汹涌深度好比马里亚海沟的乳沟!

刹那间白光晃眼,浪波迭来,美人们在上,宾客们在下,这一弯腰的视野冲击力,让人瞬间被肉弹击中,眼睛发直头脑发晕,走在最后的几个武考生立即扶住了阶梯。

向正仪唰一下跳起来,窜到纳兰述面前,张开双臂,用自己伟岸的身形,挡住了“纯情”少年的目光,并怒视君珂:“你无耻!一个女东家,居然玩色诱的花招!还色诱纳兰述!”

君珂无辜——她是有关照掌柜训练一批迎宾小姐,为了拯救堕入火坑的烟花女子的命运,她还特意让掌柜去买那些刚卖入青楼还没破身的清倌,旗袍是她的主意,可是她没要求制这么紧啊,也没要求大腿叉开这么高啊,更没要求领这么低啊——唉,可见不管古今中外,老板们在这一套上的天赋,从来都是思维互通的。

转头看看客人们——纳兰君让脸红了,沈梦沉眼睛亮了,纳兰述……纳兰述扒在向正仪挡住他的臂膀上,诚恳地对向正仪道:“公主,你看人家也和你差不多高,你好像和人家长相也差不离,可为什么人家看起来是女人,你看起来就像是女人他哥呢?”

向正仪咕咚一下向后便栽——气晕了。

还得君珂扶住,转头一看不好,武考生那几个男子,大概都是童男子,除了那个凌云院考生朱光一直心事重重低着头,其余两个那眼睛发直的样子,不要饭还没吃,就被美女肉弹给撞昏了,赶紧道:“开包厢,特殊服务!”

美人们莺声呖呖:“是——”袅袅行开,裙摆不动臀部动,动得风摆妖荷莲花摇曳,底下又是一堆眼睛发直。

两个明眸皓齿的美女,披着绶带,左边那个写:“欢迎贵客莅临品尝”,右边那个写,“八宝八宝,人间最好。”盈盈躬身,推开包厢门,“请——”

灿亮的灯光如流水一般泻出,像黎明那一刻天光乍现,将华美壮丽和光彩颜色都一股脑洒向人间,锦缎包壁、水晶彩灯、巨大雪白圆桌,一色水晶细瓷餐具、羯胡千重锦绣兽皮地毯、南齐烟花锦狐狸皮沙发……诸般天下奇珍,世间精美,齐聚一堂,瞬间闪花了所有人的眼。

纳兰君让突然摸了摸口袋——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君珂说五千两银票不够了,这一室装饰,何止十万金?他是识货的,光是那新颖的水晶彩灯,怕就得几千银两一盏,还有那别出心裁的锦缎包壁,用得也不是普通锦缎,是仙林郡出产的仙云锦,这种锦灯光下宝光迷离五色四射,但价格高昂,拿来在这水晶灯下做锦缎包壁,美是美极,可也奢靡到了极处。

君珂其实今天也是第一次到这包厢,她忙碌,只是将设想和掌柜交代了一下,不想这酒楼掌柜心比她还大,仗着东家名满京城,将来一定交游广阔,不惜下了血本,一下子连她的钛合金眼也给闪瞎了。

闪完了就开始心疼银子,恶狠狠在心里发誓——今儿这一顿,一定要把这几个冤大头给宰回来!

想定了恶狠狠一转头,看见那群强大的客人们已经各自占据了自己最感兴趣的角落——沈梦沉坐进了巨大的特制的铺满狐狸皮的沙发,将自己窝在里面晃啊晃,一团柔软的云一般身子叠起来,笑眯眯道:“这个睡觉一定很舒服。”

君珂望天——你说就说,眼睛尽对着我瞟做什么呢?抽筋了吗?

“那也不妨请君姑娘忍痛割爱,给沈相搬回去一个。”纳兰述立即接话,君珂正奇怪这一向和沈梦沉过不去的家伙,这次怎么转性了,便听他接着道,“不过就怕这再大的软床,也不够沈相使用,你说这软床,哪里睡得下四个人呢?”他低头对沙发档里望了望,舒了口长气,“还好还好,足可容纳一人,想必第二天早上,那三位美人,还能从床底下拽出沈相来。”

君珂默然……原来这就叫拐弯抹角骂人……

“人多无妨。”沈梦沉还是懒懒窝在沙发里,抱着君珂特制的软枕头滚来滚去,看得君珂心疼得嘴角抽搐,“人多总比没人好;人多总比想着一个人还睡不到好;人多总比想着一个人还睡不到,最后只好每天睡书房或墙头好。”

纳兰述面色不变,还要反唇相讥,君珂上前一脚将沙发踢到了一边——俩混账!越说越不成话!

再一转头,眼前一黑——向正仪爬在锦缎包背的高级椅子上,一脚踩着围了锦围的雪白特制大圆桌,仰头看着挂在天花板上的特制水晶灯,“这灯怎么做的?真漂亮,拿来挂我院子里,半夜练剑就不怕看不清楚了。”一边赞叹一边自说自话地就去摘灯。

君珂赶紧奔过去大叫:“公主且慢,这灯掉下来就砸头了!你要这灯,改日我另做一个送给你。”向正仪这才放弃摧残,若无其事从桌子上跳下来,雪白的桌子椅子,好大几个黑脚印……

“这是什么东西?”韩青凯端起茶几上一个水晶盘,“新式的酒?”说完喝了一口。

君珂黑线——这是痰盂……

“这个小几是歪的。”查近行突然抓起门边柜子上一个美人雕塑,塞在花台下一个小几的凳子腿下。

君珂抽搐——那是特制的不对称形,看似歪其实不歪,还有,您拿去垫桌角的雕塑,是东堂的名家手笔,价值万金……

一群贵客,转眼就把君珂设计的“天上人间”给搞成了“天上地狱”,君珂在肚子里大骂:“乡巴佬!刘姥姥!”

一转头看见最尊贵的客人,顿时心中一喜。纳兰君让站在室内正中,哪里也不靠,什么也不摸,始终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室内。

这才是威严尊贵皇家气派啊,这才是中规中矩好宝宝啊!

君珂还没来得及表扬,纳兰君让眼神落在茶几上的扑克牌上,眼神一厉,他的护卫立即扑上去,抓出扑克牌,抽出来一看,大惊失色,“主子!边缘锋利!质地坚硬!暗器!有危险!”

纳兰君让转身就走。

君珂倒地……

“掼蛋!掼蛋!”不能让这群土包子再摧残她的贵宾包间,君珂赶紧招呼,“掼蛋!”

众人纷纷拔剑。

“你们干嘛?”君珂呆呆问。

“蛋呢?”向正仪怒目逼视她。

君珂:“……”

好容易把扑克牌拿出来,讲解完了规则,一群高智商精英立刻便接受了新知识的灌输,于是向正仪沈梦沉朱光纳兰君让一组,纳兰述韩青凯查近行再加上一位礼仪小姐一组,纳兰述一心要拉君珂组队,君珂假称厨下忙碌要给诸位贵客安排,坚辞不肯。等她在厨房做好安排回到楼上,便发现扑克牌嗖嗖乱飞,边缘锋利,纸质坚硬,击碎水晶一地,纳兰君让的护卫围成圈子刀剑向外,头发都竖着。向正仪踩在沙发上,揪起沈梦沉死抓不放的抱枕,大骂:“使诈!换牌!出老千!”

君珂一个踉跄,第N次栽倒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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