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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认真做自己

天下归元天定风华系列古风小说:凤倾天阑(五)

“这海上小船荡啊荡,想来滋味不错,咱们下次要不要也找人来试试?”

容榕瞪着大眼睛,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那些人眼光淫秽,语气猥琐还是听得出的,低头一瞧自己和邰世涛的姿势,原本是互相抱着,此刻她身子后仰,又将他死死按在腿上,这姿势……

她的脸唰地红了。

邰世涛听着这些话,心中一颤,想着这少女名节可不要给自己毁了,便要抬头起身,容榕却用肘弯死死压住他,低声道:“没事!别人说什么伤不了人!你等我问清楚再抬头!”

她怕这船是天纪军所有,那么此刻邰世涛遇上就是死路一条。

容榕努力抬头眯眼,想要看清楚船上旗帜,但她此刻所处位置是个死角,看不见这船标志,正想着该怎样询问对方来历,忽然听见头顶一个苍老沙哑的嗓子道:“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船上嬉笑顿止,一群人毕恭毕敬地喊:“鲨爷!”

邰世涛身子一颤。

海鲨!

他跟随纪连城见过海鲨两次,听得出他的声音!

容榕也感觉到他的异常,低头看他,正遇上少年满是血丝却分外坚定的眼神。

“助我上船,我要杀了他!”

容榕心中一跳,看进少年急切苦痛的眼神,毅然咬唇。

“好!”

“明天准备回静海。”海六从沙滩上一溜小跑跑进屋子,“鱼姑奶奶让人去库里拿武器呢!”

在床上练功的太史阑睁开眼,点点头,“好,你可以改名叫海五了。”

海五很兴奋地笑了笑。

太史阑唇角也扯了扯,觉得容楚的鬼主意就是有意思,一个名字也能玩出催人奋进的花样。

不得不说海五打听消息很有一手,这几日她不方便出面去问的事情,都由海五代劳了。

太史阑舒展了一下筋骨,心想终于出发了。她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却也奈何不得。

海姑***船停在海边,人也住在船上,因此将周围海域看守得死紧,她就算想偷条船离开也做不到。

原本前两天就该走的,因为还有岛主没到,又要召集人手,便耽搁了。听海五打听来的消息,海姑奶奶这次几乎倾巢出动,除了留下每个岛的必备保卫力量之外,其余精选彪悍海匪,一起前往静海,势必要给她家老爹撑腰,血洗静海和总督府,来个一劳永逸一次了结。

也正因为她孤注一掷,遭到了其余岛主的反对,为了整合力量说服属下,又耽搁了几天。

最后海姑奶奶打开水市岛这个秘密仓库,给岛主们瞧她备的这一库南洋火枪,才让众人基本安心。

到此时太史阑才知道,海姑奶奶除了黄湾岛大本营之外,在外拥有武器最多的就是水市岛。因为这个岛有金矿也有香料,位置适中,靠近航线,前往静海城也是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因此便将近年来陆续购置的火枪都存放在这里。

太史阑下了床,思考着明日上船之后的具体计划。

门忽然被推开,司空昱快步进来,脸色有点不太好看,海五立即机灵地溜了出去。

太史阑若无其事地瞧着,最近司空昱都这个脸色,因为他得应付水姑姑的痴缠。

太史阑的计划,要在行船前煽动本地族民,她和司空昱是外人,说话难以取信当地人,唯一指望的也就是水姑姑,这姑娘在当地很有威望。

搞定水姑姑,自然需要司空昱出马,太史阑和司空昱说起这个,原以为他要拒绝的,结果他二话不说就去了。只是每次回来都没好脸色。

太史阑知道他这个别扭性子,就当没看见,反正过一阵子他就自己好了。

她眼角在司空昱衣领上掠过——嗯?脖子上好像有一块红印子?

渔家女真是奔放啊……

“怎么说?”她问司空昱。

司空昱低头闷了半晌,才淡淡答:“海姑奶奶果然要征一批本地族民助阵。说是水市这边族民身强力壮,天生力士,这些年也足够乖顺,可以一用。”

“那么你让水姑姑和他们说了没有?”

“说了,今晚带他们去拿。”

太史阑不语,负手看着仓库方向,海姑奶奶将要带一批本地族民前往助阵,当然,火枪这些要紧武器是不会发给这些渔民的。可海姑***火枪,早已被太史阑掉包了。

太史阑现在的打算是,今晚让水姑姑带人去那仓库,将埋在地下的火枪取出,藏进渔民的的船桨里带着,关键时候出来扫射。之前这几天,她让司空昱煽动水姑姑,再让水姑姑煽动渔民,把渔民的情绪已经调动起来,又许诺事成之后将大船金银分赠,青年渔民们知道此去就是炮灰的命,侥幸回来也是继续暗无天日生涯,倒不如搏一搏。所以一切都还顺利。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但这一步也是最艰难的,是把成败都系于这批渔民身上,水姑姑和渔民只要有一个人忽然反水嚷出来,或者不小心露馅,到时候大海茫茫,她和司空昱双拳难敌四手,定然死路一条。

太史阑自穿越起,便一直将自身命运掌握在手,如今却不得不交付于他人,心里自然一千一万个不踏实。

她还担心海姑奶奶会在上船前查看火枪盒子,不过据海五打听的消息,说海姑奶奶这批火枪是秘密武器,内心里也怕诸位岛主觊觎,所以会秘密运上船,不到使用的时候不会开启。

那么现在担心的就是这批渔民的可靠。太史阑在那沉吟,她原本可以不依靠这些人,自己隐藏在海姑奶奶身侧,到时候抵达静海,擒贼擒王,也一样可以脱身回归。但那样的威慑力便受到了限制。

她要回去,还要大张旗鼓凶悍惊人的回去,如此才能再次震慑静海,打掉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的气焰,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此刻她的护卫们一定已经受到了全静海的追杀,她如果不能悍然出现,又怎么能第一时间解决苏亚她们承受的压力?

想来想去,只能冒险。

司空昱倒没什么担心的样子,坐了一会,命海五打水来,将脖子和脸来来回回洗了七八遍,洗得太史阑担心他会不会洗掉一层皮。

司空昱一边洗一边瞧着太史阑,等她来问,太史阑偏偏走来走去做沉思状,眼角也不往这边扫一眼,司空昱气闷,将毛巾往盆子里一摔,用力开门出去了。

海五缩着头将盆子端出去,太史阑回身,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她不是不关心司空昱,只是这事儿关心也没用,终究是委屈了他,还得一路继续委屈下去。

她心中也有些烦闷,便出去走走,顺便看看司空昱干啥去了。果然走不多远,便在海滩旁的林子里瞧见他。

太史阑想过去,却停住了脚,因为她发现司空昱似乎在挖什么东西。

她看见司空昱从沙滩里挖出几只海胆样的东西,生火烤干,碾成粉末,然后拉开衣襟。

他外袍里面穿的是那身特别结实的水靠,太史阑看见他用一把小刀割开了水靠的领口,从里头抽出一张薄薄的指头大的黑色物质,用水泡开,和那海胆粉末混在一起,又用火再次烤干。

最后他收集了一个小瓶的黑灰色粉末,随即揣着那瓶子,走向渔村。

这时候正是晚饭时分,太史阑跟着他,看他东家站一站,西家聊一聊。

司空昱因为救了水姑姑,在渔村很受欢迎,每到一家,都有质朴的渔民热情招呼他吃饭,他也一改平日高冷气质,随和地将人家饭菜都尝尝。

不过平时他也没这么随和,更不会去尝渔民那些粗粝的饭食,太史阑虽然没有瞧见他的具体动作,想来瓶子里的玩意儿应该都已经撒了下去。

不过司空昱绕了一圈,却最终绕过了水姑姑的家,太史阑瞧他快要回来,自己抢先回到屋子里。

她站在屋子里默默沉思,想着先前看见的一幕,司空昱给渔民下毒好形成控制,这一着她没想到,难怪司空昱一副有恃无恐模样。

她转而又想到司空昱那件水靠的衣领,这种衣服虽然结实,利于下水,但平时穿着绝对不舒服,她那件早早就脱下来了,司空昱却一直穿着,此刻才明白这衣领另有玄机。

这衣领藏毒,倒像武侠小说里,杀手为防任务失败,用来自杀封口的手段。可司空昱堂堂世子,也需要这么做?

身后有推门声响,司空昱回来了,看见太史阑,下意识便理了理衣领。

太史阑原本想装聋作哑,看见他这动作,心中一动,想着一直觉得司空昱有心事,这闷葫芦不打破,就怕将来再来一次密室火焚事件,不如趁今日机会问个明白。

她忽然道:“你这水靠也穿了好多天吧?该脱下来换换了。”说完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一拎便拎住了他领口,道:“咦,你这领口怎么破了?还不脱下来找人缝缝?”

她向来不会做戏,这话说得生硬,司空昱一抬头看见她眼神,脸色一变,急忙伸手想要拉开她的手,他心中不安,力道就控制不住,力气过大,太史阑给他一推向后便倒,她惦记着自己的肚子,生怕跌出问题,急忙下意识捞司空昱的衣襟。

司空昱失手将她推倒,立即后悔,也赶忙倾身来捞她,正被太史阑一扯,他怕压到太史阑,干脆借势旋个身,揽着她的腰向后连退三步,砰一声坐到椅子上。

太史阑站定,心跳微微平复,一低头看见司空昱坐着,搂着她的腰,而她紧紧压在他两腿之间,司空昱那张漂亮的小白脸,不知不觉已经红了。

太史阑顿觉暧昧,急忙站直身子,忽听门口“啪”地一声碎响。

两人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水姑姑站在门口,手端一个空托盘,脸色苍白,地上有一只碎了的碗,碗里银鱼蛋羹翻了一地。

她直勾勾地盯着司空昱,再看看太史阑,眼神里满是伤心和挫败。

太史阑一看这眼神就知道狗血误会又来了。站直身还没说话,司空昱已经毫不客气地道:“你不知道进门要先敲门吗?”

太史阑扶额——这话真像霸道的老爷呵斥失宠的小妾,而她就是那个烟视媚行的新宠。

水姑姑脸色涨红,盯着地上的蛋羹,她先前听说司空昱在村内散步,还吃了渔家饭,便想着可能是他吃不惯海匪的手艺,想要换换口味,有心在家做好了菜等他来吃,偏偏他左邻也去右舍也去就是过她家门而不入,等急了便自己端了菜过来,谁知道便瞧见司空昱和太史阑“白日宣淫”一幕。

这渔家女虽然穷困,却因为地位高尚一直被呵护娇养,向来受不得什么委屈,刚才见这一幕本就伤心,再被司空昱一呵斥,顿时抵受不住,将托盘一扔,哭着便往回跑。

司空昱满脸不耐烦,端坐不理。太史阑本来更不想理会,但因为计划已经露了一些给她,怕她反水,只得亲自上前将她拉住,道:“水姑娘,你误会了。”

她不擅长解释,干巴巴也就这一句,皱着眉不知道下一句该怎么措辞,水姑姑眼巴巴地等着,结果看她脸色难看,气更不打一处来。

两人手紧紧握着,水姑姑的手指触及太史阑腕脉,忽然一怔。随即她手指一反,抓住了太史阑的手腕,道:“你……你们……”

太史阑看她神情古怪,又见她紧紧抓着自己腕脉,食指中指指腹紧贴肌肤,心中直觉不安,立即甩掉她的手,淡淡道:“我们没什么,水姑姑不要误会。另外,此事关系渔村父老生死存亡,也关系他的存亡,不可意气用事。”

水姑姑抬眼看她,眼神更加古怪,随即淡淡道:“我明白。”

她反掌抓着自己手腕,遥望渔村,轻轻道:“如果不是他,我已经死了。我也很赞同大家为自己的命运搏一搏,不然等你们走了,下次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我是渔村人供奉长大的,我不会害了他们。”

她语气竟然很诚恳,太史阑听着稍稍放心,但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眼看着水姑姑低头快步离去,她不禁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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