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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天下归元天定风华系列古风小说:凤倾天阑(一)

太史阑冷笑,果然凡事有常理,古今无不同,这和现代车展美女穿得越少人越多一个道理。

店掌柜在一边笑得见牙不见眼——太史阑让他出力出人,拆柜台拆窗子都没给钱,只是告诉他,这叫广告,保证他这么做,必定住客爆涨,财源滚滚,从今日起在东昌城名声大震,成为客栈第一。

果然此言不虚也。

掌柜也忧心观众发现澡桶内是男人是否会跳票,不过太史阑淡定地告诉他,“无妨。女人对美色其实比男人更疯狂。”

事实证明,太史阑永远英明。

最前面的男人发现澡桶内好像是男人后,兴致大减怏怏而去,但很快就有女人指着赵十三低声尖叫,“啊!那个护卫,我刚才看见他伴一个男人进了客栈,那男人……那男人……”瞬间目光灼灼。

店掌柜又笑了。

瞧前门蜂拥而来的女住客!

澡桶里,瞬间被围观的容楚,没尴尬也没失措,懒懒向澡桶边一靠,“你也太大方了,我可只想给你一人看。”

他张开的双臂线条优美,臂上肌肉饱满而不膨胀,不似穿上衣服之后显得颀长微瘦,也没有武夫的虬结,处处展示恰到好处的力与美,晶莹的水珠从光润的肌肤上滑过,氤氲着钻石般的微光。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太史阑看也不看一眼,答。

有种你就装吧,有种死赖在里面不出来,最好泡到皮肤烂掉。

她挺直背,大步到床边,躺下睡觉。

她才不关心容楚怎么从桶里出来,反正窗户门都拆了,他无论以什么方式出来,都难免被底下冲进来的娘子军们看到。

暴露狂,想被看?那就被看个饱吧。

太史阑舒服地翻个身,背对容楚,听见哗啦的水声。

出来了?

她等着底下的尖叫。

尖叫没等着,却看见刀光。

刀光并未冲她而来,而是在她身后施展,像高山悬冰瞬间被风吹动,迸出琼玉万颗,又或者晨日自苍山背后缓缓升起,刹那间明光渡越,笼罩万象。

整面墙壁上都反射着那样灿烂的光,太史阑不由自主闭上眼睛。

眼一闭,忽然觉得身子一沉!

她霍然睁眼,感觉到整间房似乎都在下沉,远处似隐隐有惊呼,她一把搂住熟睡的景泰蓝。

下坠时间很短,“砰”一声,她身子被震得一跳,这回听到身下有尖叫。

身下……?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床不知何时架在另一张一模一样的床上,“下铺”的一对男女,正搂一起拼命尖叫。

头顶有簌簌灰尘落,随即又一声轻轻落地声响,她看见容楚的澡桶,悠然地落了下来。

他的澡桶落在屋子正中,水花不溅,一件雪白柔软的寝衣从上头飘落,容楚款款伸手接了,迈出澡桶。

水花一溅,修长的双腿在水汽中一现。

太史阑转头。

下铺的倒霉男女只顾尖叫,哪管什么美男出澡盆。

柔软的寝衣如云般,一个旋身已经在容楚身上,他自如地伸个懒腰,回眸对太史阑一笑。

太史阑只觉得这笑容无比刺眼。

她看看上头——楼板已经多了两个大洞,一个方的,一个圆的。

就在刚才,容楚出刀,毁掉了床和澡桶下的楼板,从二楼落入一楼?

这就是他离开澡桶的方式?

太史阑忽然觉得,这男人看起来风流精致,阴险狡诈,其实行事的霸道程度,也没比她差多少。

“两位。”容楚柔声对那野鸳鸯道,“我想和你们换个房间,如何?”

他砸破人家屋顶,澡桶落在人家地上,床落在人家头顶,还问人家“如何?”

人家当然,“奈何奈何,幸如之何!”

眼看下铺的兄弟招呼都不打一个便仓皇逃奔,太史阑坐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容楚。

容楚仰头,看着女子挂在床边两条长腿,觉得她说话虽然**,其实腰线还是挺柔软的。

“需要我接着么?”他微笑对太史阑伸开双臂。

太史阑的回答是砰一声抱着景泰蓝跳到地下。

折耳猫变身荷兰猪,这么折腾依旧不醒。

容楚看太史阑的动作,很明显不会武功,但很明显身体协调性和素质都超出常人很多,不是先天得来,是后天勤练而成,她的手不细腻,指间都有磨出来的茧子。

这个孤僻怪异善恶难言,又风华飒飒恍如男子的女子,她到底来自什么地方?

太史阑抱着景泰蓝出门换房,这间房破俩大洞,容楚喜欢他自己住去。

上房已经没有了,太史阑算是尝到了她和容楚做对的苦果,那些追逐而来的女人,已经住满了附近上房。

能在外自由投宿的女人,自然都是走江湖卖艺侠女之流,于是整晚太史阑都听见屋顶上高来高去踩瓦的声音,和那些曲折幽微的野猫叫春声交相呼应,不过倒没听见容楚那边什么动静。

这虽让她烦不胜烦,不过心情还不错,因为容楚会比她更烦。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有人会说不上算,太史阑可不这么认为——敌人好歹比我多死二百。

睡得迷迷糊糊的太史阑快意地翻了个身,她刚才梦见容楚被一个三百斤肥婆压住,心情甚好。

然后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往她怀里拱。

她也没在意,以为景泰蓝冷了,还把他往怀里搂了搂。

随即她就觉得胸前如被猪拱,一阵微痛……

“景泰蓝!”她唰一下蹦起来,一把揪起那小流氓。

小流氓睡得迷迷糊糊,挂在她身上不松口,奶声奶气嚷,“饿……我饿了……”

太史阑拎着景泰蓝,正准备一百八十度把他送到屋内软榻上去——她就不该好心,怕他掉下床和他睡一起!

刚刚拎着肉球转身,还没来得及发射,她忽然僵住。

对面,单独的软榻上,一人单手撑颊,闲适地躺平,笑吟吟地瞅着她的某个被叼住的部位。

温柔地道

“我也饿了。”

第三十三章心事

此时此刻,再没有比这句话更有杀伤力的了。

太史阑瞬间射过来的目光,化成实质,足可秒杀千军。

其实月下榻上慵懒轻卧的姿态是很诱惑的,落在雪白寝衣上的夜来香花瓣是很有意境的,窗前一弯月光下唇角含笑的容楚看起来是很美的。

可惜不解风情太史阑,只恨不得把他连同他的寝衣软榻都抬到小倌馆去。

不过她最终的选择,是将手里的小流氓,砸到了大流氓的怀里。

“饿了是吧?”她对终于被砸醒的景泰蓝露出冰冷的笑容,一指容楚的胸,“吃他的!”

容楚,“……”

守在门外的赵十三,默默抚胸……

太史阑大步出门,长吁一口气,决定这回换间下房——离那两只疯子远点!

走不了几步,她忽然停住。

容楚好像是故意气她的?

他要做什么?

他要气走她,好单独和景泰蓝相处?

此时太史阑冷静回想,开始察觉,容楚对景泰蓝的态度不对劲。

他似乎……是认识这孩子的。

认识,为什么不认?还是要驱走她再认?景泰蓝到底是什么身份?

再说把那两岁孩子丢在容楚这样的狐狸身边……

太史阑忽然回身,越走越快,不过在即将到达上房那座小楼时,她停住了脚步。

夜色中,有人影一闪而没。

再仔细看,整座上房小楼,屋顶上,拐角处,阴影里,所有不明显的地方,都隐约有磐石般的黑影,一动不动,和整座房子融为一体。

这都是他的护卫吧?

她走出来了,便别想轻易进去,就算进去,也听不到想听的话。

太史阑停住脚,想了想,在楼下席地坐了下来。这里是下楼必经之路,容楚如果想要带走景泰蓝,她会知道的。

她靠着冰冷的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星星。

屋顶上,赵十三忽然探头对她看了看,神情古怪。

屋内确实有场谈话。

太史阑一走,容楚就把怀里的景泰蓝放在了榻上,随即一个转身。

已经完全清醒的景泰蓝忽然伸出肥肥的小脚,挡住了容楚下一个倾身的动作。

“公……公……”他呢呢喃喃地道,“不要……”

容楚凝视他半晌,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道“我们回去,好不好?”

景泰蓝立即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容楚又叹了口气,“我说一个奶娘,就算卖身勾结侍卫逃出宫廷,也万无可能将您也带出来,原来……原来还有你帮忙……”他蹲下身,给景泰蓝裹紧了被子,“我们要回去,你有你的责任,你是……”

景泰蓝的大脑袋摇得险些要断了。

容楚看得头晕,一伸手捺住他的大头,景泰蓝趁势依进他怀里,玩着他的衣襟,呢呢哝哝地道“不……要玩。”

“可以回去玩。”

“回去没有……”景泰蓝仰起头,四十五度纯洁天使角重现,“没有人陪我玩……”

“你生来不是为了玩的。”容楚摇头,“现在消息还没出来,但这是瞒不住人的,一旦被人知道,不知多少人人头落地,而且,皇太后也……”

景泰蓝一直似懂非懂地听着,却在他提到皇太后时拼命摇头,大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水汽,“不是……不是……”

“什么不是?”容楚眉心一耸。

“她不要我……”景泰蓝扑进容楚怀里,大脑袋紧紧埋在他肩头。

容楚抱着他,一时微微有些愣怔,这个孩子,虽然还是幼儿,但他已经看惯他在金玉之中,大殿之巅,高而远的华屏后,从没想过,他会有在他怀里的这一天。

这么抱着景泰蓝的时候,容楚触到了他的手腕,忽然一怔。

随即他手腕一翻,把住景泰蓝的脉搏,认真把起脉来,脸色渐渐有些沉肃。

过了一阵他放开手,景泰蓝已经在他肩头睡得口水直流,容楚轻轻拍了拍手,道“去把东昌最好的名医请来。”

“是。”

名医很快被请来,又很快出来,出来时面色凝重,对容楚道“令公子身患奇疾,似是中毒,老夫无能……”

“嗯。”容楚点点头,“没事,死人不需要很能干。”

大夫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忽觉头顶一重,像整片天都忽然压下,苍穹瞬间黑暗。

他无声地软倒,倒在赵十三的手中,至死也不知为何而死。

“做好善后,抚恤他的家人。”容楚淡淡吩咐。

“是。”

大夫的尸体被迅速处理,东昌城将多一个永无寻回机会的失踪人口。

弱者费尽努力地存在,也不抵强者拂袖之间的随意抹除。

赵十三恭谨地立在容楚身后。

“主子……”他神情犹豫,不确定此刻容楚的心态。

“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容楚负手默然伫立,半晌幽幽问。

“是。”赵十三并不避讳,“太后当权之后,对您诸多掣肘,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凭您手中龙魂卫,老国公在军中故旧势力,以及李大总管及其家族无可比拟的江湖势力,必一呼百应,足可……”

容楚摆摆手,赵十三立刻不再说话。

“他在这里的事。”容楚转身看看景泰蓝,“封锁住秘密,不得外流。”

赵十三眼底爆出喜色——主子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却不将人送回,甚至封锁秘密,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同样有谋夺更高权位的心思?

“别想太多。”容楚看他一眼,悠悠然道,“我只是等一等,好确定宗政惠到底是什么心思。”

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已经过了数日夜,皇太后宗政惠无论如何都已经该知道,必然该知会三公,可现在,很明显,朝中没人知道这事。

如果不是他手下力量驳杂,消息特别灵通,他也依旧被蒙在鼓中。

宗政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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