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内衣上,我闻到了一种香味儿,这香味儿,不是我的味道,而是带着一种陌生的感觉。
当然,还有别的味道,让人恶心。
我在手机记事本上记录下来时间,内衣的颜色,牌子和味道的感觉。
这些都是证据,心血来潮,我还拍了一张照片。
我把他的衣服重新扔进了洗衣机,然后启动,这一切,我要打理得干干净净。
坐在那里,忽然悲伤,想到自己,我这个人,到底经没经历过美好的感情呢?想来想去,有,但都是暗恋。
我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所以,只能自己担当这种暗恋。
高中时期,我疯狂地喜欢过一个男生,精确地计算出了他回家的路线和时间,就为了能在他恰好路过那个满是落叶的路口,看他踩过那些叶子,沙沙的声音和他笔直的模样,足以成为我好几天的喜悦。
我一共遇见了他62次,我都记在了日记里面。
当然,随着高三学业的紧张,我再也计算不出他的路线,而是投入到了和别的同学一样混沌的做题之中。
那段时间,我幻想过我是武侠小说里的女主角,他是男主角,我们两个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甚至我还幻想了性爱的场面。
但这一切,都只是幻想。
阳光掠过屋里的镜子,那倏忽的反光,让我从回忆里清醒过来。
我想,为什么面对老公的出轨,我的冷静大于愤怒,想来想去,自己竟然苦笑了一下,我们确实是同床共枕,可是那些暗藏的激情与挂念,有多少能与初恋相提并论?
说到底,我还是不疯狂地爱他,只是觉得合适。
而已。
合适,这世间多少夫妻是以这种合适的状态存在的?我想,不少。
我把玩着刚刚到货的窃听装置,拨通了小茹的电话。
我直截了当地说:晚上有空没有,我想找你喝点酒,这段时间,老觉得闷,没有激情。
小茹笑嘻嘻地回我:我看你是面对那个人没有激情了吧,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个?
我笑了,说:不必了,我自己可以找得到。
约好了时间,我看着那个小小的窃听装置,那个直径不足一厘米的麦头,闪着冷冷的光。
就如我冷冷的心情。
店家说,这个东西充满一次电后,可以待机十天,有声音有录,没声音自动停止。
小茹家里出乎意料的乱,我去的时候,她还在忙着收拾东西。
我扬扬手里的红酒,告诉她今天晚上喝这个。
这是一个家长硬塞到我手里的,他说他做红酒生意,红酒对女人好处多多,喝了自然妙不可言。
我不懂得他说的妙不可言,总觉得红酒这东西不怀好意。
小茹看到了,兴奋地拉我坐下来,指着满屋的乱:看,折腾得,还没弄好。
我笑着让她收拾,但她这句话,让我觉得心里又又什么东西被拨动了。
两个人从床上折腾到地上,满地的衣物说明了什么。
激情。
是少有的激情,是我们之间所没有的激情。
我承认偷与正室的刺激,但这激情也是两个人爱意的重现。
这一刻,我甚至有点羡慕小茹了,她离婚了,又马上有一个男人来这样爱她。
而我如果离婚了,是不是也能找一个这样爱我的男人,来满地激情地来爱我呢?
答案是未知,但这未知之中,已知的成份有了很多。
我走到小茹的镜子前,看了看自己,一身得体的中规中矩的衣服,短发,怎么看都像一个中年女教师应有的风采。
我看着满地爬着收拾东西的小茹,那微卷的头发,让我心里某个地方微微一动,继而疼起来。
我是多么不爱惜自己的娇娆,所以才任由自己成了眼下这副模样。
那一刻,我定下了心,要留长发。
还要好好保养自己,去健身房,不再委屈自己。
其实说到底,也没多当恶意的委屈,只是懒。
懒在时光里,懒在慢慢磨灭的青春里,懒在对生活的依赖里。
小茹收拾完了,兴奋地跑过来打断我的决心,问我晚上吃什么,家里什么菜都有,她可以去做。
说完这话,她不无得意地炫耀一下:他来时,总是说要暖下胃,于是我冰箱里就没有少过他爱吃的菜。
我又是一阵心酸。笑着对她说:我来时的路上,看到路边有个新开张不久的叫化鸡,早就在故事里看到过,就是没吃过,当时想买,排队的人多,现在可能人少了,你等下,我去买。
小茹按住我,严肃地说:冰姐,你来了就是客人,你等着,我去买。
正中下怀。
小茹简单收拾了下出门了,她走之后,我手忙脚乱,打开手提袋,拿出窃听的东西,才发现她的床下并没有空间,一时着急,找了好久,才勉强在床头找到了一个空隙,粘了上去,打开了开关。
小茹回来后,我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我抱歉地对她说:真不好意思,刚刚接到一个电话,一个朋友有急事让我过去,真的想跟你喝点酒,可是不能了。
很显然,小茹对这个不怎么习惯。
我顺便说了句:酒送你了,不如,你找别人一起喝,今天是个好日子,你没发现吗?
那天是2014年5月12日,学名:我要爱。
我对小茹说:看,这日子多好,你应该知道要和谁在一起。
她哦了一声,我看到,她眼神里又升起了希望的颜色。
走出小茹的家门,我往楼上看了一眼,我想,此时她应该给老公打电话了。或者不久,我就能接到老公的电话,说他晚上有活动,可能不回家了。
果不其然,二十分钟之后,老公发了条短信:晚上不回家吃了,有应酬,客户外地的,有可能晚些。
说得有理有据,不要脸之极。
但想到,晚上就能录下这对男女的对话,激情,所有的声音,我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小小兴奋。
那天晚上,老公很晚才回来,我已经睡了,他轻手轻脚地进房,然后脱衣,上床。
我被惊醒,翻了个身子,将腿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把我的腿轻轻扳下来。
我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但却无法再睡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几十分钟前,可能还在另一个女人的房间里面流连忘返,两个人再度激情了吧。
酸意泛起,但一想到我所搜急的证据,心里又慢慢坦然了。
我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没有脸的男人在追我,身材高大,肌肉突出,然后我就被追上了。
再往后,就是让人脸红心跳的细节。
醒来后,内衣一片悲伤的湿润。
有多久,我们没有在一起了?尽管有几次他想,但都被我拒绝了,我发现这些东西之后,是绝不能让他碰我的。
那个控鼻孔的理论,依旧恶心着我。
但现在,我能掌控的东西越来越多,我不怕,我知道得越多,就越有主动权。
老公没有给我做早餐,一大早就爬起来,说是公司里有要事,匆匆忙忙走了。
上午我后两节有课,所以不必那么起早,我给小茹打了电话,笑着问她昨天是不是过得很好。
她笑嘻嘻地,没有回答。
我知道,这满足感,就是最好的回答。
十天,有多少录音会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拿这个,抵挡我被背叛伤害的心。
坐在床上发呆,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个时候,这里还没有改造,是一片旧胡同,有个养狗的女人,很不讲理,狗也随了她的脾气,不讲理。
那天,我被她的狗咬了。
好好的走在上学的路上,然后狗就冲出来,把我给咬了。
这只狗我以前见过,看到小孩就狂叫,女人拉着狗绳,看着吓得奔跑的小孩,会发现尖利而欢快的笑声。
所幸咬得不重,只在腿上有两道浅浅的血痕。家里人找上门去,和那个女人理论,没想到她却破口大骂,说我不应该那个时候走在他们家门口,她的狗在那一刻是不栓着的。
家人不愿意和她纠缠,带着我去医院打了疫苗,但这件事却让我觉得,那只狗,必须要付出代价。
那一年我十二岁。
十二岁的少女,心里还没那么多的理性,是很容易被复仇两个字填满的。
我用了十天的时间,得出了一些数据。
夏天,女人会在晚上六点至六点半的时间里出门,遛狗。
她的路线是不变的,从小院出门向西,然后过第二条胡同,到三胡同右拐,到达广场。顺着广场上河堤,之后,再回来,用时四十到五十分钟。
她没有可以遇上聊半天的朋友,所以时间准时。
第二条胡同的边上,有一个别人弃之不用的煤炉子,铁皮的,狗走到那里,要闻一下,然后补上的点尿液。
这情形,就跟现在在小区里停车,那些小狗们往上尿,一个道理。
狗的身材和煤炉子差不多,补充尿液时,往往会先转一圈。
我想可能是在某个味道不怎么强烈的地方,继续补充。
煤炉子周围,是一些没人打扫的树叶。
我涂涂画画,一个报复方案忽然就形成了。
这些数据我都了解好了,然后,我去市场那里花了一块五毛钱,买了个捕鼠的夹子。
用过这种夹子的人都知道,上面有个触发系统,老鼠踩上了,躲得慢了,是要被夹住的。
但很可惜,这种夹子夹住老鼠的机会越来越少,我想是因为老鼠学聪明了。
可是狗没有经历的,所以不会。
那天放学之后,写完作业,我就盯着表看。
夹子不能太早放在那里,否则的话小朋友乱动就不好了。
我五点五十出门,我到时,那里还没有人。
我把夹子弄好,上面简单盖了些树叶上去,然后躲在一边,等着女人出来。
但一直等到六点半,女人都没有出来。
就在我沮丧之时,我听到狗叫声,看到一个小孩正拼命向这边跑来,然后,就是那个女人尖利的笑声:阿派,别咬了,都跑了,看被你吓得,哈哈。
我看到,跑过去的小男孩有七八岁的样子,已经哭得满脸泪痕。
女人牵了狗,朝这边走来,我躲在角落里,看着那只狗被主人牵着走来。
没出任何的意料,得意的狗在路过煤炉时,忽然就想起这是它的领地。
然后就像是国王巡视领地一样,得意地走过去。
然后,我就听到叭的一声闷响。之后就是狗的狂叫,这叫声不是那种威严的,吓到小孩的汪汪声,而是一种尖叫。
原来狗也会尖叫。
很显然,女人没注意到这个,慌了,直到蹲下身子,才看到爱犬的前腿上那个黑油油的夹子。
女人破口大骂的声音,很快吸引了胡同里的邻居来看。
但大家路过时,都摇摇头。
后来,女人的手被爱犬咬了一口,原因是她用力拉开夹子时,狗疼得受不了。
总之,那个晚上,她十分狼狈。
但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她,大约是不讲理习惯了,大家也就懒得出来帮忙。
那个时候的人还是很善良的,但善良仅限于大家平等相处之上。
后来,我的时间表没用了,因为女人和狗,很久都没有出来过。
这件事成了我的秘密和骄傲,我也因此更加懂得了一个成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我弄夹子这事,感觉不怎么君子。
后来,我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是女人,君子向来是对男人的称呼,所以,我做这事,也不为过。
再后来,看三言二拍,上面有句话:青青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犹未毒,最毒妇人心。
我才觉得有些内疚。
不过很快我就释然了,因为第一,我觉得我内疚了,我就不是那么毒的妇人,第二,快考试了。
所以,有时我觉得,虽然冷静,但我还算自律。
就如眼前的这个例子,我没有设定什么目标,但是绝不能任人欺骗,骗我的人,要付出自身的代价。
上午的两节课很快就完了,下班时,我趁了一个同事的车,找到了家长所说的地产公司。
那家公司弄得很隆重,保安都站得笔挺,没有一个赌鬼酒鬼模样的货色。
而且都很年轻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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