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正常不过的夫妻一样对话,但各自内心暗流涌动。
我笑了笑,没什么好吃的,家常饭。
是真的家常饭,可是老公吃得有润有味的,我对他说:你弟打电话了,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显然在他的打击里算是一个小惊喜,他反问:真的?
我淡淡地说:他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
老公的脸上微微一变:哦,手机没电了。
我懒得理他,他一定是害怕了,才关机了。
晚上睡觉,就在我沉睡之时,感觉老公的胳膊在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我想挣脱,可是又怕泄露自己没睡着的秘密,只好忍着。
他没有进一步行动,只是紧紧地抱着,像一个孩子那样的依赖。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心了,这个男人,我真的要报复他吗?
此时此刻的他,是那样的脆弱。
弟弟的婚礼,成就了老公躲几天的愿望,自然,我的计划也没有成功。
因为老公第二天就请假了。
他为这个有稍许逃避的快乐,但是这快乐很快就打破了。
弟弟的婚礼很热闹,婚礼现场在农村举行。
参加过太多的婚礼之后,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农村婚礼的样子,这种最本真的带有浓浓的中国风的农村婚礼。
有许许多多的人参加,不像是饭店里那样,大家安安静静地看着婚礼的进行。
他们中间有老公弟弟的同学,同事,小伙伴。
一对新人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我突然有些恍惚。
他们真的能白头到老吗?眼下的祝福真的就能撑到他们共同生活的几十年之后吗?
但看着眼下新人的羞涩表情和满满的幸福感,我又觉得,这个好像很真实。
他弟弟不同于他。
洞房闹得很开,我这个做嫂子的,被几个男人抬起来往床上扔。
老公一直怕我恼,给我解释,说这只是风俗之一,而且不能生气。
我没有生气,反而很享用这种快感,这种被人高高抛起然后重重落下的失重感,我觉得我从他那里已经尝试过这种感觉了。
扔了几次,看我没有太多的挣扎,弟弟的几个同学也没劲地散开了。
吃饭时,大家都来劝酒,其中就有老公的发小,一通酒下来,我发现他脸红了。
我和婆婆一桌,这个坚强的女人,不停给我夹菜,然后对我说,委屈了。
按道理说,婆婆应该是一个比较强势的女人,毕竟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在农村不容易,如果不强势的话,很容易受人欺负。
但事实上,她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至少我现在这样认为。
她不同于普通的农村妇女那样张扬谈笑,很多时候,一个浅浅的微笑就能代表了内心的智慧。
我突然有些恍惚,在我与老公开始的这场暗战之中,我是不是也会有这种会心的微笑呢?
答案是肯定的。
婆婆对我说,老公是家里的老大,可能很多事都要他去挑起大梁,工作压力也大,有时候对我可能关心不够,让我体谅。
她的话不是客套的,而真诚的。
这种真诚让我有种恨不得把事情告诉她的冲动。
但是我忍住了,第一,这是大喜的日子。第二,哪有亲妈不护着儿子的。
我说没什么,我们两个人挺好。
她自言自语一样:你们过得好就好,其实当娘的也担心很多事,但后来不少被证明是瞎操心,所以啊,小日子还是你们自己过,有事情多担待一下,别跟我一样,离了男人之后才知道男人多重要。
她这是暗示我什么吗?我不知道。只陪上微笑和点头。
吃了一会,我去找老公,才发现他已经不在桌上了。
片刻,我看到他拿着电话从外面走来,脸上的表情,明显不自然。
我走过去,劝他别喝太多酒。
他点点头,我又问他:看你脸色都变了,没事就别强撑了。
他摇摇头:没事,公司出了点事,现在解决了,今天咱弟的婚礼,好好喝一场。
说完,他又混进那桌上吆五喝六起来。
但是我却无法如他那样淡定。因为他说公司里有事。
公司里什么事也没有见他脸色如此难看过,他在处理公司业务方面应该是游刃有余型的。
我悄悄给他的下属打了个电话,我说老公回老家有事,我想去他办公室取个东西。
他的下属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说:嫂子,你这会可别来,你不知道,上午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酒疯子,点名要找吴总,保安一个不小心没看住,他把吴总办公室里的东西砸了,现在警察把人带走了,董事长正在发脾气……
原来这样,我顿时明白了老公的脸色,为何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是个人私事,他原以为自己不在就躲开了,但没想到,还是没躲开。
他如果在的话,最多和小茹的前夫打一架,但现在,他不在的话,解释也没办法解释。
我想,那个酒疯子在砸东西的时候,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两个人之间的奸情。
所以,老公的下属说到最后,吱唔了一下,对我说:嫂子你反正别来了。你要什么,我取了给你送去。
我说那就不必了,多谢,等他回来让他自己取。
晚上,我和老公躺在床上,他似乎喝多了酒,早早就起了鼾声。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身边这个男人,我不怎么相信,如果不是我知道他很多东西,那么他的伪装我真的识不破。
老公的手机突然就响起来了,我拿过来一看,凭记忆猜出应该是小茹的号码。
他没有存小茹的号码,直接凭记忆,不像有些人,把情人的号存成兄弟的名字,后面再加一个小点,这样大家都看不出来。
他就直接略过了这一点,或是懒得用机巧。
因为在他心目中,我一定就是一个傻女人。
我没有接,老公忽地一下坐了起来。
我轻轻把电话递给他,说:你的电话。
他看了一眼屏幕,恨恨地说:陌生号码,不用说就是推销骗子,不过这么晚打来,这个骗子怪敬业的。
说完就挂了。
我笑着问他:你确定不是哪个小情人打给你的?
他哈哈大笑,把手机递给我:那你就回拨过去,问她是不是我的小情人。
我突然觉得,这种行为有点儿挑战的味道。
在他的想象中,我一定是笑着推开了。
但我却把手机接了过来,问他:那我可真回拨了。
他万万没想到我这一说,怔了一下。
不过,这个男人真的会伪装,马上笑着说:那你打,半夜咱逗逗这个骗子。
我看了看他,淡定地拨出了号码。
我想,这一时刻的回铃声,在老公的耳朵里,一定是最可怕的。
小茹的彩铃我也很熟悉,我用另一个号码打了几遍。
但从没有一个时刻,如此时听得那样爽朗。
梁静茹的《勇气》。
我们都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小茹久久没有接听,我能感觉到老公身体微微的颤动。
当铃声响到要相信会在一起的时候,小茹接了电话。
她在电话里撒娇:亲爱的,你在哪里呢?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我一张口,受到惊吓的就不仅仅是老公一个人了。
老公突然之间从我手里抢过了电话。
他的力量那样大,我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能力。
然后,他对着电话说:对不起,你打错了吧。
他的声音不急促,看来这个男人,还是有处变不惊的经验的。
夜深人静,我能听到听筒里对方的声音。
小茹先是沉默,然后轻轻问了句:你,不是老刘?
这一句话,将老公从急促的行为之中,解救了出来。
我看到,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对着电话说:不好意思,我不是你的老刘。
挂完电话,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定是某个老板的小秘,还老刘,不过你别说,声音还蛮甜的。
没想到小茹也这样聪明,我不知道,我是应该失望还是愤怒。
睡不着了,我和老公聊天。
我问他:哎,你还记得当年咱们结婚时的情形吗?
他说:怎么会不记得?
那个时候,我觉得嫁给你有点委屈。
我感觉到了。
可是不嫁又能怎样呢?其实说穿了,我们两个不过就是恰到尴尬的年龄了。
我知道。
我觉得我们两个像古代的夫妻一样,先结婚,再恋爱。
差不多吧。
你觉得我会是悍妇吗?像古代的河东狮。
你?不会吧,有时候你心里的事,谁也想不明白。
这个谁里,包括你?
是的,包括我。
话说到这里,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口气里,有着我数天以来的怨。
他似乎感觉到了,亲近过来,依旧如往常那样,先吻我的耳朵,然后是嘴唇。
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欲望,这欲望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开始汇集,然后汇成一大片力量,我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呻吟声。
如果我接下去的话,可能顺理成章。
但小茹的那句亲爱的,分明就在此刻,响在了耳边。
我轻轻推开了他,说:睡吧,都累了。
很显然,他对我的这个行为迷惑,但很快,就躺到了一边。
我悲伤地想,其实我的身体,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了吧,他不再蛮横地要,不再。
这对一个女人而言,真的很悲伤。
我侧过身体,面对着黑洞洞的墙面,心里一团棉花,温暖炽热地着了火,烧得心疼。
欲望与拒绝,表达与试探,欺骗与背叛,生命和尊严。
我他妈的真文艺。
第二天的行程很紧张,汽车,火车,一路颠覆到了家。
路上,我问老公,是不是回去之后就要处理公司的事情了。
他说:不着急,回去之后先休息两天再说。
看来。这个男人是真的害怕了。
路上,我看到他拿出手机,看短信,发短信,再看短信,再发。
我靠着椅背,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小茹在一片花中奔跑着,笑着,我在一边,阴冷脸看。
突然间惊醒了,我问自己,这是我吗?
心里另一个小人回答:是你,就是你。
有时候,索性承认的卑鄙,比起刻意伪装的高尚,更有善良的坦率。
很久,我对自己的这个梦,想象不已。
难道在我心中,小茹真的是那样善良,如花中仙子,而我真的就是那个巫婆吗?
第二天上课时,我又走神了。
孩子们写作文的时候,我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更新更新
快更
妈蛋!以为是完结的呢!
速度 更啊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